那蛊毒要你的命,本王便要将你给抢回来。
第69章 江楼眠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胃部的绞痛已然不在,但仍有若有若无的恶心感折磨着他。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没看到提赫羽的身影,将自己整理一番后,喝了几口水来抚慰一下翻腾的胃,走了出去。 不同于往日,营帐间的人皆是行色匆匆地正忙活着什么,江楼眠一打听才知道,一年一度的春猎便要开始了。这是漠北最为盛大的活动之一。 一干忙碌的人中,无所事事闲逛的江楼眠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但这几天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可汗不同寻常的关系,不管他想去哪儿,都是畅通无阻。 江楼眠经过一顶巨大的主帐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摔杯盏的声音,伴着一阵此起彼伏的模糊人声,像是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倏地,他脚步微微一顿。 这不是提赫羽同那些下属与王公议事的营帐么。 很快,就有一道身影甩开帐门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正是提赫羽。 他刚出来,便看到了江楼眠立在那里的身影,不由愣了一下。 他眉宇间的火气尚未散去,揉了揉眉心,开口时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善:“你在这做什么?” 江楼眠道:“路过路过。” 对上那双染着怒意的眸子,他意外地挑了下眉:“什么事惹得可汗这么生气?” 提赫羽扫了一眼身后的帐篷,一边往前走,一边嗤道:“那群老家伙仗着辈分比本王大,正向本王逼婚呢。这已经是今年第三回了。” 闻言,江楼眠饶有兴趣道:“哦?对象是谁?” 提赫羽冷飕飕扫了他一眼:“怎么,看到本王要成婚,你很高兴?” “不是。”江楼眠笑眯眯道,“只是有点好奇,到底是谁,才能配得上可汗。” 他脸上的笑容令提赫羽一阵没由来的烦躁,磨了磨后槽牙:“南旗唯一的公主,她同本王年龄相仿,这次春猎,她会过来。” 他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一手搭着江楼眠的肩,冷声道: “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本王可看不上她。春猎那日,你就乖乖地呆在本王身边,别动什么歪心思。” 他弯唇笑道:“可汗多虑了,我哪有什么别的心思。” 提赫羽道:“你现在是不是还没吃饭?同本王一起去用膳。” 江楼眠啊了一声,跟上对方的脚步。 正走着,提赫羽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道:“你明知自己不能喝酒,昨晚怎么还喝这么多?” 他话语间含着些冷意,江楼眠自知理亏道:“漠北的奶酒味道不错,一不留神就贪杯了……” 他笑了一下:“我过去可是千杯不倒,这点酒真的不算什么。” 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提赫羽凑近青年,寒声道:“江楼眠,你也知道是‘过去’啊。是不是只有让本王把你关进笼子,用链子给锁了,你才会真的乖乖听话。” 江楼眠被那人捏着下巴,白皙的脸颊上很快就浮起红印。 见他这般模样,提赫羽的眸光暗了暗,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缓缓松开了他:“罢了,你同本王走吧。” - 过了几日,天气又回暖了些,正是漠北春猎进行的时候。 南、西两旗皆会派人前来,马术与射术最为顶尖的勇士聚集于此,进行春猎,在有限的时间内,所猎物多者得胜,胜者可以获得价值昂贵的金银珠宝。 按照习俗,提赫羽会带着下属前来迎接他们。 南旗为首的,是一位容貌娇艳的女子,身着鲜艳的胡服,肤色白皙,漂亮的眉眼带着凌厉之色,漆发间点缀着鲜红的珠串。 远远地,他们便看到那里成排的嘶鸣骏马,依稀可以看清马上之人的面容。 纳兰月骑在一匹雪白的马上,视线在那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侧头问她身边的男子:“阿哥,那个叫提赫羽的,是哪个?” “最中间的那个。”男子横了她一眼,“你给我把你那骄纵的脾气给我收收,这次我们是去议亲的,等到了人家面前,可别直呼他的名字。” 纳兰月轻哼一声:“我不同意,谁也别想让本公主嫁给他。” 她眯起了眼,当看清那个为首之人的面容时,冷笑道:“呵,长得还算俊,不过堪堪能入眼罢了……” 忽然间,她话语微顿,随意投去的视线在某处滞住,眼眸倏的睁大了。 她目不转睛的,捅了一下身边的纳兰宇:“喂,阿哥,提赫羽身边的那个男子,他是谁?” “你给我小点声,不许直呼可汗的名字……” 纳兰宇一边警告着,一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正坐于马上。 已然入春的天气,但他身上却仍披着一件保暖的薄氅。 他面容冷白,散落的鸦发极乌,浑身气质清透若冰雪,但那双微弯的眼眸却偏驱散了那份清冷,看人时,总带着些似笑非笑的含情脉脉。 一干高大强壮的漠北人之间,那个青年坐于马上,眉眼殊丽,宛如一株凌俏的寒梅,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纳兰宇愣愣道:“不知道,看模样,倒像是个中原人。” 她的目光直勾勾盯了那个青年半晌,下一秒,却是纵声笑道:“管他是什么人,本公主现在看上他了,他就是本公主的人了。本公主要招他为驸马。” 听到这话,纳兰宇整个人都猛地呆滞在原地,怒喝道:“纳兰月!” 