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雪看着两人,虽不是想让人伺候,却是因实在是连个吃饭的地儿也没有,且若是戚寒君前来看望,连个说话的地也无。 他便有些纠结皱眉,只怕手上银钱不够。 冯嬷嬷不知他心事,便开口劝道:“今日奴婢拿了几件做好的衣裳过来,十月后便入秋降温,奴婢便多做了几件。本想先拿上去,却听人说不得上去,又听人说房舍窄小放不下太多东西。” 戚映雪叹口气道:“嬷嬷等我几日,下周我便找了屋子,接你过来,再好好感谢恩公的照顾。” 冯嬷嬷听这话便眉开眼笑道:“好,奴婢这回回去便收拾好东西。” 叫戚真送走冯嬷嬷后,他便回到房舍翻出银票,连着上次戚寒君又送来的如今还剩下四千多。 但是,国子监旁边房屋价格极贵,单是出租三间带井水的院子价格一年就在千两左右,二皇子所说半年肯定是不行的 。 租至少两年,便要两千两,且还需置办些物件。只怕需要三千两左右,现如今他只有出处并无进项,实在危险。 他左思右想梦中都在寻找合适的院子。 第二日去学堂,见着赵斐与他身边人换了位置与他一排,赵斐这黑脸在一群工匠之中没那么打眼,却也让那群匠人在背后笑话。 戚映雪还惦记院子的事情,中午便趁着休息出门在附近转了几圈,见有人出租又问了价格,好几家开价都是一千五一年。 戚映雪又开始感受到焦虑和那种不安的情绪,他竭力压住这种情感。 周二,照常同燕非凌一起吃了冯嬷嬷带来的膳食,燕非凌见他脸色极差便问他怎么了? 戚映雪却笑道:“最近有点事儿忙,若我有个聚宝盆便好了。” 燕非凌笑答:“那有何难?下次孤给你带个过来。” 戚映雪却是一直抿嘴笑,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他捂着眼睛道:“那我便等着。” 因着燕非凌的课是戚映雪讲解,赵斐便一直探究的看着戚映雪。 课后,赵斐便跟在戚映雪身后。 见四下无人,赵斐拦住戚映雪道:“翰林好手段,如今在课堂讲学,这和在北燕授课有何不同?却还欺骗殿下长久留在南燕,不知戚翰林心中是何居心?” 戚映雪心中烦躁,不欲理会此人,抬手便要用巧劲避开对方,不想赵斐也是个练家子,一手去抓他手腕被避开,两人便在廊檐下打斗起来。 不出三招,见前面来人,戚映雪立刻收手,赵斐也站开距离,低声道:“小看翰林了,且走着瞧。”说完便匆匆离开。 戚映雪本想与赵斐好生打斗一番出了心中那种憋闷情绪,如今却依然堵在胸口,他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太好了!
第15章 犯病 自从前几个月事多,便没有在去医馆拿安神药,因他经常熬夜,睡得晚便也没感觉出哪里不对,如今突然发作却是有些收不住。 现在他无论看什么都没有兴趣,又陷入那种无力感,生死随缘的感觉。 他很想找人诉说一二,但是从小到大细细数来依然没一个能听他絮叨的人。 周三,外头有些风,但是阳光很暖,屋外闷热。 戚映雪没回房舍,反倒去了玉峰胡同的客栈,叫伙计帮忙熬了几幅安神药,伙计还问他可是病了? 戚映雪只是摆手说了句:“失礼。” 说完又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对方,伙计吓了一跳,戚映雪却非要人收下。 伙计无奈便下楼找掌柜,只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看了眼银子,便道:“叫你拿着便拿着,管好手上的事儿就行了。” 戚映雪坐在窗边临湖的椅子,心情很平静。 不是因为二皇子那日的发难,也不是因为赵斐的恐吓嘲讽,同样也不是因为租房手上银钱就真的不够。 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碌碌无为,学到农耕又怎么样?加官进爵受到封赏又能如何?今日所过的生活便是日后的日子,曾经备受煎熬企图寻找一束光拯救自己的情绪再次涌出。 原来他依然那么弱小啊~无论是否从来,他要面对的重来不是那些不堪的回忆,而是软弱无能的自己啊~ 戚映雪闭了闭眼,将桌上碗里的安神药一股脑喝下去,因连吃三碗药,感觉肚子有些胀,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松了些腰带,看着窗外,感觉脑袋开始昏沉。 直道人倒下去的时候,他还在想:我之前就已经意识到的,我控制过的。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客栈伙计,他收着那银子便不时向楼上望去,听得有碗被打翻的声音便立刻上前,推门发现被反锁,伙计便在门外叫:“大人,大人。” 里面没动静,伙计慌了神便下楼找掌柜,掌柜一听,扔下手里的账本跟着一同上楼,两人撞开门便见戚映雪歪坐在窗边,桌上药碗被打翻。 掌柜一惊,开口吩咐道:“快,禀报王爷。” 说完手抖得像筛筛子去探人鼻息,好在并非他想得那样,掌柜长长舒出一口气,没敢动人,叫了大夫。 燕非凌怎么都没有想到人才一天没见,第二天这人便服药过多差点死去。 他心中焦急,将人带到玉峰胡同与国子监交叉路口的一座院子里,见丁御医急满头大汗,药就是灌不下去。 燕非凌便坐到床边,捏着戚映雪的下巴,拿银汤匙撬开唇齿,将药碗放在嘴边灌进去。然而药才下去,戚映雪却又咳起来,那黑色药汁被吐了满褥子。 燕非凌便咬牙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丁御医一个劲去擦戚映雪嘴边药渍开口道:“这位公子只怕一心求死,心无活路。