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 安排完以后燕非凌便要沐浴焚香,去皇陵祭拜,将今年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戚映雪回到客栈以后二皇子那边已经派人来候着,见他脖子上有伤便赔笑道:“大人,今日打扰实是冒犯。”说完拱手行李先道了:“新年好。” 戚映雪知他来意,并没含糊只把这燕非凌反应一五一十告知,又道这次恐是不好,还需那些工匠多识得些字,大人们早做准备才是。 那人回去如何禀告自是不提,这边戚映雪回家换了衣裳,伙计却端来一大桌子丰盛美味,又是殷勤道:“掌柜的说大人为民操劳,主子见着不忍大人在外漂泊便叫人做了这一桌子饭菜,大人慢用。” 戚映雪便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人?” 伙计道:“主人只说让大人自己去寻得答案。”说完便退出房门,走到楼下,见着掌柜后便小声道:“小的已经按照您吩咐都说了,他果然好奇,小的却没再说。” 客栈柜整理了头上帽子要出门,回头便嘱咐道:“小心伺候着,这月月前给你开双倍。” “好勒!您就放心!” 屋中戚映雪却是左思右想不知是何人做这善事,伸手动筷味道极好。加上上次风寒,受了这人两番好意,却不知是谁心中过意不去。便想着多那些银两交于掌柜,他去寻带来的箱笼,打开包袱翻出银票数了数,有三四千两,数目虽还行,却也不够宽裕。 拿出五十两,又见着那一桌子剩下的饭菜,只怕连这桌子本钱都不够,他又收回屋中。 这一年过的很快,戚映雪第二日去看了戚寒君,见他伤势无碍便也放下心来,二皇子却因为摄政王没给准信心中颇受打击,安生过了个年。 冬月一过,雪便停下,天气也逐渐回暖,见着了久违的阳光。 二月下旬,燕非凌与燕舒两人带着一众朝臣去田里行春耕之事,之后北燕一行人学习之事也被落实安排下来。 戚映雪收拾好东西,戚真顾了马车将东西搬去国子监。东西不多,收拾了半个马车一趟就带走。戚映雪临走前却找到掌柜道:“多谢掌柜这些日子的照顾,也替我多谢你家主子。”说完还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柜台。 掌柜却道:“若要谢,好要大人亲自去谢才行,大人收起来,主子说了日后必有见面之时。” 戚映雪便拱手道别,银子没送出去,心里沉甸甸的。这两月他也有观察客栈都是有些什么人往来,却没见着什么端倪,反而是伙计对他端茶递水前后跑腿更加用心,戚真直报怨要抢了他饭碗。 到房舍后方知是两人间,他与工匠都分到一层,这一层有二十多个房间,其中还有三间是国子监学生住处。 戚真不能跟来,便收拾好以后回去找戚寒君,戚寒君休养了两个月已经能下地行走,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和送来的银票,又叫戚真跑了一回送了银票过来。 因着这住处已经入住了一人,下午戚映雪才见到那人,是个有了秀才功名的监生,面目白净双眼有神,一见戚映雪便道:“真是走了大运,分到你这般的同窗。” 戚映雪解释道:“只暂住此地一段时间,非你同窗。” 这监生姓许,名唤许音才,他听闻这话便放下手中书本,问道:“那你是何人?” “我乃北燕使臣戚映雪,前来学习农耕之术,望君宽待一二。” 听得这话许音才眼睛一亮,原来是北燕官员,便问道:“戚兄昔日是何名次做的使臣?” 戚映雪知他问的是金榜名次,便含笑答道:“非使臣,小翰林而已,昔日点名探花。” 许音才上下打量啧啧赞道:“果真探花郎都是好模样,我是捡了便宜。前些日子分房舍,他们一个个闲我聒噪不愿与我一间,如今倒是便宜我。哈哈”说完大笑。 正如许音才自己所说,他这人话多,不到半日戚映雪已从他口中听了大半学生的私事,这个喜欢字画拿着束脩花了被家人责打,那个定亲后还长与同窗去画舫喝酒被人撞见退了亲事,戚映雪听得头痛只得伸手打住道:“许小弟可要温书?” 许音才说得起劲,这才想起最近还有考试,只得叹气道:“差点忘记,多谢戚兄提醒。”说完蔫蔫闭嘴拿书。 不想没静下来半刻,房外传来敲门声,戚映雪开门一见是昔日不愿与他习字的李姓工匠,如今三月过去,跟着他读书那些人如今已是能记下整本千字文。 李姓工匠开口有些不好意思道:“昔日冒犯大人,还请大人原谅则个。我等对那劳什子天干地支,他识得我,我却不识得他。还望大人再教我等继续识文断字才好。”说完抱拳行礼。 许音才听得外头热闹探头观看。 戚映雪却是没当即应下来,审视对方良久才开口无可无不可道:“昔日本官已问过你等,你等自甘堕落如今有难与我何干?” 后面的工匠都窃窃私语,李姓工匠面红耳赤,又求道:“大人,我等已经知错,若是日后回去一事无成必是受陛下问责,大人心慈,求大人救救小的们。”说完有几人却是跪下。 戚映雪见着这些人老实下来,便松口道:“如此本官便安排已习得千字文的人教你等识字,若再到本官跟前叫苦,便离了这里去找殿下去。” 李姓工匠等人都连连感谢,只说不敢。 