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习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道:“这是那顾空所收那边的银票,王爷要如何处置他?” 燕非凌将银票接过,淡淡开口道:“处理了便是。” 入宫见到燕舒天已经全黑,燕舒一见燕非凌便扑了上去,燕非凌伸手挡了一下道:“陛下。” 燕舒瘪了瘪嘴,没有平日在朝臣面前的威仪,反而带着孩子气,眼睛红红的开口道:“皇叔可是恼了侄儿半夜将你骗来?” 燕非凌额头青筋突突跳,开口有些怒气道:“陛下金口玉言,满口谎言日后如何管理朝堂?如何能镇得住满朝文武?如何守得住大燕百年基业?” 燕舒坐到龙椅上,却是不管不顾道:“这满朝文武,百年基业有皇叔就够了,朕只要求得仙人,羽化成仙。皇叔定是不知为何叫你进宫,皇叔听朕细细说来。” 燕非凌知他是因宫中孤寂,明日便是年夜,可怜他小小年纪还要面对偌大皇宫,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便心软了几分,坐到一旁黄花梨木椅上,问道:“为何?” 燕舒面露神往之色,开口道:“今日朕吃了养神丹……”见燕非凌脸色黑沉,他不禁声音小下,跳过这段道:“待吃了太医开的药便睡过去,梦中见着一个白衣白发的仙人。仙人只道朕有慧根,定能心想事成。皇叔这等好事,侄儿便第一时间想要告知与你。” 燕舒两眼放光,握紧双拳,双颊晕红好似醉酒。 燕非凌听他这话却是心中一沉,问道:“可是有人最近又和你说了什么故事让你如此上心?”
第10章 新年 他本想劝说燕舒,但是这人年岁不大,对成仙问道却好似魔怔,无论何人但凡说上一句成仙乃是虚妄,他便立刻翻脸与人争辩,脸面不顾。 若非燕非凌与闵凤有些来往,只怕连连闵凤的师侄,张天师也撵出宫去。 燕舒听燕非凌问话,摆手道:“没有,没有。今日侄儿受到仙人点化,从明日起,朕便要在宫中闭关,思索人生大道,朕便把朝堂事情交于皇叔。” 一听这话,燕非凌却是气急冷笑道:“好侄儿,你这屁股下的椅子还没坐稳就想撂挑子当昏君,你若执意还要做那求仙问道之事,孤今日便带你去太庙,把你头发剃了,接了你手中的事。”说完便抓住燕舒的手往外拉。 燕舒听得不许他求仙问道便想争辩,到后面却是有了两分害怕,但他性子执拗开口道:“皇叔莫恼,就…就七天,闭关七天。” 燕非凌不理,拉着他走出大殿,殿外一股冷风吹来,外头的太监没一个感吱声。 “三天,皇叔三天。” “一天,就一天。” 这回燕非凌却是停下了,他弯腰看着燕舒道:“陛下,朝堂重任岂非儿戏,肩上担着千万百姓性命,还请陛下任何事情三思而行。” 看着燕舒站在雪中,默默不语,脚尖点着雪地眼神飘忽。燕非凌心下叹气,叫宫人拿来暖手炉塞到燕舒手中,把身上披风解下裹住燕舒吩咐宫人道:“天冷,送陛下回宫休息。” 见人进殿,燕非凌站在殿外久久不语,夜里却犯了头疼之症,无论如何用药都不见缓解,最后是古长习背着人半夜敲了闵凤的门。 第二日一早,听得客栈外头放了一串鞭炮,戚真手里拿着两个大红灯笼一个挂到戚映雪房门,另一个挂到临湖的窗外。 戚真喋喋不休道:“这客栈忒是抠门,大过年就在门口挂串灯笼,里头半分喜气也无。”说完又拿出一对红色对子用浆糊贴上,一面动手摸均匀一面又道:“还好这些让小的可以自行忙活,不然今年就太寡淡了。” 戚映雪整理书册后,又要拿起扫把,戚真却道:“四爷放着小的来。” 他却没让,自己动手整理了屋子,开口道:“想来这客栈也是头一遭大年夜还住着这么多客人,准备不周也是有的。待会儿我还需去王府一趟,午饭回来吃。” “我知你亲人都在大哥那边,今日便放你回去与他们团聚。”说完还拿出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封递给戚真:“这些日子辛苦你上下奔波。” 戚真一见放下手里的活,双手接过眉开眼笑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四爷新年好,小的谢四爷赏。小的忙完这边再走。” 戚映雪便也没说什么,往日他在家中都是冯嬷嬷一人张罗,晚上回侯府吃团年饭。 待他收拾好风车,又带了图纸和思考笔录上王府。 戚映雪到王府里头,却见着一个穿着白色绸缎锦衣,身挂红色锦带,一笑脸上带着些妩媚风流的少年郎。 戚映雪不禁看了眼王舒德。 那少年却是一笑,倾身在戚映雪耳边道:“二殿下派奴前来,助特使一臂之力。” 戚映雪不禁皱眉,一股子香味向他飘来,他后退让了让,点头。 王舒德却是为难的看着戚映雪,一脸十分苦恼的模样。 戚映雪不知这是何意,那少年郎却是回头看了看,被一个丫头率先领进院里。 戚映雪被人拦在院中心中不知这是什么滋味。心情复杂。 王舒德半晌开口解释道:“王爷昨夜头疼之症发作,只怕冲撞了特使。” 戚映雪听着这话便想告辞,然不等开口,门口却走来一人,穿着红衣,一脸戾气开口道:“过来。” 王舒德见燕非凌这情况脸色大变,一个劲劝道:“王爷身体不好先回屋歇着,奴才这就带特使进来拜见。” 