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不会怪我来的太晚吧?” 时屿怔了怔,好脾气地说:“自然不会,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说着,便将折柳剑别到了腰间。 心底却在想,还把剑而已,送到陆昭明庭院外又不是什么难事,缘何拖这么久? 到底是没有时间,还是别有所图。 时屿多留了个心眼,面上却是温柔善意。 “有劳严师弟了。” “小事,举手之劳罢了。” 严承昱说着,便往时屿书案上一坐,笑的格外不怀好意: “既然如此,那大师兄打算如何奖励我呢?”
第94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8) “严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大师兄病都还没好全,你不要惊扰了他。” 旁边的弟子见事情不太对劲,纷纷不赞同地劝解。 严承昱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我再如何,有你们围着大师兄叽叽喳喳来的惊扰吗?” 弟子们霎时语塞。 严承昱嗤笑,扭头又去盯时屿,咧嘴一笑:“大师兄,想好了吗?” 时屿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笑了笑:“严师弟想要什么?只要是师兄能做到的,定不会亏待于你。” 听到这,严承昱仰头稍微想了想:“我想要的嘛……” 他舔了舔唇,漆黑的眸子闪了闪,然后说道:“那不如,就让大师兄陪我出去玩一趟,如何?” 就只是这样? 时屿不动声色隐下心中所想,温和一笑:“好,严师弟随我来吧。” 得了这么一句话,严承昱眼睛一亮,从书案上跳下来,一把扯住时屿的衣袖。 想跑的时候又想起这位大师兄身子如今弱得很,还大病初愈,只得小心地放慢了步子。 他们二人出了书斋门,剩下一堆愤懑不平的弟子。 他们静默半晌,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弟子开口: “严承昱这厮粗手粗脚的,若是把大师兄伤了怎么办?” 这严承昱是最近才入云水宗的弟子,虽然资历小,但本事大的很。 一来就把他们单挑了个遍,胜了之后就坐擂台上喜滋滋嘲笑他们。平日里顽劣不堪,处处惹祸。 确实粗手粗脚的,大师兄和他一起,真是叫人不放心。 不过……弟子们相对无言,他们总不能把时屿强抢回来吧。 毕竟打又打不过。 而另一边,时屿被严承昱扯着,走到了云水宗一处僻静的山林当中。 虽然偏僻,但明显有人经常打理。 这是处桃花林,清泉野石,落英缤纷,蓝天云水,雕花拱桥,看上去甚为清雅。 倒是处洞天福地。 时屿这么想着,就被严承昱拉到湖水边坐下来。 他被动地随严承昱的牵引来到湖水边,心中虽有不耐,但也强行压制住了。 直到在湖水边的石子路上坐下,时屿才问:“这里倒是好看,严师弟是单纯拉我来赏景的?” 严承昱嘴里叼着草根,闻言笑了,散漫道:“不,这可不是我的目的。” 时屿挑了挑眉,没有继续再问,而是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洁白的衣摆扯了扯,尽量远离石子路边上的青草地。 他嫌脏。 这么想着,时屿又瞟了眼严承昱大刺刺落在草地泥土上的衣摆。 移开目光,心道——粗鲁。 严承昱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手指捻着草根,见差不多了,就往时屿那边挪了挪,说: “大师兄,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说完之后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轻佻恶劣。 时屿愣了愣,神色间露出恰到好处的慌张,看起来很不知所措。 少年修长的手指蜷了蜷,好半晌才干巴巴说:“这……恐怕不能够。” 严承昱眯了眯眼:“为什么?我可是在入云水宗之前就听过师兄威名了。” 他像是丝毫不知自己戳到了别人的痛处,或者说,他就是存心如此: “大师兄不是号称同辈之中最出彩的奇才吗?怎的连和师弟比试一番都不愿意?” 都说到这份上了,时屿要是再不知道严承昱存的什么心思,那就是真蠢了。 他抿了抿唇,苦涩道:“不是我不和你比,而是我如今早就不是什么奇才了,筋脉寸断,早已使不出灵力。” “恐怕要叫严师弟失望了。” 面前的少年难掩落寞之色,长睫垂着,在白皙眼皮底下落下一层阴影,看着格外可怜。 严承昱心念一动,把那句讥讽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咽下去,改口道: “谁说我是要和你比试灵力了?你不是剑修吗?纯比试剑招,难道这也不行吗?” 时屿静默了一瞬:“剑术?” 严承昱颔首:“是。”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那柄漆黑的长剑,眼中战意蓬发:“大师兄,不会是不敢吧?” 时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折柳,回忆了一下刻在脑海中的剑招。 随后抽剑出鞘,神色温和依旧:“严师弟,请吧。” 严承昱跃跃欲试,他期待这一刻已经期待了许久,时屿话音落下,便飞身攻了上来。 严承昱的剑招和他本人一样,锋利尖锐,气势恢宏,带着浓烈的杀气。 时屿避其锋芒,不急不躁地防守着。 看似柔软,但两剑相触后,属于时屿的那柄折柳总是能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巧妙地化解掉对方的攻势。 