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逸眼睛也有点亮。 对于乖仔,合理的要求,方子晨是有求必应,想玩炮,方子晨自是要做了。 再说了,过年不放炮,那还叫过年吗? 方子晨先头对着秦恒煊和孟如清还有点小羞涩,不知怎么相处,甚至见了人还有点别扭,可他本性大大咧咧,还拿了人那么多票子,再矫情方子晨都感觉过意不去,这会儿跟秦恒煊去了一趟镇上,又占了人一点便宜,当下直接哥俩好了。 孟如清不晓得为什么,从门口看见他们蹲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他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秦恒煊本身是有点不着调,年轻时没少惹祸端,这些年不过是因为心里有事儿,于是为人才沉稳了些。 这会儿两人勾搭上了,方子晨那性子,一看也是像秦恒煊,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两人像是终于是找到伴了,一个的时候就让人头疼,两个的话,怕是要捅天。 除夕前一天,各个厂都放了假,因着上次劳累大家帮忙,赵哥儿让工厂那边给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发了一斤红薯粉。 虽是看着好像有点少,可一斤几十文,大家帮赶了一天猪,也就像干了一天活儿,送一斤红薯粉也是说得过去了。 各个厂都发了好些年货,两斤猪肉,半匹布,一斤糖,再加三十文的红包。 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工人拎着礼回去,三两个结着伴,聊着话——今年又赚了不少银子,过几天去赶个集,再给家里添些东西,再买几斤肉,两只鸡,今年过个好年。 一路尽是喜气洋洋,个个脸上全是带着笑。 没在厂里上工的,瞧着都麻木了,羡慕得紧,工厂那边福利好,逢年过节动不动的发点东西,像着前头中秋,就发了饼子,重阳是花糕,外头找活做的,可没这种待遇。 除夕那天,小风从北边那边赶回来了。 对于方子晨这个养子,秦恒煊和孟如清自是听乖仔说过,也晓得人什么出身,以前对着乖仔是多有照顾,这会儿见了人,小风虽是没杨铭逸那般出众,却是一副乖巧恬静的长相,倒也是满意。 小风听了赵哥儿的话,乖乖叫人:“爷爷,小爷爷。” 秦恒煊和孟如清对他又更满意了。 当初来就给他准备了一份礼,一块通体青绿的玉佩。 方子晨粗粗一扫,没有千百来两的估计是买不来。 正好年节,这会儿单给一个也不好,秦恒煊干脆开了带来的箱子,拿了几个小盒子出来,有溜溜的,有杨铭逸的,有几个孩子的,多是贵重。 刘家人穷了一辈子,好东西没啥子见过,但也知道秦恒煊这种富贵人,一出手怕是不得了的,而且那玉佩瞧着色泽,和其上雕着的栩栩如生的老虎,这是他家孩子生肖,刘家人一看都不敢要,可是推辞不过,到底还是收下了。 滚滚蛋蛋对礼物不感冒,两小家伙没有眼光,这玉佩又不能吃,硬邦邦的石头一样,送他们半斤肉他们估计还高兴过,秦恒煊就见这两个小家伙放嘴巴里咬了一下,没咬动,又扫了一眼,直接给了赵哥儿。 秦恒煊:“······” 真是没眼力劲的兔崽子。 “锅锅。”滚滚蛋蛋去拉乖仔:“我们去炸老鼠洞去。” 乖仔和溜溜扛着一袋鞭炮,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杨铭逸目送他们出门后垂下了眸子。 方子晨回房忙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堂屋里,其他人都不见了,不由好奇,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头。 “方哥?” “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他记得杨铭逸找老鼠洞找得最是厉害,一找一个准,也最爱玩这个了,几年不见,难道改性了?真要做高冷男神啊? 杨铭逸没说话。 他自觉大了,哪里还好意思去。 可十几岁在方子晨看来也就是个毛头小子。 “想玩就去啊!” “大家会笑话。”杨铭逸闷闷的说。 村里像他这般年纪的哥儿,都待嫁闺中,哪里还整天的跑出去玩啊! 小汉子倒还好说。 “为什么会笑话?”方子晨看着他:“玩就要被笑话了?” 杨铭逸没说话。 “你怕人笑话你吗?” 杨铭逸摇摇头。 要是以前,他定是不怕。 可这会儿来涸洲投奔方子晨,那便是打上了他的标签,一言一行他都不敢出错,就怕着给方子晨惹了麻烦。 方子晨懂他什么心思。 “那你还怕个求,谁规定大一点就不能玩了,哥儿还是汉子又怎么样?不都是人?只要我们不偷不抢,不做损害到他人的事,做什么不行?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别把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里,谁爱说就说去,人吃饱了撑着你还管他,没谁规定这个年龄段你该做什么,必须得做什么,你的十三岁,十四岁,甚至于未来,都是由你来决定而不是旁人,你也不用担心会给我惹麻烦,你知道的,你方哥从不怕麻烦。” 人总是喜欢给别人‘下定义’。 这个年纪你该做什么,你必须做什么,或者认为你是个读书人,你是个姑娘,你也应该应该怎么样。 大众多是认为读书人,该识理明理,该正直良善。 混混多是纹身,因而纹身不正经,好似谁纹了便不是好人。 可方子晨却不这么觉得。 