王爷不妨在他耳边说些唤他生机之话。” 燕非凌恨声骂道:“怎的一天不见,便要求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伸手晃了晃戚映雪的肩膀,丁御医立即阻止道:“王爷不可。” 戚映雪又吐出一口药汁,沾到燕非凌衣袖。 燕非凌松手,丁御医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下去熬药,丫头上来换了新被子,燕非凌也脱去外袍,见着戚映雪脸色惨白,不禁伸手摸了摸这人的脸,开口呢喃道:“孤要拿你如何是好?” 他坐得离戚映雪近了些,小声在他耳边道:“你若这般半死不活,孤便把你关在院子里头,以后不让你见冯嬷嬷,不见戚寒君。” “你还不知玉峰客栈后面的主子是谁,你且醒来,一醒来便能见着了。” 燕非凌不知那些有的没的的话有没有用,但见戚映雪折腾到大半夜终是喝下了些药汁,而他身体也是到了极限,褥子被他打湿。 燕非凌便叫来两个丫头换了床褥,丫头见着戚映雪不像话,便开口要替他换了衣裳,燕非凌却摇了摇头,叫人打水上来,终究觉得若自己动手有些失礼,便叫王舒德派人来替戚映雪擦了身子,又换新的里衣。 完事以后便吩咐下人不要乱说,怕戚映雪醒来听到心下尴尬。 第二日天刚亮,戚映雪便睁开眼睛,却没想到见着燕非凌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他开口有些回不过神问道:“王爷可是来给我送聚宝盆的?” 燕非凌闭了闭眼,伸手在他额上摸了摸:“还好没发烧,孤只怕你糊涂了。” 戚映雪这才一个机灵醒过神来,环顾四周不在客栈,便知道被燕非凌救下,他苦笑道:“王爷如此厚待与我,我却无以为报。”说完垂下眼眸,掩饰心中怅然情绪。 然燕非凌却不让他如此含混,开口沉声问道:“可是赵斐对了说了什么?还是二皇子又要你委身于人?” 听这话戚映雪却笑了,他摆手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他们无关。” 见他这话不似作假,燕非凌便道:“以后莫再作践自己,没的每回都这般好运。” 戚映雪含笑应是,与平时无异。 丁御医两眼都是血丝,一大早又熬好了一碗药端上来,见人醒来,便松了一口气端到燕非凌跟前,戚映雪一手接过:“多谢大人忙碌一夜,实在失礼。” 丁御医摆手,又看了看戚映雪,伸手把脉后才出屋子。 燕非凌见戚映雪皱眉喝完药,便嘱咐道:“你且先休息一二,恭桶在屏风后面。” 戚映雪面色一僵,低头看着身上衣服被人换过,脸腾一下子红了。 燕非凌见他窘迫模样便开口安慰道:“孤自不会笑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听得这话,戚映雪脸红到耳根,呐呐道:“多谢王爷。” 见人又躺下,燕非凌出屋,收起方才神色一脸严峻的模样,来到斜对面客厅,让人先上了茶给丁御医,又叫人坐下后才问道:“他是何病?” 丁御医放下茶盏,拿出昨日写的脉案,又回忆方才的脉案,最后摇头道:“下官诊断并无大病,只是忧思过重而至。” 古来这些御医诊断不出是何病症便会说忧思过重,心事重重之类的话,燕非凌却不吃这套,开口道:“孤不要听这等言语推脱,今日丁大人也见着他这情况,若非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孤是不会放人的。” 丁御医一听这话也知道摄政王在意,便苦思冥想半晌才道:“昔日下官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类似这种病症,诊断不出脉案,病人却一心求死,书上只说此乃忧郁之症。” 燕非凌一听这倒和戚映雪的情况有些相似,他便示意对方继续下去。 丁御医又想了半晌,才开口道:“但是书中并无治疗办法,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种病来自病人心中深处,无法开药。” 燕非凌听得这话便道:“真有这种病症?除了一心求死还有何其他症状表现?” 丁御医这回肯定点头答道:“有,一心求死只是发作表现。世间之人忙碌生计总是很少注意到。其他症状便还有觉得生活无望,毫无意义,自责自罚,喜伤自己,他人之错归于自己头上,等等几十种。” 听他娓娓道来,燕非凌心中便有了数,最后又问道:“真是无药可治?” 丁御医摇头叹了口气道:“想来应是这位公子少时吃了不少苦头,心中郁结于心,无法释怀。” 燕非凌放了丁御医离开,吩咐古长习去外头帖一告示,要寻能治心病的大夫。 古长习摸不着头脑,只觉最近王爷对别国公子有些亲近奇怪得很。 回到屋里见着戚映雪已经穿好外衣,燕非凌便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戚映雪叹道:“我要回国子监,今日课程恐还劳烦王爷。”如今已是接近中午,下午便是燕非凌的课。 燕非凌见他这模样,便开口道:“回去可以,今日你便搬来这边,孤把这屋子暂借与你。” 戚映雪刚想拒绝,燕非凌又道:“下人孤也给你留几个,若再有意外日后那本典籍上记录做出来的东西也没了。” 戚映雪听这话却是应了,只道:“我这却是占了王爷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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