燕非凌却恍若未闻,一把拉过戚映雪的手,将人拽着前行。 戚映雪心中生出一种怪异之感,这人不是燕非凌,又是燕非凌。 他手里带来的东西掉落在雪地,被王舒德叫人好生收起来。 戚映雪抬头看了眼燕非凌,心中盘算一会儿如何应对,对方脸上带着怒气,是何缘由? 自打那日询问,他心中放心燕非凌与他再无牵扯。心中千回百转,脸上也带出些疑惑,脚下跟人一直走到燕非凌主屋书房,却突然被人一把按在怀里。 戚映雪挣扎,燕非凌突然开口道:“特使不是前来献身于孤吗?若今日从了孤,二皇子那边的事情,孤便应了。” 戚映雪大怒,一把推开那人,脸色涨红。 他虽应了二皇子,却并非真的应了委身与人这事。 转眼,戚映雪见着桌子边博古架上有一把长剑,两步飞奔而至取下那长剑,拔出刀鞘便想对燕非凌刺去。 然,他还没出手却又醒过神来,若出手最后落得下场可想而知,他咬紧嘴唇,将剑横在颈间,开口颤抖道:“原来那日摄政王欺骗与我,若你如此今日必要血溅当场。” 燕非凌见他这般决绝模样,脑子里混乱不清的记忆也清醒了几分,他敛下眼中情绪。 王舒德去打理那边少年郎的事情,外头便由古长习守着,听得里头拔剑之声,他不由提起精神,大步跑到书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便见着戚映雪横刀欲要自戕的背影,自家王爷眼神危险看着他。 古长习知道自己不该进屋,便又悄悄关门退出。 燕非凌见戚映雪脖子已经开始流血,脑子钝痛,心中懊恼自己不信那些言语,这人性子如此狠烈,真会伤了自己。 他便收起方才那种神色,开口笑道:“特使性子倒是刚烈,孤不过开个玩笑何必反应如此激烈?孤向来喜欢顺从的,却不爱强求。” 听得这句话,戚映雪却想起些前事,他握了握拳,一言不发。 燕非凌又道:“特使不必如此姿态,孤虽喜美人却非是来者不拒。”说完他脸色露出冷淡神色。 戚映雪听得这句话微微松手,长剑从手中掉落发出“哐当”一声。他收起方才脸色神奇,躬身道:“失礼,王爷见谅。” 燕非凌坐到桌子后面吩咐古长习道:“把特使带来的东西呈上来。” 古长习便把风车和图纸一一放到书桌上,又叫人拿来纱布和药为戚映雪颈子的伤口止血,燕非凌看着那些物件用手拨弄。 戚映雪被人绑好纱布后便上前,拿来糙米谷物,放入风车一一试验。一连使用三种五谷都能如愿分离去杂物。 他对着燕非凌一一解释,又拿来图纸将那风车拆卸拼合。燕非凌听得入神,叫人进屋在旁记录。 直道燕非凌再次拼合这风车后,才道:“有劳特使前来送的这份年礼。”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戚映雪,叫人收起东西。 戚映雪起身便问道:“那?” 燕非凌道:“特使不必心急,明年春耕自然会懂得孤王的苦心。” 戚映雪心中已是知他这话意思,却不好在求什么。 出书房后便见着满院子的红梅开放,长廊,树上都挂着灯笼,丫头婆子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他心中生出一股羡慕之情,待会儿回家还是孤身一人未免凄凉了些。 因他一人前来,今日年夜马车行也已歇业,他便又孤身走回玉峰胡同。 王舒德见燕非凌情绪已经稳定,便上前道:“特使出门了,奴才见他身边没个小厮,便没叫人收拾东西。” 燕非凌伸手拿着银钩子将炭盆里的银丝碳拨了拨,又接过帕子擦手,开口皱眉道:“他住在客栈不是办法,待到年后便在国子监那边要些房间供他吃住,好过两头跑。倒是便宜了那些粗人。” “你道今日他为何如此气恼与孤?” 王舒德听燕非凌询问,又知道下人拿了金疮药和纱布,猜了七八分。 且从北燕传来不少对方的消息,他也知道其中内容便劝道:“他昔日是北燕探花,又入得翰林,自有读书人的傲气,如今被主子磋磨,却是改不了心气儿的。” “王爷不若徐徐图之。” 燕非凌知这话意思,却是暗自想到,他非是急色,这人身上与自己身上关联太多,这人却是全然不知,置身之外的模样让人有些气恼。 那本子上只写要放人自由,他却无法按耐住性子。 王舒德便又出主意道:“王爷对他面面俱到,却总是要特使知道一二,方才感念于您。” 这话让燕非凌心中一转,终下了决心,对王舒德道:“且去让……” 如此这般吩咐王舒德点头应是,又把这消息告知王府下人。又问道:“那人如何处置?” 燕非凌又拿起书桌上的记录,反复观看问道:“何人?” “同特使一同前来那少年。”王舒德声音压低:“是那千风醉的兔儿爷,二皇子花了大价钱赎来的。” “他倒是有心了,先放后院里头。对了今年年礼,便按着去年来办,若秦相前来送礼,便也同样回一份儿便是。” 因着往日王府一直对待秦相都是只收不送,不知道今年是何原因改了,王舒德不好问,心中记下一一应着。 燕非凌又道:“今年不必进宫陪陛下吃饭,倒是省得。你叫人把昨日鹿肉烹好,送到客栈那边,在添些东西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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