他见过一大哥,就一背心,左青龙,右白虎,跟混道上似的,可他就曾见人不惧危险,徒手接过从商场三楼掉下来的孩子。 也见过穿西装打领带,衣冠楚楚一副精英做派的人,路过天桥,一脚将乞讨者的碗给踹飞的。 他说荤话,贪人便宜时,赵哥儿也曾说他不像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倒像是小混混。 可有钱人家的孩子同着其他穷人家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本质上,不都是人? 硬要说,也不过是他条件比较优渥罢了。 既都是人,别人做得、说得,他自是亦然。 没道理说富贵人家的儿子,便个个都儒雅斯文,相反,因着条件更为优渥,他们更为‘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因此多的是混账败类,飙车泡妞进局子多得都数不过来。 姑娘哥儿,也不是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便是好。 思想封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他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只能尽量的让自己身边的人,都能活着舒坦,随心所欲。 人们将随大流称之正常,反之则是异类。 但只要不是做坏事,那想做便做,人言可畏,但只要不愧于心,无碍与百姓,那便应无所畏惧。 杨铭逸被他灌了一下鸡汤,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有些崇拜。 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只有方哥。 方子晨背负着手,老气横秋不可一世的道:“这种人生感悟,只有思想觉悟很高的人才能领悟得出来,逸哥儿,你还差了一点。” 杨铭逸:“······” 刚他觉得方哥身形突然很高大,真是眼睛不好使了。 方子晨笑着,微微低下头,问:“还想玩炮吗?想我就带你去。” 杨铭逸心动极了,但他脸色没多大的变化,只用力点了下头,他此生兴趣不多,除去对弈,便是玩炮了。 方子晨领着他出了堂屋,还想去跟赵哥儿说一声,免得赵哥儿找不着人了回来又打他,结果转了一圈没见到人,只小风在厨房里。 “你赵叔呢?” 小风:“赵叔去,摘菜了。” 方子晨扫了一眼案板上那一篮子青菜,纳闷道:“又去摘菜?” 小风点头道:“嗯!赵叔是,这么说的。” “行吧,我们去玩,你去不去?” 小风看了杨铭逸一眼,柴火一丢,当机立断:“去。” 结果三人刚到外头,就听见前头闹哄哄的。 “爹爹,老鼠朝你那边跑过去咯。” “小爷爷,你脚下也有一只,快踩呀。” 孟如清哪里见过老鼠,这东西蹿来蹿去的,灰溜溜,瞧着还相当的恐怖,当下脸都白了,颤着声喊起来:“煊哥,煊哥。” 秦恒煊刚炸完老鼠洞,还没来得及跑过来,杨铭逸先冲了过去,脚一抬,快准狠,一下把老鼠踩到了脚下。 脚一移开,那老鼠直接扁了。 秦恒煊:“······” 这逸哥儿,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踩人的功夫怕是也一流。 乖仔见了他就高兴:“杨叔,你也来了。” 杨铭逸:“嗯。” “太好咯,那我们去炸老鼠洞。”乖仔眼睛亮晶晶的。 小风跟上来:“我也去。” 乖仔眼睛都瞪大:“哎呀,小风哥哥你也来了。”先头他喊死了这两人都不来,害得他还有点难过。 几个孩子在田里跑来跑去。 方子晨见着没人注意这边,抽了赵哥儿屁股一巴掌。 这哥儿跑出来玩,还骗人说去摘菜,真是找打。 赵哥儿笑起来,脸红扑扑的:“你干嘛呀?” 方子晨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 这小哥儿其实有时候也是挺爱玩的,不过先头总是忙,一直围着他和孩子转,根本就没什么个人时间。 方子晨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问他还想玩吗? 赵哥儿点点头,方子晨看了孟如清一眼,觉得这人‘大家闺秀’,地里到处都是泥,恐怕不会跟着他们玩,结果一问,孟如清想跟方子晨多点时间相处,便说要跟他们一起去。 乖仔见着方子晨和赵哥儿也加入进来了,简直开心得不得了,一蹦一跳的,满头的汗,喊得喉咙都哑了。 村里不时砰砰砰的响,地里时不时就冒起一阵青烟,泥土飞溅,大家围着过来看热闹,方子晨之前山都炸得,这会儿炸个老鼠洞,大家也没感觉多惊奇,看着看着,老鼠一被炸出来,便在田里到处窜,有追老鼠的,也有被老鼠吓得嗷嗷叫的。 孟如清不敢抓,一见老鼠过来就胡乱的踩,滚滚蛋蛋追着老鼠不停的叫。 秦恒煊趴在田地里,撅着屁股,闭着一边眼睛在瞄老鼠洞,一只老鼠被杨铭逸追得走投无路,直接爬到了秦恒煊的背上去,秦恒煊又嗷嗷跳起来,不停的往身上拍,领口宽敞,那老鼠直接钻到了他衣裳里头去,秦恒煊瞪大了眼,都懵了,又跳又叫,声音跟杀猪似的。 孟如清顿了一下,接着整个人不由笑了起来。 他几乎很少这般开怀大笑。以前甚至常年冷着一张脸,可最近却是笑得越发的多了。 他听见自己的笑声,整个人都不由怔住了。 乖仔过来拉他:“小爷爷,快跑哟!有老鼠跑过来咯。” 孟如清眉目间带着温润的笑意,跟着他跑了起来。 看他们乱做一团,啥姿势都有,大家也不由也觉得逗,笑得肚子都疼。
521 首页 上一页 486 487 488 489 490 49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