双方有来有回地对峙了许久。 严承昱脑门上渐渐冒出汗珠,反观时屿,仍旧一脸的气定神闲,面色白皙,不见一丝逞强之色。 严承昱闭了闭眼,豁出去使出了最后一击。 这一剑格外恢宏,气势浩荡,严承昱不管不顾,压根没留后手。 时屿神色一凛,折柳剑在他手上转换着角度,硬生生受了这一剑。 这一剑后,严承昱剑气凝滞,收剑入鞘后叉腰大笑:“爽快!” 分明是战败了,但他却没有一丝怨怼,神情是终于发泄过后的畅快。 等他终于笑过了,定睛一看,就见时屿一手撑剑半跪在地上,皱着眉,面色愈加苍白。 严承昱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上前几步:“大师兄?” 时屿咳了几声,捂住唇,瓮声道:“无事,你……” “你先离我远点。” 严承昱硬生生停下脚步。 时屿现在非常不好受,就像是有团冷焰在身体里上蹿下跳,游走于四肢百骸,冷的能掉出冰渣来。 分明是刚刚运动过,他却觉得寒气入骨,浑身冰凉。 023着急地大嚷大叫: [谁让你擅自和那家伙打架的?!你不知道这具身体风一吹就倒了啊?!还和他打架,不要命了你!你死了这任务咋办!] 023一边骂,一边心疼地用自己的钱去兑换了高价伤药,总算是把刚刚再次破损的身体缝补成了之前的状态。 严承昱看着时屿手指青白的模样,少见地升起一股懊悔:“你还好吗?” 拜你所赐,不太好。 身体是恢复了半成,但寒冷依旧。 时屿心下微恼——他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试一试这具身体的破损到底到了何种地步,谁知道这严承昱压根不知轻重。 丝毫没有他还在病中的自觉,下手又狠又毒辣。 默默在心底记了一笔之后,时屿抬头看向严承昱:“没有大碍。” “……哦。”严承昱听他这么说,就也不再问,摸了摸脑袋,“那大师兄你先回去吧,身体不好应当多休养才是。”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道理。 时屿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不再与他多说,烧了张传送符便消失在原地。 严承昱看了会空空如也的山林,打了个呵欠,把口袋里的通讯石掏出来,懒洋洋道: “父尊啊,孩儿今日在云水宗遇见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昭明仙君?啧,知道了,会去打探的,真啰嗦。”
第95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9) 时屿回到庭院中,刚踏进门槛就被陆昭明抓住了胳膊。 “怎么回事?身上这么凉。” 陆昭明手指搭在他手腕处,感受着出去一趟就变得薄弱的脉搏,神情有些沉: “和人打架了?” 时屿露出心虚的神色:“只是有个师弟提出要和我切磋一下。” “胡闹。”陆昭明皱眉说,“本君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就这样叫他一场切磋就被打回原形?” 时屿眨了眨眼——哪有这么夸张,切磋受的伤早就在023提供的药剂下痊愈了大半,只是身体还没缓过劲来,比下山前偏凉了些罢了。 但陆昭明显然是听不进去,他按着时屿手腕的那只手用力了些许:“和师尊说说,那人是谁?” 时屿连忙摇头,像是怕因为自己牵连到别人:“师尊,不关师弟的事,是我自己是想试一下如今实力还剩几分。” 少年眼眸明亮,面色苍白,字字句句却是在为不相干的人做辩护。 陆昭明心头火起,平静问:“师弟是吗?好,师尊这就亲自去山下盘问。” 如今整个云水宗都是陆昭明说了算,他要下山去查,怕不是要把所有正在修行的弟子召集起来挨个问。 时屿怕他真的如此兴师动众,只得上前抓住陆昭明的手,不情不愿地把“严承昱”的名字说了出来。 然后抬起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昭明。 陆昭明垂眸看了眼,发现少年如今的身形实在削瘦,虽不至于太过突兀,但那只手抓上来的时候,与他相比整整小了一圈。 得多吃点。 陆昭明这么想着,便说道:“乖,去竹舍睡会。” 时屿一阵无言:“……师尊,我下山之前刚刚睡醒。” 陆昭明顿了一下:“那就去看会书。” 没办法,时屿只得蔫蔫地应下来。 他坐在院中石凳上,手里捧着经书,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面,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时屿看着陆昭明神色认真地画了张召严承昱上山的传讯符,眉毛扬起,唇角勾着笑。 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他治不了,陆昭明还不能教训一顿吗? 时屿心情愉快,目光落在经书文字上,觉得了然无趣,敷衍地翻过一页。 严承昱速度很快,传讯符下去没过多久,严承昱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山。 跨过庭院门槛,他先是看到了石桌前隐隐有愧疚之色的时屿,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吐掉草根便望向了陆昭明。 这新入门的小师弟面对大名鼎鼎的昭明仙君也并无多少尊敬,行礼也行的不甚规矩: “见过昭明仙君。” 陆昭明就坐在时屿的斜前方,琥珀色的眸子与严承昱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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