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巳不由皱起了眉头,“那若是用了呢?” “……也没什么,顶多损伤些元气,多睡几日也就好了。”戚景行眨了眨眼睛。 怪不得那日戚景行控蛊,两人逃离破月教后,他睡了那么久,戚巳终于缓和了神色,又问,“可还能恢复?” 他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关心爱护,戚景行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能的,疏舟有办法。”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戚巳的脸色又阴了下去。 “你继续往下说。” “……” 戚景行:“再然后,他为了帮我,创立了婆罗门,又想办法进了青衣卫,这些年,我做不了的事基本都是他帮我的……” “也包括你利用婆罗门杀手逼我现身?” 戚景行:“……” 怎么又说到这件事上了? 戚景行沉默了一会儿,小声点,“你还在生气吗?” 风呼啦啦地吹在脸上,有些疼,戚巳望着已经升上半空的红日,轻叹,“我确实在生气。” 戚景行哑口无言。 “可却不是因为你瞒我这件事。”他转过头,紧紧盯着戚景行,眼中流露出不属于一个影卫的怨愤,“戚景行,你有你想完成的夙愿,为此,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有了很多秘密,我曾经放弃过你,在不能与你相伴的日子,被你排除在外,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戚景行一愣,他忽然有些不敢看戚巳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在腰间的玉佩上摩挲着。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戚景行盯着崖底湍急的河流。 戚巳却笑了,“阿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你想留下我,一个人回盲山,。” 戚景行肩膀一颤,他无意识舔了舔嘴唇,抬眼去看戚巳,只看了一眼,又低下,良久,他无措地笑了笑,“瞒不过你……” “为什么?” …… “盲山……危险。” 戚巳掰过他的身子,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戚景行,你觉得我会是害怕危险的人吗?” 戚景行闭上眼,摇了摇头,“我的大哥哥怎么会害怕危险呢?” 他睁开眼睛,“我……” 说了一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戚巳安静地等着,日出的霞光映在他脸上,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是九死无悔的坚定。 戚景行终是叹了口气,“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我想……把你一个人留下,等我解决了洛氏叛逆,再回来找你的,可是……” 他目光忽然变得委屈,“和你在一起,太幸福了,我……舍不得。” “那就不要舍。”戚巳一字一顿。 戚景行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所以啊,我今日选择不再瞒着你,”他说完,转身紧紧抱住戚巳,“大哥哥,我带你……回我的家乡吧。” “那里有最美的花,最烈的酒,最甜的糕,可如今它被坏人践踏了,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解救它吗?” 戚巳回抱戚景行,“我愿意。”
第69章 无赖 “少族长还真是会享受, 连藏身的地方都是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真是个调情的好地方。” 洛疏舟回过头, 方才还在他身边坐着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小鬼?” 青癸正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脑袋埋的低低的,屁股扭来就去。 “你在看什么?”洛疏舟无奈地看着他。 话还没说完, 蹲着的人便扯着他的袖子往下拽, “你看你看,这里有好多蚂蚁?” 洛疏舟顺着他的力道蹲下, 地上果然有一条长长的“黑线”, 正是一群搬家的蚂蚁。 “大概要下雨了。”他道。 青癸抬起头,天空中太阳正盛,万里无云, “骗人的吧!” 洛疏舟笑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骗你, 这叫——天有不测风雨。” 不测风云? 青癸看着他,想了想, 问道, “那你倒是测一测,下雨之前, 统领他们能回来吗?” 洛疏舟看向远处,纠正了他的说法, “戚大人已经不是青衣卫统领了, 以后不能再这么叫了。” 青癸点点头, “那……下雨之前, 他能把师父带回带回来吗?” 若是师父不肯原谅少主, 不跟他回来,那自己……自己肯定也要跟师父走的,跟师父走了,就不能和青卯在一起了,有点舍不得怎么办啊! “杞人忧天,”洛疏舟戳了戳他的额头,“若是这么大点事,少族长都没办法带人回来,那他们也不会坚持到现在这一步了。” 他说着从一旁捡起了一根枯树枝,使劲儿一扫,蜿蜒的“黑线”便从中间断开了。 青癸阻止不及,高声道,“你干什么?” 洛疏舟,“蚂蚁有什么好看的,你该看我。” 青癸:“……” 戚景行和戚巳手牵手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隐入了云层背后,天空黑压压的,守在原地的两人正蹲在大树下,一起看蚂蚁搬家。 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洛疏舟抬起头,果然看见了两张般配的脸。 “疏舟,时候到了,你该为我恢复经脉了。” * 戚景行经脉滞塞已逾八载,要想恢复,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洛疏舟权衡许久,决定还是采用个稳妥的法子。 先用内力辅以银针刺穴,疏通经脉,在以汤药慢慢温养,此事宜早不宜迟,商议之后,四人决定还是先留在此地。 日暮时分,天空果然下起了雨,先是毛毛细雨,然后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便哗啦啦地铺下一层,婆罗门下杀人赶在雨未下大之前,在山坳附近建了一座竹楼。 竹楼虽然简陋,却也比风吹日晒的山洞好上许多,与众人的担忧不同,戚景行先是悠哉悠哉的吃了顿饭,又梳洗沐浴了一番,洛疏舟送来了汤药。 戚景行端起药碗,水面倒映出他俊瘦的脸庞,他微抬起头,冲一旁的戚巳眨了眨眼,笑眯眯道,“过了今日,你见到的就是完完整整,真实的我了。” 说罢,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干脆的喝药,没有冲着戚巳喊苦。 一旁站着的人不由笑了,他点了点头,握住戚景行的手,放在唇边,薄薄的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好,我等你。”