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一走了之,为了权势。 “是属下忘恩负义,对不起少主的信任。” 回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又一鞭子,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痛苦,只片刻,待鞭子抽走,留下一道撕裂的血痕。 “戚巳,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戚巳一愣,心中起了一丝涟漪,“属下不敢欺瞒少主。” 戚景行嗤笑道,“我现在已经找到你了,对我说这些谎话还有意义吗?” 可惜戚巳的眼睛被蒙住了,并没有看见戚景行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他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戚巳身前,对面的人袒xiong露ru,双手被缚在锁扣里,因为看不见,脸上便自然而然地出现淡淡的慌乱和无措。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脆弱。 “我阿公对你说了什么?”他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问。 察觉到刑架上的人呼吸重了许多,戚景行微微一笑,“戚巳,你最好对我说实话。” 戚巳沉默了一会儿,依旧道,“教主并没有同属下说什么,是属下自愿离开的,属下因为从小就在青衣卫长大,受尽苦楚才熬出头来,能做青衣卫统领,是属下一直一来的……” “戚巳!”蓦然拔高的声音昭示着戚景行的怒火,他“哗”的一声,将桌案上的刑具全扫到了地上,金属碰撞的声音惹得戚巳一颤。 他抿了抿唇,不再往下说。 沉重的呼吸声打在耳畔,让戚巳心头起了苦涩,“少主……请息怒。” 戚景行再也忍不住,欺身上去,攥着戚巳的领子,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叫我的?” 以前? 那记忆有些久远了,戚巳张了张嘴,“是……属下僭越,以后不会了。” 这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阵咬牙切齿之后,他松开戚巳的衣领,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面色也平静下来。 鞭梢递在戚巳胸口的那道伤疤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引得一阵颤栗,“戚巳,你好得很。”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戚巳听见那人甩了鞭子,拂袖而出,似乎是终于被他惹怒了。 被锁住手脚的戚巳怅然若失。 那脚步声却并没有走多远,就在院子里停顿下来,还有一声压抑的痛哼,紧接着,就是兰心提高的声调。 “阿景。” 戚巳心头一紧,一用力,便挣断了手腕上的锁扣,他扯开眼睛上的黑布,迅速跟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了戚景行,那人像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出来一样,站在院子里,目光却盯着门口。 兰心满脸急色的蹲在地上,一激动,眼泪又掉下来了。 “阿景,你快把脚抬起来我看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今日谁打扫的院子,怎么还有碎石头!” 戚景行有个习惯,只要一进屋,就喜欢光着脚,大约是方才被气昏了头,出来的匆忙,也就忘了穿鞋,院子不知哪里莫名出了一块碎石,一不小心就划伤了他的脚心,血正流的汹涌。 可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始终盯着门口的戚巳。 那目光,竟有些……可怜。 戚巳心头一窒,躲开那烫人的目光,几步来到院子里,什么也没说,一把将戚景行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戚景行配合地用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 屋里还是一片狼藉,刑具四下散落,戚巳避开脚下的东西,将戚景行放在榻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脚。 碎石锋利,划开了好长一道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就很疼。 戚巳嘴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说,扯着干净的袖角,一点一点擦拭脚上的血迹。 大概是这个姿势不大舒服,戚景行两只手撑着床榻,往里挪了挪,刚好靠在床栏上。 对上戚巳满目心疼的目光后,他指了指一旁的柜子,“药在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作者有话说: 已经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总觉得不在状态,将就看吧(>﹏<)
第12章 上药 戚巳在抽屉里寻了药膏和纱布,顺手将自己胸前的衣服拉好,这才转身同哭成泪人的兰心道,“有劳兰心姑娘将这里收拾一番。” 兰心一边抹眼泪,一边看向戚景行,得到对方同意的眼神后,这才出去寻了几个看门的护卫,把那看起来就可怕的刑具通通收了出去。 戚巳来到榻边,单膝跪地,另一只腿呈直角撑着地面。他把戚景行受了伤的脚搁在自己腿上,用柔软的毛刷沾了些药膏。 戚巳身材高挑,即使半跪着,也和戚景行坐着差不多高,便微微弓起脊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扶着戚景行的脚。 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像是在呵护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毛刷轻轻涂在脚底。 脚趾蜷起,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戚巳循声望去,却见戚景行一直手捂着眼睛,肩膀轻轻颤抖。 “痒。”他强忍着笑意道。 “那……我轻一点。” 戚景行放下手,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轻了更痒,你还是重一些吧。” 