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休第一回 听说,皱着眉头嘟囔道:“就是说,猫有亲戚在世?” 以人类的称谓划分,宿山雾的后代应当是阿言的亲戚! 宋遂远这回未搭他的话茬,确定的视线落在九溪与康离身上,两人如何得知,答案显而易见。 九溪轻轻一笑:“此言有理。” 云休看向爹爹,慢半拍一顿:“爹爹……为何如此清楚?” 还有小叔叔。 “爹爹行医,小叔叔管着山庄,云休以为呢?”九溪笑问道。 云休望着二人,嘴巴微张,如同初识。 宋遂远半垂视线,盖住眼中思绪。 故此九溪能捡到阿言,知晓他的身份,护着他并将他顺利扶养长大。 故此康离能一眼看出云休有孕,接生尺玉。 阿言何其有幸。 除此之外,康离还向往着入朝,一是他这一脉传承如此,二是……宋遂远依稀有些印象,前朝国师当初死得不明不白,据传乃当初皇室与世家之手笔。 大楚皇室周氏乃前朝贵族,而今的一些世家在前朝便有积累,庆州卫氏便是其一。 此卫非卫忠的卫,而是前丞相卫老爷子,膝下只有一女,当初卫忠是高中入赘婿卫家,姓氏倒是未改。 宋遂远回忆到这旧事。 知晓此事后,思路变得畅通无阻,康离上一世的作为似乎有了解释,且他本为西卫皇室后代,当有此才。 不过,他一顿,算算时间,前朝国师应当是康离祖父辈亦或者曾祖父辈,后者可能性大些。 当时与国师交仇的世家,业已传承几代,为何康离仍执着于寻仇? 除非……不止寻仇。 宋遂远默念,宿山猫族,长生之谈。 思绪转瞬即逝,只过弹指,云休从怔愣中缓神,磕巴地问道:“那、那爹爹和小叔叔会变猫么?” 宋遂远正好听闻此句,一脑袋的敬重忽然散薄,小猫的关注点总是与旁人不同,说重要……也同样重要。 康离道:“我倒是希望,不过族谱记载,五百年前至今,只有一位祖先出现了返祖迹象。” 乃秦朝国师之妹,他的曾祖母。 云休“哦”一声,又好奇问:“那小叔叔和爹爹会生孩子么?” 阿言会生! 九溪闻言摸了一颗松子弹向云休额头:“如何生?无猫形庇护,若是能生,生完即死。” 云休捂额头:“哦……” 尺玉方才也一直在听大父讲八卦,一脸认真不知听懂几分,猛然看到爹爹捂额头,咧嘴笑起来,甚至扔掉软饼拍拍手。 爹爹,可爱! 云休被小崽子嘲笑,恼羞成怒,手下弹了一块柔软糕点给尺玉。 尺玉一顿,不可置信地抱住脑袋,瘪瘪嘴:“坏!” 崽崽转头朝抱着自己的祖父告状,咿咿呀呀地假哭。 云握川沉默地摸过一颗蜜饯。 宋遂远见状挡了一下,蜜饯飞到了他的掌心,镇国公控制着力道,不疼,但阵仗挺大。 手指被云休慌忙拉下来,握在掌心护着摸了又摸。 宋遂远任他动作:“没事,新岁和乐。” 云休仔细看了看不见红痕,才傲娇地哼了一下。 尺玉更大声,奶声奶气:“哼!” 方才无声略微凝重的气氛因此插曲彻底消散,不过也悄无声息有了其他变化。 九溪朝宋遂远举了下杯,果然说起他第一回 带来的书:“……前朝皇室迷恋长生,皆食丹药,皇帝多早逝,直至亡国,大楚皇室一脉对长生之说深恶痛绝,朝中禁止议此事,但绝不了私下。” “为了我们和阿言,有些事不得不为。” “遂远明白。” 他看向云休,手心紧了紧,猫潜在的危险尚多。 云休忽然想起来:“三皇子!” 他蓦然提起早已不在世的人,众人皆反应了一瞬,除了宋遂远。 云休道:“他不仅争兵权,还杀了许多猫!” 原来是想放阿言的血!是个鼎鼎坏的坏东西! 康离道:“嗯,多亏当时太子动了心思杀他。” 否则杀死皇家子嗣,并非容易之事,他还需长久谋划。 宋遂远拇指摩挲着云休的手背,问道:“可否将知晓此事的世家告知于我?” “自然。”本来正是此意图,九溪道,伸手抱过尺玉崽,“我和握川年后便要回西北,此事只能交予你和阿离。” 康离自袖中抽出一封信。 宋遂远接过打开来,并非姓名,而是以姓氏论,除过划掉的卫氏与一同倒台的两家,还有四姓,宋遂远并未在其中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姓氏,也不知是怀疑还是松了口气。 宋遂远卷了纸在炉火中点燃,看着手中火焰道:“除过这些,行商的邓大山……” 康离颔首:“邓知玉不知此事,我便送他回去了,邓氏留有不少前朝国师的亲手书信,只有家主能找出来还给我。” 云休闻言看向宋遂远,面上从容认真,分明猫与他一起生活,但是猫从未听过他说这些。 宋遂远未免也太聪明了吧! …… 行经此事,代表着宋遂远这一儿婿彻底被镇国公夫夫认可,他激动之余多喝了几杯。 然而脑袋中意识消散了一瞬后,他猛然意识到什么。 桃花眼抬起,云握川还在举杯,九溪……似乎抱着重新睡着的尺玉崽。 两人是何时交换了角色?酒似乎也是镇国公在开坛。 另一边,康离也吸引着小猫的注意,给他讲解方才的姓氏名单。 宋遂远在不知不觉间被轮流灌酒。 他意识得太迟,理智消散前,想起了上一回彻底醉酒,心下啧了一声。 “咚。”宋遂远脸摔到了桌上。 云休吓一跳,伸手去捧他的脸,眼睛瞪圆:“父亲你灌酒!” 云握川面色不改,饮下手中半杯:“莫乱说,遂远酒量浅。” 