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的表情淡淡的,无力地拉出一个笑脸,轻轻摇头。 李心紧接着吸了一口气,神色严峻地拉着他进了屋,然后把他刚才准备好的包裹和一些银钞放在了桌子上。 “你走吧。”李心紧张地盯着江淮,说到。 江淮微讶,错愕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又看着李心,半响后,他再次摇了摇头。 李心急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灵脉一旦取出来,不出半个月,你就会血枯而死?江渝其实只要以灵骨血为药引就没有大碍了,他只不过是……” “我知道。”江淮平静地打断他,眸光深幽,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李心怔住了,内心挣扎,也久久无言。 凤鸣阁中那一次旁观,他已然明了江淮对郝子禹心中那层割舍不得的爱意,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像江淮这样坚贞不屈,有情有义的人,郝子禹竟然视若无睹,甚至弃之如敝,反而被江渝那种心机叵测,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所迷惑,最终宁愿江淮去死。 李心心想,若是自己… 若是他能得到江淮对郝子禹十分之一的情意…… 脑中刚刚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就被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猛然吓了一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江淮已经产生了这般龌龊下流的心思了!? “李道长?” 江淮见他分神,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李心骤然清醒,面色微红,慌乱地滚了滚喉结,以作掩饰。 江淮正色道:“多谢你为我忧心,你回去吧。” “可是!”李心这才想起来,此番他是来劝江淮离开剑宗的,于是抱着包袱着急地上前。 “不必再说了,就当是我欠他的。” 江淮眼底落寞,侧了侧身,朝着门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虽相识不久,但李道长是仅有的,全心全意信任我的人,我很珍视你这个朋友,也不希望将你陷入困境,一切…我心中已有定数了。” 说完他深鞠一躬,以表深谢。 李心见他决绝,想是注意已定,于是长叹了一口,眼神悲凉地看了看他,拿着包袱走到门前。 这时,从前院的石径小道上突然着急忙慌地跑来两个剑宗弟子,这二人江淮是见过的,正是此前驻守在山门的那两位。 他二人急得急赤白脸,满头大汗,看到李心如遇救星。 “二师兄!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怎么在……在江公子这儿啊!” “二师兄不好了!出事了!” 李心看了江淮一眼,神色微窘,很快调整回状态,冷峻道:“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什么事,细细说来!” 那弟子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急喊: “渝少爷不见了!” “少宗主急疯了,他以为是江公子把渝少爷抓走了,现下正拿着剑往这边赶来的路上!江公子……你…你还是赶紧躲躲吧!” 李心脸色骤变,三人不约而同地径直看向了站在门坎内的江淮。 江淮一脸愣怔地扶着门框,唇色发白,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识海里那如鸣的警报声却早已炸了锅。 【人物角色情绪进展异常,请执行员尽快调整——】 【人物角色事件进展异常,请执行员尽快纠正错误——】 【目前数据偏离值过高,一旦超出阈值将立即触发弹出警报——】 江淮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开始晕,青宿剑凌厉的剑气已经从远处朝他只逼而来,江淮没有防备以为会中这一招,没想到身旁的李心反应极快,以赤霄剑相抵,为他挡了下来。 “江淮!!” “少宗主!你冷静,这件事不是江公子做的!” 郝子禹的眼中尽是决裂的怒意,见李心俐落地为江淮挡住了这一剑,更是怒气滔天。 ”李心!让开!江淮今日不交出小渝,我便要了他的命!” 李心则将凌乱慌神的江淮护在身后,镇定道:“江公子去见了你回来后,便一直在此处跟我说话,绝不可能是他抓走了渝少爷!” 说完便回头焦急地叫着江淮,“江淮,你说话啊!” 江淮这才回了神,苍白地辩解道:“不…不是我。” 郝子禹根本不信,恨恨道:“不是你还有谁?他为人纯善对待弟子们也是宽仁温厚,除了你还有谁能跟他结怨?你一走他就出事了……亏我此前还对你抱有一丝不忍,却不曾想到你果然心如蛇蝎,真是我失策!” 早已看清江渝为人的李心,听到‘为人纯善、宽仁温厚’这两个词的时候,神色陡然阴沉了两分,但又不好点破,以免更激怒对方。 “即便如此,也不见得是江淮所为,江淮一直与我在此处说话,若是为了调虎离山而刻意为之,那么一定会有同党,江淮是我亲自带回来的,且确实只带了他一人回来,难道少宗主也要怀疑我包庇江淮,或者你认为我就是他的同党?” “李心,你!”郝子禹目眦欲裂,“你为何如此袒护他?难道你也如离厌那魔头一般被他蛊惑了吗!” 李心眉心一锁,隐忍的怒气逐渐散发。 “到底我被蛊惑了,还是大师兄你被蛊惑了!?” “你说什么!?放肆!” 郝子禹猛地抽回青宿剑身,真气一蓄,顷刻便再要刺来。 李心没动,周遭赶来的其他剑宗弟子则纷纷半跪着挡在了两人之中。 “少宗主息怒!” “二师兄只是一时情急,他没有恶意!” “少宗主!” 郝子禹持剑骤然却步,看着眼前劝和的师弟们,怒气微微平息了些。 “好。”他提剑入鞘,横眉冷对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辞!”