说完,他躺下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里,嗡声道,“涂吧。” 脚上的伤口深,手重了就会疼,戚巳心疼道,“那我快一点。” 事实上,戚景行的脚心失了血,还处在麻木的状态,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只觉得那毛刷像是一群蚂蚁,不停在他脚底舔舐,实在是痒的受不了。 锦被里不时泄出笑声,他一会儿蜷蜷脚趾,一会儿又不安分地踢两下,一会儿又捶着床让戚巳缓一会儿。 等终于折腾完,戚巳已经出了一身汗,那药膏也涂得满脚底都是。 他一只手扶着戚景行的脚,一只手拿来纱布。 戚景行也终于从难耐的痒中回过神,从榻上坐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戚巳。 大概是处理惯了这样的伤势,那人的动作熟练,专注,又轻柔,这样一副模样,格外地让人动容。 戚景行渐渐看呆了,不知不觉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等终于包扎好了伤口,戚巳正要退到一边重新跪好,可还没等他开始动作,头顶又传来了戚景行的声音。 “书桌上有一个食盒,食盒里有点心,拿来给我。” 戚巳一愣,眸光闪了闪,并没有动。 “我命令你。”戚景行的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他只好起身去拿点心。 是桃花酥,戚景行最爱吃的口味。 戚巳拿起点心,重新跪回到戚景行身前,恭恭敬敬地举起,“请少主用点心。” 香软的酥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戚景行从盘子里拈出一块,咬了一口,绵绵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甜甜糯糯,他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 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他受了伤,戚巳都会心疼又自责的为他包扎,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桃花酥给他吃。 逃亡路上,哪有什么闲工夫买桃花酥,那酥也不知道在怀里塞了多少日,早就已经揉烂了。 可戚景行却一直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甜腻的味道让人短暂地忘记了脑子里不愉快的事情,戚景行将桃花酥咽下去,心也就跟着喉咙里的味道软了下来,他拍拍身侧的床榻,示意戚巳坐过来。 “少主,这……不和规矩。” 不合时宜地拒绝,戚景行也没有生气,他只淡淡道,“我这里,本少主就是规矩。” 他一把攥住戚巳的领子,有些粗暴地把人拖到自己身边,戚巳顾念着他脚上的伤,也不敢怎么挣扎,便半推半就地坐了上去。 他个子高,往旁边一坐,竟比戚景行还高了半个头,这让戚少主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头,“头低下。” 戚巳默默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安慰道,“您才十九岁,还会再长的。”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戚景行,反而让他越发阴沉了脸,愤愤地拿起戚巳搁在桌上的药膏,“衣服解开。” 这副样子明显是要帮人上药。 戚巳不大愿意,“属下没什么大碍,不敢劳烦……” 话音未落,整个屋子里已经飘满了戚景行的怨念。 戚巳:…… “有劳……少主了。” 生着薄茧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胸前的三道鞭痕。 戚景行下手并不算重,三鞭也只留下三道重痕,连血都没出,这对青衣卫统领来说不值一提,实在不必浪费这么好的药膏。 但这话也只是在戚巳心里想了想,若是说出来,戚景行一定会生气的。 戚少主并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药上得也格外潦草,毛刷滑过胸口,时轻时重,实在是痛痒难耐,戚巳不觉攥紧了手底下的床单,忍得辛苦。 烛火一跳一跳的,映些戚景行微红的脸。 “少主……是热吗?” 春日的夜,虽然不太冷,也不至于会热得脸都红了。 “需要属下……把窗户打开吗?” “……” 戚巳用毛刷在那伤口上狠狠戳了戳,并没有理会他。 昏黄的灯光似乎也变得有些旖旎。 不知过去多久,药膏几乎已经糊了戚巳整个胸口,可戚景行还是没有停手。 “少主……” “戚巳,”戚景行十分凑巧得打断了戚巳的话,他目光仍落在毛刷上,声线却变冷了。 觉察到戚景行身上的气势变化,戚巳不由坐端了些。 “属下在。” “你说……我永远都是你的主人,没有骗我吧。” 戚巳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半晌他点点头,重复了一遍,“您永远是我的主人。” 戚景行又问,“那……你会离开自己的主人吗?” 意料之外,短暂的沉默。 “不会。” “撒谎!”戚景行用毛刷的另一端狠狠戳在戚巳的刀伤上,直将那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撕开才罢手,幽幽道,“戚巳,你一点也不老实。” 伴随着这句话,戚巳一派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忽然有些不敢看戚景行的眼睛了。 “心虚了?” 戚巳:“……” 他确实是心虚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来吧。”明明是个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戚景行松开了按住他伤口的毛刷,果然看见那人慌乱的起身,然后跪下。 便知自己果然猜对了,他一时怒不可遏,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将戚巳踹翻在地。 “你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装出这一副恭顺的模样,降低我的警惕,好在阿公回来之前,乘机再次离开,是也不是?” 什么恭顺,谦卑,承诺,都是骗他的手段罢了。 戚巳刚从地上爬起,耳边便砸下了戚景行的质问,他微微失神,而后苦涩地笑了笑,闭上眼睛,“是。”
98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