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免失笑。 “尺玉的小物件好置办,不过亲手做的新衣有些难度,只能拜托宋夫人。”九溪道。 尺玉是宋云两家的孩子,配饰与新衣自不会缺人置办,镇国公府并未全部包揽。 宋遂远颔首。 “过了年尺玉一岁,你们为他取了大名否?”云握川问道。 打金子时也只刻了尺玉二字。 小崽子快一岁,尚没有一个响亮大名。 尺玉对外是宋家孩子,自然姓宋,宋遂远和云休想亲自为小崽子取名,早先便谢绝了长辈们的好意。 关于尺玉崽的大名,双亲没少讨论过。 云休起名方式显然随了九溪,皆是些宋大雪、宋蝉鸣之类的,远不如云休,甚至不如薄雾。 重任只能托于宋遂远,他曾起了无数个期盼,也是近些日子,才磨出最合适的一个来。 “有,宋空弱。”云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崽崽太聪明了,要谦虚一些。” 宋遂远告诉他,空还需盈满,弱才能变强。没错,崽现在最缺的便是谦虚! 宋遂远道:“正是如此,空弱。” 几道视线一同落在小尺玉身上。 尺玉崽舔着小嘴巴,知道现在是为自己取名字,像个小大人一样参与进来拍拍手:“玉~” 爹爹与父亲念起来都好听,尺玉喜欢! 康离瞧着小家伙的模样心算了一番,又当场摸出来随身的三颗铜钱。 云握川与九溪并未出声,等他算出来。 云休朝崽崽竖起一个大拇指。 宋遂远将此阵仗纳入眼底,摩挲着指腹,忽地想起今夏归一镇准备滑草一事。 康离算了片刻,点头:“嗯。” 九溪霎时笑起:“尺玉有了姓名。” 尺玉崽最主动,欢快拍小手手:“名~” 这时年糕正好端进来,宋遂远和云休用过年糕,单独回了一趟院子。 云休院中贴好了窗花,红彤彤沾满喜气,宋遂远正这样想着,趴在床头的云休自暗格中取出了“礼物”。 他半跪起身,献宝地打开盒子,炫耀的小模样与尺玉一模一样:“看!” 宋遂远目光落于盒中,平静淡然的桃花眼深邃一瞬,微微半眯。 云休取出那块玉,握着根部转了两圈:“这是小叔叔给我的药玉。” 药玉是云休的礼物,送给宋遂远的礼物是旁边一小瓶丹药,小世子介绍道:“你不让我问爹爹要避子丸,小叔叔回来我便问他要了,小叔叔给了我很多,够我们可以行鱼水之欢啦!” 宋遂远看到盒子第一瞬的怔愣褪去,清浅的笑意回到他温润的面上,长指触到眼前小猫的后颈。 暴露危险的脆弱之处,然而云休动也未动,始终亮着一双浑圆漂亮的猫眼。 宋遂远揉着他的后颈凑近,附耳说了句什么。 猫眼中是不服气,他低头要去打开罐子数药丸。 却被人提着后颈吻了下去,唇齿纠缠,呼吸交融,周遭气氛在这寒日中变得滚烫。 …… 热闹渐歇,小世子有衣裳可换,所以宽袖衣袍被压作一团,而宋遂远的衣裳只有肘部起了几道褶皱,如此场景,有一人衣冠楚楚,更显糜醉。 宋遂远将险些丧失的理智堪堪收拢,拥住半倚在墙头的云休,安抚地掌心在他光洁的背后游走,唇在他的额角,低声耳语时偶有相触:“礼物甚得我心,感恩云世子。” 云休细长的手指攥紧他的衣袖,调整着微显凌乱的呼吸,闻言静了一瞬。 可是,礼物尚完好。 宋遂远并未取走避子丸,与云休温存片刻,用过午膳抱着尺玉回到宋府。 小崽子如今回说话,且爱与人说,愈发受长辈宠爱,在镇国公府时,三人都爱抱他,回到宋府,他也是整日待在主院。宋遂远每回过去,小崽子永远在祖父或者祖母怀中,睡着也是。 二十九晚,宋遂远接尺玉回就寝时,小崽子便在祖父怀中安睡。 贺锦兰终于寻到机会拉住他好好说道:“孩子放在镇国公府养已是失礼,怎好再让人家破费为尺玉打金。” 宋遂远道:“是镇国公与夫人的一片心意。” 贺锦兰道:“这头一年的配饰小衣,盛京一向时兴的是自己家里准备。” “那便是了。”宋遂远淡声道。 贺锦兰道:“这如何能一样?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底你这生父还在。” 宋遂远闻言瞧他娘一眼,笑了一声。 贺锦兰一顿,这是笑何? 宋文行则是抬眸看向长子,沉思着落回长孙面上。 宋遂远本就盘算着何时提起他与云休一事,虽然两人情投意合且有子嗣,提起成婚却着实尚早。 他原先的计划远在往后,不过话出口,似乎此时告知与往后再让他们得知两者无甚区别,计划难敌变化,宋大人的身体如今挺硬朗,给他们留一些震撼也无妨。 宋遂远自父亲怀中接过闭着双眼的小崽子,朝两人道:“尺玉日后不会有嫡母,只会有爹爹与父亲。” 短短一句话,好生让对面的两人反应一大会儿。 贺锦兰:“……你这孩子如此胆大妄为!竟肖想镇国公世子,说什么送尺玉练武,合着让人家累死累活给尺玉当娘!这般用心,我都替你羞!” 最后一句音量大了些,尺玉崽动了动小胳膊,在骤然的安静中,白嫩的小手指抓住了宋遂远的衣袍,小崽子睡得更加安稳。 贺锦兰也闭上了嘴,但显然还在生气。 宋文行相对镇定一些:“你先带尺玉回去,此事年后再议。” 贺锦兰闻言,连带着新衣与小金子都想让宋遂远带走。 