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里街边挂起红灯笼,屋顶则是一层白色。不少士兵在街道铲雪疏通道路,戚映雪却是穿着棉袍匆匆跑在街上。 因为积雪太深,马车不便,天气又冷他便独自出门向二皇子府上去。跑起来身体倒是暖和些许,就是吸进嘴里的冷空气让人肺部不适。 快走约有个把时辰,他才到二皇子府上。门口也被人挂上红灯笼,他按着把守敲门,便有一个穿着红袄子的丫头开门伸头,一见来人便问道:“公子你找谁?” 戚映雪一愣,不知自己是否走错人家,再看匾额,才道:“我来找殿下。” 那红袄丫头笑道:“公子快请进,殿下说快过年了,奴婢们都穿得喜庆些讨个好彩头。” 戚映雪跟着进门,见府内树上也挂了小小的红灯笼一片喜庆,心下也思忖自己过得寡淡了些,回头也让人在窗户上挂一个。 走进内院,那小丫头便不在前进,他跟着里头的侍卫进入二皇子主院,主院里被大雪覆盖看得到树根下的绿色,房门紧闭左右站着两人把守。 见着这个阵仗,应是有什么大事商量,或者计划施行。 戚映雪暗自思忖,见他上前,侍卫伸手阻止验过身份方才放他进入。 这次进屋后,他见着有二皇子、戚寒君、张贵然、胡尚书四人。屋内灯光昏暗,几人沿着炭盆围坐一起秘密商议什么。 见戚映雪进门,二皇子抬头露出热切之色,招手道:“小戚翰林就差你了。” 戚寒君面色刚毅中带着点不耐,挪动身体推了推张贵然。“借过一点。” 张贵然面有怒色,却没出声。 有古怪,大有古怪。戚映雪皱眉坐到戚寒君身边,伸手在碳火上烤了烤,没开口。 二皇子见他不动,又看了看戚寒君道:“寒君你来说。” 戚寒君垂着眼皮,开口声音没有情感:“摄政王因着我等礼数不周全,而将我等职能混乱,造成日后学习农耕困难重重。殿下与我等商议良久,觉得昔日陛下看中你手中杂物分离车,不若如今献给摄政王,换些文臣去国子监学习?” 原来是这件事,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戚映雪便点头应道:“如今却不是杂物分离车,下官为它取名为风车,以风力作为分离动能。” 戚寒君眼睛一亮,问道:“可是成了?” 二皇子微微诧异,也看向戚映雪。 戚映雪含笑点头后又摇头道:“还需继续调整一二,方可做成实物实验。” 听到这话戚寒君却已经笑开抚掌赞道:“妙哉。” 其余几人皆也是面露喜色,这般去讨要恩典又多几分胜算。 然张贵然却捂嘴咳嗽几声道:“戚大人,怎的不把后半句说完。” 二皇子也停下脸上笑容,一脸严肃看向戚映雪。 戚寒君尴尬开口道:“摄政王好男色不过是些传言,若非要一人送风车,下官前去亦可。” 戚映雪皱眉,这话和之前一个梦联系起来,梦中便是燕非凌一马载着他戚家兄弟四人,荒诞至极。 二皇子听戚寒君这话,却是耸了耸肩膀,摇头道:“寒君不可。本宫觉得那话却是真的,你若送去必会惹恼对方。” 说完张贵然双手合拢一拍,不一会儿便有一青衣小厮被人带上来。 那小厮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屋便抖抖索索行了礼,开口期期艾艾道:“诸位大人。” 屋内静默唯张贵然便开口问道:“那日,摄政王府上采买人口,你可是亲耳听得摄政王管家说,人是买去在王爷院儿里的?” 那小厮应道:“是。”额上已是冒出汗水。 张贵然便又问:“摄政王好男风可是你亲耳听得那管家所说?” 小厮却是扑通跪下道:“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听家里主子说过几句,大人绕过小的,以后小的再也不嚼舌根子。” 张贵然又问了几句,这小厮却是吓破胆不敢多说,便叫人带下去。 原来,这小厮是吴将军的外院下人,与张贵然手中下人熟识后便说了些知道的闲话,如今被张贵然抓住利用。 见是这个结果,二皇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戚映雪却已经理顺其中关窍。 原来二皇子等人打着他去送礼献媚于燕非凌的心思! 他心中怒气,便是手中风车也不愿送出。 因着这个计划,突然发意外不得不暂停,二皇子便道:“让本宫好生想想,回头再同小戚翰林商量。”这话已是开始送客。 戚映雪也不留恋,回到客栈便拿起那风车要丢入火盆,心中却是不舍心血如此被人糟践,回身开窗便将那风车扔入结了冰的湖水中。 他关上窗户,坐回椅子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且说,燕非凌听人打探到二皇子密谋要讨好与他,戚映雪随手扔掉心血,不免笑道:“蠢材蠢材。” 王舒德知燕非凌说二皇子,便也赔笑道:“他自然是,如今孤身在异国他乡,还要断送身边人前程,今后委实难了。不过戚特使也是性子大的,王爷看,只怕这东西难以修复。” 说完,他将那破碎的风车放到桌子上。 燕非凌看了看,又问道:“他得知后是何神情态度?”