见人离去许音才又生出好奇问道:“戚兄你等来南燕学习农耕,怎的带这么多不懂识文断字的粗鄙之人?” 戚映雪摆手道:“都是农耕匠人,朝堂之事不宜与你多说。” 许音才知道好歹,便没再问。 之后国子监西南院的屋子已被收拾停当,上面派了户部管农耕的杨大人杨晓前来授课,见着一屋子面容憨厚,皮肤黝黑,神色茫然的汉子,杨晓扶额。 还好前头有戚映雪坐着,总算还有那么一两个能应答的人,稀稀拉拉十来个能跟着念字的人。 见先生被气走,那些工匠也是个个无辜,找到戚映雪问要如何解决。 然比起这边,那边二皇子带着张贵燃、戚寒君以及手下一帮子人都在春天日头下提着锄头下地。个个满头大汗,袖子扎得老高,裤腿鞋上都是泥巴。 二皇子本想着自己前来为质便不用跟着一块儿,谁知张贵燃却说殿下乃是表率,有了殿下出力,下头的人才会更加尽心尽力。 如今春天日头虽不毒辣,但是动作起来依然让人浑身难受。身边还站着个穿着灰衣草鞋的老农人一旁道:“不对,力道在深一些,才能盖住种子不被雨水淋出来。” “你那个用力太过,种子发不出来,坑再浅些。” 这群含着家里头金汤匙长大的人哪里下过地,吃过这等苦,一个个哎哟连天叫苦不迭。戚寒君屁股上的伤犹自做疼一般,拿着锄头几下挖下去,龇牙咧嘴。 旁边坐在树荫下喝着茶的燕非凌还冷嘲道:“北燕皇帝送尔等前来学这偌大土地的渊博知识,怎的这般娇气?殿下可是心有不服?” 二皇子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一锄头又一锄头挖道:“王爷说的极是,这农耕之事还需我等亲力亲为方懂其中奥妙。” 一连忙活十多天,终于让二皇子盼来一场春雨,回到府里满手满脚的血泡已被挑破结痂,脸也是晒黑了一层。 他不知是哪里得罪摄政王,又不敢与那送入王府的人传消息,只好暗自神伤叹气,来到南燕屡屡受挫如今被人轻贱到此,心中郁郁不得诉说。 燕非凌回到王府接到古长习将戚映雪家中冯嬷嬷带来的消息。又听得一些戚家消息,并无他所找的关于戚映雪身上武功的出处。 叫人带冯嬷嬷上来,冯玉莲一见燕非凌便是眼神一缩,她一眼认出这人是二十年前到戚家替自家少爷说过好话,又交代侯爷好生照顾之人。 那日是他送戚映雪去花厅见贵客,因着怕是杨氏作怪,她还刻意偷偷记下燕非凌模样。 后来被侯爷带回千香院继续伺候公子,又听得公子与她说这人教了戚映雪三个字,改了公子昔日那什么怀君的名字,要他懂囊萤映雪,苦学不辍。 这些年冯玉莲一直心怀感恩,如今再见却不知是什么原理。 自打两个月前有人闯入屋中将她带走一路奔波来到陌生之地,她心中一直惶惶不安,如今见到旧日之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几次欲言又止。 燕非凌看出冯玉莲犹豫踟蹰的模样便笑道:“冯嬷嬷有何话,直言便是。” 冯玉莲一听,只以为对方还记得自己,便俯身拜谢道:“多谢大人昔日替我家公子说情,昔日大人之恩便是今日老奴替公子结草衔环报恩之时。” 燕非凌一听这话却是想不通,不动声色问道:“难得这些年过去你还记得,孤派人接你过去实是你家公子心中挂念,你先在王府住下,待你家公子忙完便来看你。” 冯玉莲不疑有他,开口又谢道:“多谢大人,不曾想到近二十年过去大人模样还和当初一般无二。” 听得这话,燕非凌却是一愣,很快他压下眼底情绪道:“嬷嬷可还记得,昔日孤还在府上嘱咐了些什么?”
第12章 冯玉莲这却是不知的,只是摇头道:“老奴不知,只知杨氏那毒妇在大人来过以后待公子好了许多,老爷这些年对公也颇为尽心尽力。” 燕非凌扶着额头,王舒德一见便带冯玉莲下去,安排吃住。燕非凌却没有犯头疼,只是把他所知事情串联起来思索。 在本子上记录今日所知事情,他内心有一个初具规模的想法,大胆却又不可思议,若是告知燕舒,对方定会守着他要个说法。 从书柜低下盒子里里拿出一本老旧的册子,他小心打开看着那几行泛黄的字: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如今他提笔在后面又写下一行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已见过戚映雪,也记得那寥寥几句的嘱咐,如今莫要辜负好时光。 20.摄政王当先生? 戚映雪最近很忙,一是那些工匠不识字成日问东问西,杨晓布置的内容无法完成就不开展新内容,他就忙着与其他几个识字的集体补课。 二是他借到书院里头的农具制造书,最近一直研究北燕与南燕农具差异,寻找北燕农耕落后的原因。 四月里手头的事情终于理清楚,却听客栈老板那边给他传来消息:冯嬷嬷被他家主子接到京都与大人团聚。 戚映雪吓了一跳,下午些便寻了时间去玉峰胡同,果见着冯嬷嬷。 冯玉莲见他也是心中一喜,拉着戚映雪的手道:“雪哥儿,可还好?”这一激动连戚映雪幼时的称呼都出来了。 戚映雪便拍了拍冯嬷嬷的手安慰道:“一切都好,嬷嬷怎的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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