宋遂远并未拒绝,金子不嫌多,总归哪天带哪只是他说了算。 等他抱着崽离开屋子,贺锦兰独自愁了一会儿,抬眼看向未见愁绪的丈夫:“遂远这……该当如何?” 宋文行抚须道:“且看着罢。” 细想这一年来,遂远行事虽荒唐,却比往昔更练达老成。 …… 宋遂远抱着尺玉回到院中,即将迈入寝屋中时,肩头跳上了一只小白猫。 宋遂远侧过脸,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何时回来的?” “刚刚。”阿言喵道,探头看了看他怀中崽,“尺玉睡着啦?” 那太好了,猫带的小药丸可以用啦! 宋遂远道:“他今日睡下的时辰太早,大抵等会儿便要醒过来。” 阿言闻言探着猫头凑近崽的小胖脸,幽幽下咒:“尺玉乖,不要醒来。” 阿言所行,终究是徒劳。 宋遂远轻手轻脚把小崽子放到床上,手还未完全离开,两颗葡萄似的圆眼忽地睁开了。 身旁的小白猫霎时一脸失落。 宋遂远顺了顺尺玉软软的头发,直起了身子。 尺玉朝父亲咧嘴一笑,翻过身趴着,因此看到了小白猫,他奶乎乎唤:“爹爹~” 他崽子努力往前爬了几步,一骨碌坐起来,亲昵地搂住了猫爹爹的脖子。 崽压倒性的体重,让他搂爹爹轻松无比。 宋遂远第一回 见这场面,唇边荡起了笑意。 唯一不快的阿言道:“我要衣裳!” …… 宋遂远为小猫取来一件薄衫,倚靠在床边看他陪崽玩,不多时微微挑眉,觉着云休今日似乎不大愉悦。 云休只是可惜了未能掏出来的小药丸。 尺玉崽补过一觉,精力充沛,扒拉出父亲方才带回来的小衣裳和金子物件。 他知晓小镯子应该往手上戴,小胖手努力了半天,最终举起来求助爹爹:“哒~” 云休为他戴上,不仅这只,包括所有的,争取让金子的重量消耗尽崽的精力。 金饰堆就的崽未悟到这里,亲亲爹爹的手背:“谢~” “父!看!”尺玉扒着父亲的肩膀站了起来。 猫族崽子非比寻常,着实闹腾。
第63章 夜深人静, 烛火燃尽。 宋遂远手下轻轻拍着圆滚滚的小崽子,尺玉崽侧躺着,小手揉了一下眼睛, 小脚丫抵着他的腰间渐渐睡着。 他手下动作未停,等小崽子睡熟。 “小坏猫。”云休打着哈欠, 凑上前来看尺玉的脸。 宋遂远笑一下,停下拍着柔软小崽的手,往起轻捏了一下他的下巴:“困了?” 云休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 摇头:“不困!” 宋遂远眼中方才浮起一丝不信任,却见他不知打哪摸出一只眼熟的小瓶子。 云休摇了摇小瓶子:“我带了两颗。” “够了。”宋遂远道。 …… “不能点灯, 不然尺玉会醒来。”有人呼吸不稳道,混着窸窣的布料声。 “阿言不会话本里的结界么?”嗓音微沉。 “嗯……话本都是骗人的。” “那无法, 只能阿言小声一些,以防吵醒尺玉。否则若是他问起来,我是应当告诉他父亲在疼爱爹爹, 还是在欺负, ”微妙停顿,“爹爹。” “嗯……唔。” 贴着猫耳说出的话一本正经,然而无人得知处却丝毫不见节制,好似闲谈的两人安静了些许, 唯有粗重的呼吸声。 云休咬住了下唇, 吐出几个字:“不舒服。” 这三字踏在了宋遂远心上, 他眯了眯眼, 语气危险道:“是吗。” 云休抱着他的脖颈动了动腿, 诚实道:“只有一点点舒服, 上回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很凶。” 宋遂远停了一下, 抱起他下床。 云休险些惊呼,忙攀着他的脖子:“有一点舒服了。” 比一点点好些。 矮榻不比大床,两人相拥着将将可以睡在榻上,做其他事却不够。 宋遂远单膝跪在床上,搂着怀中人的腰,撕掉温柔的皮囊横冲直撞。 夜如常,尚长。 …… 翌日,早起的尺玉崽看到身后抱在一起的双亲,想故技重施钻进两人的被窝,不过崽还不能分清大小与轻重的干系。 上回多亏他是一只比满月大不了多少的小猫崽,这回可是实心的小重崽。 尺玉如愿爬到了双亲头顶,找到了与被肩膀微微顶起的一点空隙,两只小肉手撑在爹爹的侧脸上,左腿慢又稳地提起来爬到了父亲额头上,小家伙圆眼认真,嘴巴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玉!” 宋遂远和云休同时皱眉,又一起睁开了双眸,忽地一同陷入黑暗。 努力的尺玉崽不小心右脚打滑,摔在了双亲头上,小奶音挫败:“呀……” 宋遂远只觉被人甩了一掌,挪开脑袋,艰难伸手地挪开小胖崽子,眼底仍困顿着,被捣蛋崽气到,捏了一把肥美的脸颊,不悦道:“你想压死父亲和爹爹么?” “啊!”尺玉一点吃痛,超凶地拨开父亲的手指,然后笨拙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嘴巴撅起吹了吹,仿佛能吹到自己脸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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