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背传入血脉,之窜到心口,让戚景行整个人都痒了起来 谁说影卫不懂爱呢,一向冷心冷情的人有了感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那么地让人心动。 药很快就起作用了,洛疏舟把人都赶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竹门。 雨还在下,天也阴沉沉的,戚巳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随便在门口找了一处避雨的台阶坐下,雨水顺着房檐溅了两三滴在他裤脚。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回过头,却是青癸。 呆头呆脑的人正端着一盏茶,蹑手蹑脚的往过走,一边走还一边偷偷往自己这边打量。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青癸吓得一秃噜,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往前了。 戚巳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青癸,每每犯了什么错误,就会拿些好吃的,好喝的来贿赂他,也是这样一副心虚的模样,他不由笑了笑,冲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过来。” 青癸愣了一会儿,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端着茶水过来了,在距离戚巳三步远的地方站好,乖乖跪下,“师父,累了一天了,您……喝口水吧。” 戚巳好笑,“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我……” “过来,坐我旁边。” 青癸抿了抿唇,慢悠悠地来到他身边,挨着坐下,“师父……” 话还没说完,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在脸上轻轻捏了捏,耳边传来低低的嗓音,“这才离开我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瘦了,可是青卯对你不好?” 青癸眨了眨眼,下意识提高了音调,“哪有!”话音未落,他倏忽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戚巳浅浅一笑,眼中的慈爱显而易见,他当然知道青癸没有受欺负,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儿,他开不开心,自己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瘦了,大概也是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他担惊受怕。 “没有就好,若是他将来欺负你了,告诉师父,师父一定给你撑腰。” 青癸一愣,瞳孔蓦地放大,惊讶的抬头,“师父,您……您不生气吗?” 戚巳笑道,“好好的,我生什么气?” “就是……我和青卯的事……您,您同意了……” 戚巳默然不语,抬头看向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 青癸的心又提了起来,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生怕会从师父口中听见反对二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虽然已经和青卯私定终身,可若是得不到师父的首肯,他一定会非常遗憾的。 正在青癸忐忑不安的时候,戚巳低下头,望着地上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石头,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不算是笑,却很……温柔。 青癸无端想到了这两个字,一时万分的不可思议,师父竟然也会露出这么……柔和的笑容。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师父哪里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呢,他又说不清楚。 许久,戚巳终于开口,“为师养你这么大,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只要你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青癸,做你自己喜欢的就好,我会一直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青癸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从自己师父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他一时心头澎湃不已,眼眶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便连忙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嗯,癸儿知道了。” 戚巳戏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这要是放在青衣卫,可是要挨鞭子的。” 青癸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才没有哭鼻子,我……”他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我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戚巳低低笑了两声,“我就说青衣卫严刑酷律,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跳脱的性子,如今想来,青卯每次罚你,都放了水。” 青衣卫的鞭子,哪有那么容易断的。 “师父!”青癸的脸可疑的红了,“您不要胡说,那个大混蛋每次都恨不得打死我,哪里肯放水了……” 天色已暮,骤雨初歇。 朦胧的夜色混着山坳的风吹拂在脸上,生出了几许寒意,戚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昏昏欲睡的青癸身上,却惊醒了警觉的影卫。 “师父……” “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在这等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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