云休:“……” 宋遂远似乎确实浅,可是他聪明啊!他不会让自己喝醉!! 他看一眼双眸紧闭的宋遂远,又转向九溪:“爹爹,醒酒药。” 九溪食指抵着唇,不许他吵尺玉,轻声回:“无碍,睡一觉便好。” 云休眼神转向小叔叔,康离无能为力地耸了下肩。 云休弱小又可怜,用超凶的语气道:“那我带他去后面睡!” 猫怂。 既打不过父亲,也惹不起爹爹,方才还知道小叔叔一直护着自己,呜呜。 云休让宋遂远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肩膀,带他往后面最近的厢房而去。 两人交叠着离开,云握川皱了下眉:“我本意并非如此。” 宋遂远这孩子承受不了挨揍,灌醉趴下,如此却累的是他家的崽。 九溪道:“嗯,等何时遂远来西北,你带他操练。” 不急于一时。 他说完把尺玉放在身旁小床里,三人继续守崽与岁。 康离笑了笑,俯身摸了摸尺玉乖巧的小脑袋。 另一头,云休带着人出了屋外,冷风迎头一吹,他怕宋遂远着凉,想快些回屋。 然而脚下一顿,肩上的重量…… 耳边沙哑的嗓音蕴着温柔:“多谢阿言。”
第65章 宋遂远虽然有些醉意, 但不至于到断片的程度,但只有彻底醉死才能从镇国公手底下逃脱,故此放空思绪摔在了桌上, 面上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 他的手臂仍搭在云休肩上,缓缓睁开双眸, 眼底泛了一丝水光,对上小猫微微瞪圆的双眼。 相同的生理反应、相同的人唤醒了尘封的记忆,宋遂远那日印象最深的便是一双浑圆漂亮、眼尾泛红的双眸。 不等云休开口, 宋遂远坐了个噤声的动作,因着酒意, 语气中笑意散漫:“先回屋。” 云休闭嘴,扫了眼背后紧闭的门, 乖乖听话。 厢房不远,屋内所需一应俱全,云休扶着宋遂远放在了床上, 一小侍进来添了炭盆, 换了茶水。 待小侍出去才算无人打扰。 安神的木香似有若无地绕过鼻尖,屋中静谧安和,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宋遂远安稳地躺在床上,喝多了酒多少有些不大舒适, 他阖着双眸缓解汹涌的疲惫。 云休坐在床边看了看他, 又环视一周, 去桌上倒了两杯茶水来。 一杯漱口, 一杯醒酒。 宋遂远清醒了一些, 靠起来接过茶盏。 “父亲和爹爹竟然故意灌你酒。”云休等他饮下茶水, 小声不满,“大过年的。” 小猫在人间十八年, 也知晓了“大过年的”。 宋遂远闻言轻笑一下,抬眼望向坐在床边的小世子,他放下茶盏张开一只手臂,小世子不需他言,就缩着身子倚到了怀中来。 宋遂远搂住云休,下巴靠着他的额头,缓缓开口:“若是尺玉长大后首次离家,被人哄骗产下了子嗣,我恨不得打断那人的腿。” “如此想来,你父亲与爹爹直到今日只是劝酒,是否比骠骑大将军亲自揍我好上太多。” 云休顺着他的话,在脑中想象了一下他被父亲揍。那恐怕有些残忍。 云休抬眼瞧他:“……不怕,我近来已经可以打得过父亲了,我保护你。” 宋遂远的唇角微微翘着,并未与他分析若真是如此,他的参与将只会是火上浇油。 总之不会发生,于是他附和小猫道:“有你在,我一定十足安全。” 云休弯弯眼:“猫厉害!” “嗯。”宋遂远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云休觉得不够,脖颈伸长,仰头以唇够他的唇,宋遂远一身酒气,只低头触了一下柔软。 云休眨眨眼,又闭上:“我闭上眼睛了。” 快点亲我吧! 宋遂远垂眸,如此近看着他,长睫细小的颤抖落在眼底清晰无比,眼神渐渐聚起波涛。 吻有千百种方式,或掠夺,或温柔。 云休是个不服气的性子,他偏爱带着力道与征伐的凶狠,宋遂远却喜欢细水长流地沉溺,无声无息,一点点失去呼吸。 披上温柔的皮囊,他懒散又细密地轻吻,等人不耐地启唇,再慢吞吞且游刃有余地包容他。 并非狂风急雨,正如同平静无波的海面。 云休仰头闭着眼,心上像被人挠了似的痒,脑后微微发麻,抵在宋遂远胸膛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来。 他迷离中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模糊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俊脸。 猫想,他好想一辈子与宋遂远接吻。 …… 漫长的吻结束,两人紧贴着睡下,大半个夜晚已过,都沾染上困顿。 安静了片刻,云休忽地睁开眼,他想起宋遂远方才的话,冒出来新问题:“尺玉长大会生崽崽吗?” 宋遂远浓密的长睫轻眨,半睁双眸,他思忖一瞬,慢腾腾但笃定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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