她却大笑一声,猛地一拉缰绳,脱离了队伍,直直纵马朝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 “可汗,您瞧,您的那位未来王妃朝您过来了。” 江楼眠微眯了眯眼,视野里,一道鲜红如火的影子骑着白马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激扬起一片滚滚飞尘。 提赫羽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警告你,本王不会娶她,这次春猎,本王便立刻和她将此做个了断。” 江楼眠笑着道:“好好好。” 说话间,纳兰月已然到了他们的面前。 作为“草原之花”的她,生得张扬貌美,身上的红衣衬得那张脸愈发娇美艳丽,眉眼间又透出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 她的视线仅是在提赫羽的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叫了声“可汗”,随后便投向了他身边的青年。 对视上那双含笑的琥珀色的眼眸的时候,纳兰月紧张地抿了下唇,抓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这样近的距离,这人姣好清雅的面容一览无遗,长睫之下,那双眼眸光潋滟,骤然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前所未有地一阵阵加快。 见她这般模样,江楼眠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峰。 “我就是南旗的公主,纳兰月。”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盯着青年,“敢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年方几许?可有婚配?” 她这话宛如连珠炮般吐出,问得过于直截了当,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旁边的提赫羽听着,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他开始后悔那时将江楼眠一同带过来的决定了。 注意到他的反应,江楼眠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感情这位公主不是为了提赫羽,而是冲着他来的啊。 呵,有意思。 “公主,在下姓江,江楼眠。” 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二十有三,嗯……暂无婚配。” 最后四个字说出的瞬间,纳兰月的眸子顿时亮了亮,她还欲说什么,却被提赫羽冷声打断了。 “纳兰公主,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有什么话,不如等回了北旗,安顿好再说。” 他话语中的不快几乎要溢出字句,丢下这话,提赫羽便领着人骑马往回走去,顺带捎走了江楼眠。 纳兰月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 她按着隐隐发烫的心口,做了个深呼吸,平息了一下加速的心跳,紧紧望着青年骑着马离去的背影。 江楼眠…… 他和她过去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 - 北旗营地内,彩旗飘扬,红巾舞动,号角声中,一列列人骑着高大的骏马鱼贯而入。 虽然提赫羽身为可汗,但每年春猎他都是参加不误。 他将江楼眠安顿在观众席上,留了几个人在他身边,临走前,弯身挑起了他垂落的一缕乌漆的发丝。 “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等着本王斩获今年的魁首来到你的面前。” 江楼眠笑着回视着那双如鹰隼般漆黑锐利的眼瞳,道:“自然,我相信可汗。” 提赫羽大笑一声,离开了。 预备场地上,他已然换了一身漆黑的骑射服,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缠上护腕,微敛的眉宇锋利冷峻,狭长勾起的眼尾带着攻击性,薄眼皮下,一双漆瞳深邃如墨。 提赫羽的额间束着抹额,乌发拢在脑后,飞身上鞍,跨着矫健的骏马拨开人群。 一道鲜红的身影在这时骑马来到了他的身边。 是纳兰月。 她的视线掠了一眼那边的观众席,直截了当道:“可汗,您身边的那个中原人,本公主喜欢得紧,不妨做个人情,让给本公主如何?” 闻言,提赫羽的眉间登时带上了几分讥诮的嘲色。 “他是本王的人。” 他眸中闪过冰冷的寒芒,舔了舔后槽牙,毫不留情地嗤道:“你休想。” 纳兰月闻言也不恼,笑了几声,高声道:“既然如此,那可汗,不如借此春猎的机会,谁猎的动物多,谁就能得到他,如何?” “不自量力。”他挑了下眉梢,“这魁首本就是本王的。再说了,你一个女人,本王哪怕是赢了你,也胜之不武。” 纳兰月拨了下手中的弓弦:“本公主的骑射在南旗,哪怕是最威猛的勇士也要甘拜下风。” 她挑衅道:“怎么,可汗怕了?” 提赫羽微眯起阴鸷的眉眼。 “呵,毫无自知之明……罢了,看在南旗的面子上,本王便同意你这个请求,猎来的猎物,也让你三只,省的说本王欺负你。” “当然,你若是输了,便带着人回南旗去。联姻一事,也不必再提。” 纳兰月笑道:“可汗爽快,本公主正有此意。” - 春猎很快就开始了。 江楼眠清楚对方的实力,开场时粗略扫了一眼那些参赛者的表现,便知道那人拔得头筹是毋庸置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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