第17章 他也不能死对吧 “我只想说,剑宗内必定藏有其他贼人,抓走江渝,诬陷江公子的,也定是此人!” 李心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此时已不愿再称江渝为‘渝少爷‘了。 郝子禹冷嗤一声,大言妙谬,“我剑宗山门下设有十二道守山阵法,即便是妖邪踏足即刻便显露原形强行驱逐,守山石柱上又镇有二十四道灵符,凡事踏入我剑宗之人,我即可便能感知,我剑宗犹如银山铁臂,牢不可破!你怀疑山中藏有贼人,是在质疑我作为少宗主的责任吗?!” “真的牢不可破吗?” 李心并非刻意想激怒他,只是事实如此,他也不得不直言坦之。 “渝少爷当初是因何人所伤?难道是剑宗弟子吗?” 郝子禹明显一怔。 “当日江公子可还未曾到剑宗,离厌也没有理由派人来刺杀江渝吧?” “既然如此,少宗主又如何能说剑宗山内,银山铁臂,牢不可破?又如何证明没有贼人潜伏呢!?” 郝子禹眼底松动了几分。 众弟子面面相觑,颇觉有理。 话已至此,郝子禹自然哑言,他垂目思索,当日江渝突然受袭被伤,那人的目的也明确是朝着他来的,此后人也的确是一直没有抓到…… 难道说,真的冤枉了江淮? 李心冷冷道:“自从渝少爷被您接到剑宗之后,您在宗内事务的疏忽又仅限于此?少宗主情谊深切是一回事,但切莫被愚怒冲昏了头脑。” 明晃晃的指责和嘲讽,让郝子禹眼中陡然又染起一层羞怒。 这时,江淮默默地拍了拍李心挡在自己身前的肩膀,迟疑地抬了抬手,缓缓说道: “少宗主也别着急,也许江渝并没有被谁抓走呢?” 登时,几十双眼睛均齐刷刷地朝他看来,郝子禹上前一步,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渝故意失踪为了诬陷你?他身患重病,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江淮并无波动,冷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心听了江淮的话,倒是显得十分沉着,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什么头绪? 一听到江渝无辜失踪,江淮的脑子就已然有了一丝疑影,再者刚才听他们争了半天关于剑宗内是否藏有贼人,他心头的猜疑就更重了。 江淮压着心头的火,尽量让语气显得和善一些,“少宗主真的有好好找过了吗?” 郝子禹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小渝小渝素日身体虚弱,极少出过凤栖阁,除了在房中还能在什么地方!” 江淮淡薄一瞥,“看来你是并没有好好寻过他,便急不可耐地跑到我这里来想治我的罪。” 李心见状,皱着眉头小声劝告:“此时对少宗主而言非同小可,你要是有什么线索尽快告之,切不可争口舌之快。” “我虽并不够了解我那弟弟,但若是我因病被困数月,连床都下不了,能起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走出门去透透气,我从凤栖阁归来不过两个时辰,少宗主为何不派人到月涯山峰的竹心湖附近去寻一寻呢?” 曾经,江渝还没有闹出一系列事情之前,江淮与郝子禹之间的情谊还算深厚,整个剑宗,从山脚到山峰,任何一处他们都曾驻足相伴。 江淮自然知道,在剑宗内,哪一处的风景最好,哪一眼的甘泉最甜。 只是这些最好的回忆,如意早已被江渝取代。 郝子禹闻言后,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皆被江淮收入眼底,他便知道,自己这段碰运气的话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 “待我寻遍剑宗每个角落,若是再找不到小渝,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郝子禹愤愤地一挥袍袖,持剑极快地消失在了人群里,身后还跟着追去了几名弟子。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李心,他跟剩余的弟子们嘱咐了几句,转过身想同江淮说话,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对方的脸色早已沉如黑炭。 “你怎么了?”李心关切地问道,怕江淮伤心,又违心地替郝子禹说情,“少宗主只是一时情急,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淮此时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摇摇头便要赶他走,“我累了,你跟他们一起去帮子禹寻江渝吧。” 李心自觉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剩下那两位弟子走了。 见他们的身影彻底离去后,江淮才抬起头朝着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喊了一声:“还躲着做什么,滚出来!” 下一秒风翻声起,穿着弟子服的千飞身姿轻巧地从檐上跳了下来。 “我又做错什么事了?”他挝耳挠腮,不知所措地走上前来。 江淮双眼寒霜,冰冷地睨着他,直言道: “你把江渝藏哪儿了?” 千飞身形一顿,表情怔了怔,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江淮气眯了眼,盯着他的连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听话的吗?嗯?整这出幺蛾子,你知道你会给我惹多大的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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