第8章 戚大郎受罚 王舒德知道自家王爷,自打听说有位姓戚的特使,要随北燕队伍入京后便时时关注,那日为见人一面把整个王筇路都堵了。 后来在皇宫见着人第二面,又犯了头疼病,醒来却是追问那人见了谁说了些什么,真是上了心。 王舒德便道:“应是压住怒气没多言语,晚上都没怎么用饭。” 燕非凌皱眉道:“孤看来,还要亲自解开些疑团方才安心。” 这日天寒地冻,眼看还有十天过年,戚寒君却被二皇子叫去与张贵然一同去福喜楼吃酒。 戚寒君不耐应酬,却又不得不听二皇子吩咐,若是在南燕再闹出对皇子不敬,只怕回北燕后没好果子吃。 到酒楼,他开门便见着张贵然与一个陌生白衣男子坐一块儿。 戚寒君便上前赔礼来得迟。 张贵然便笑道:“戚兄自罚三杯。” 戚寒君倒没扭捏,喝完后便坐在一边看着。 张贵然与那男子聊得倒是投契,张贵然连连奉承:“顾兄好气度,为何甘愿在王府一直做个小侍卫?” 顾空起先还矜持叹道:“便是离开王府又能做些什么?如今这般过得倒是快活。” 张贵然连连敬酒,几杯黄汤下肚,顾空已经有些醉意,大着舌头道:“王府里就是条狗也受人尊敬不是。” “可是张兄,我心里苦啊。”说到这里却是崩溃失声。 张贵然不料他会如此,收起心中嫌恶循循善诱道:“可是王爷对于你们这些下人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喜好?” 顾空不知他是何意,自顾自发泄道:“自打我表妹入了王府,我便跟着进王府寻表妹。表妹是找着了,却被王爷一刀杀了,就只因为多提了捅洗澡水,不怕张兄笑话,我真是只有醉了,梦里才敢说这些。” 张贵然听到这里,心中腹诽谁想知道你的这些风流史,依然问道:“王爷可是不喜女子近身,你表妹坏了规矩?” 顾空一把抹去脸上泪水,摇头道:“不曾。”说话也是抽噎。 戚寒君明了,这是二皇子刻意派自己前来听这出戏,方便日后让戚映雪献媚。 张贵然又给顾空倒了杯酒,见人喝下后问道:“你家王爷可是喜欢男子?” 顾空却趴在桌子上没有反应,张贵然一连问了三回,那顾空最后却是半梦半醒中道:“自然喜欢男子,陛下都知道。” 听到想要的答案,张贵然对着戚寒君指一指顾空,又点头一同离去。 两人坐上马车,戚寒君便呵道:“张贵燃,你这是何意?如此媚上邀功,读书人风骨可还在?” 听他问话,张贵燃冷笑一声:“本官自然不懂状元郎朝堂的风骨,不过替殿下分心罢了。今日之事你也听到了,若你不同意,便同殿下说去,何必与我大呼小叫?” 戚寒君听出对方讥讽心中怒气恨不得给人一个巴掌,最后却握了握拳道:“我自会与殿下去说,这事张侍郎不用再劳心费神了!” 两人心中各有怒气,待到而二皇子府中,张贵燃便把那顾空口中所说之话学了一遍。 他又再次出主意道:“下官还听闻摄政王喜美人,府中下人个个都是模样出众,我等去摄政王面便是舍了脸面只恐污了那位的眼,唯有小戚翰林便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让人赏心悦目。” 听得这话,戚寒君怒不可遏,上前便给了张贵燃一拳,将人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二皇子大惊,叫人拉开两人,见着张贵燃一只眼睛立刻肿起来,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戚寒君伸手推开身边侍卫骂道:“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学那等下作手段残害同僚。” 二皇子出生呵斥道:“戚大人口中三思。” 张贵燃却捂着眼睛指着对方气得发抖半天才道:“下官只为朝廷着相,戚大人含血喷人,只为你戚家颜面,枉顾国家安慰,枉顾北燕百万百姓性命!” 二皇子见他激动叫下人去拿药箱,也劝道:“此乃家国大事,寒君勿要意气用事。” 然戚寒君何人?正是在北燕朝堂,听得皇帝因饥荒一边要派人出使南燕,让皇子为质,一边又要为国家祈福大力修建宫殿,他便当朝和陛下辩驳,最后为证自己一心为国触柱下狱的人。 戚寒君早已耐心耗尽,开口连同二皇子一起骂道:“我去老母的颜面,去你老母的家国大事。”说完这个他也是一顿,这市井之中学来的脏话,后面又生硬接到:“反正他是我戚家人,有什么事,我戚寒君挡在前头。” 然而,二皇子已经被他那出口的话气到脸色发青,开口沉声问道:“国难在前,戚大人可是不愿小戚翰林为国出力?” 听这满口大义,戚寒君却也是豁出脸面道:“便是国难当头,难道非他一人挡在前方顶住所有风浪?何况是让堂堂朝廷命官屈身于人,岂非折辱北燕颜面?” 二皇子却因他三番五次挑衅权威动了真怒,哪管他口中是非,只又问了句:“戚大人真要阻拦本宫派他为国效力?” 戚寒君听出他话中含糊其辞对国家不忠不义的职责,开口反驳道:“自然不是阻拦他为国效忠,戚家男儿个个忠于朝廷,忠于陛下。下官只是不愿他大好男儿以色侍人,白白断了前程,朝廷损失一大助力。” 张贵燃却冷笑接口道:“说来说去便是不愿断送你戚家官运,好一个忠于朝廷,忠于陛下,连小小颜面都舍不下,若非下官模样普通,便是下官前去万般讨好也使得。” 听得这话二皇子心中更是恼怒,招手道:“派人回北燕,本宫要修书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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