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吓得腿有些软了,见到沈曜如此嚣张,除了咬牙把气往肚里咽还能如何?她可不敢再招惹沈曜这个疯子,谁知道他疯起来会不会连她都打。 家丁们勉强爬起来,将腿软手抖的三小姐扶上了马,车夫赶紧甩开鞭子,驱着马驶离了原地。 来的时候风光无限,去的时候残兵败将。沉梦坐在一瘸八扭的马车里,气得狂掉眼泪,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该死的!等她当上侯府二少夫人,她一定要将今日的耻辱百倍奉还! “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啊!”沉梦崩溃大叫,马车不小心碾过一块石头,她猛地被甩到一旁,头撞在车壁上,疼得她惨叫一声。 沈曜露出了客套有礼的微笑,对着周围看热闹的邻里乡亲们抱拳道:“让各位看笑话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看一二,若再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来找我夫郎麻烦,请尽管差人来通知我,沈某必有重谢。” 沈曜着重强调了“不长眼”三个字,语气里的风霜刀剑让人不寒而栗。明明话不是对着他们说的,但是他们却感觉受到了压迫。 “呵呵,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这事儿传开之后,附近的地痞流氓都开始绕着沈曜的家走。生怕从旁经过,都要被抓去打一顿。附近的居民也不敢招惹沈曜,这可是赤手空拳能打死一头野猪、一条长凳干翻六个的阎罗王啊! 乖乖~这也太凶残了! 沈曜回去之后,沉礼欲言又止,“其实我没事的,只是摔了一下,没有受伤。” 沈曜在他的事情上太认真,他有些害怕。害怕他哪天太冲动,真的无法收场。他吃点亏无所谓,但是他很怕沈曜出什么事。 小人难防,他们现在无权无势,确实应该低调做人。虽然憋屈,但也是实属无奈。 沈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把他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我心里有分寸。就算我们现在势弱,该讨的还是要讨回来,同时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这样他们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 沉礼心中一动,他知道沈曜是为了他,今天这事就是为了给沉梦一个教训。 “委屈你了礼哥儿,都是因为我身份低微,她才敢这么对你。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一直这么窝囊的。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把一切都讨回来,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沉礼睁大了眼睛,“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是他们不该仗势欺人,这不是你的错。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他双手抱紧了沈曜的腰,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这个人。 沈曜轻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都知道的,你别害怕,一切有我。我们肯定会越过越好,也会一直在一起。” 伯府小哥儿(十四) 忠毅侯府里, 侯夫人愁眉不展地对陈泊屿说道:“你既然知道梦姐儿心性不好,为何还要答应与她的婚事?趁着这礼还没成,你若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你父亲那边我去跟他说。” 陈泊屿看上去十分沉闷, 他冷嘲了一声:“我若和别人订亲,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礼哥儿?” 侯夫人顿时不做声了。 “罢了, ”陈泊屿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就如她所愿。” 梦姐儿满心只以为自己嫁得了如意郎君,却根本不知道陈泊屿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娶的她。 新婚之夜,梦姐儿娇羞地坐在婚床上等待夫君撩开自己的盖头, 然而当她眼前重见光明,羞涩地抬起头时, 却只看到陈泊屿一脸的冷漠。 “夫君……”梦姐儿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尽管心头有些不安, 却还是努力讨好地道:“妾身伺候你就寝吧?” 陈泊屿嘴角挑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沉梦, 我娶你只不过是为了遵循我父亲的意思,和伯府联姻, 我对你没有感情, 也不可能碰你,你死了这条心罢。” 一句话,将还在做新嫁娘美梦的沉梦打入地狱。 “你……你什么意思?” “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沉梦,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吗?新婚夜之后, 我不会再踏入你房中半步, 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后院, 做你名义上的侯府二少夫人吧。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奢望了。” 他倒要看看, 她用手段谋来的位置,是不是真的能坐得很开心。 陈泊屿说完便冷漠地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沉梦多么声嘶力竭的呐喊。 沉梦应该死也没有想到,新婚之夜就会遭到夫君的厌弃,美梦清醒得是如此迅速。只是拜堂礼已成,已经没了她后悔的机会,不管如何,她已经和陈泊屿绑在一起了。 陈泊屿靠在门上,脱力地塌下肩膀。 既然梦姐儿毁了他的礼哥儿,只为了能嫁给他,那就和他彼此折磨下去吧。 * 八月末,沈曜报名了武举考试,随后便静等考试开始。 此时的武举还不够完备,由兵部主持,考核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考试合格者授予武职。 除此之外,武举对相貌也有一定要求,必须“躯干雄伟,可为将帅者”。也就是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人更有优势。 听说这一次的武举,还要考核言谈举止,言谈举止的精彩与否甚至能够直接决定之后的职位,类似于现代的面试。 文昌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沈曜要参加武举的事,为此还亲自来了两人的宅院。 沉礼见到他表情不是很好,沈曜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听说,你打算参加这次的武举?”文昌伯从下马车之后就一脸冷肃漠然,如同到地方下来视察的巡抚,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阶级感。他坐在上首幽幽地打开了茶盖,甚至没有抬起头正眼看向沈曜。 沈曜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不骄不躁地应了一声:“是。” “哼,”文昌伯斜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将茶又放回了原位一口没喝,“就凭你?无知小儿,你以为参加武举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吗?” 沉礼气得想回嘴,却被沈曜暗暗拉扯住了。 文昌伯看着他们两个,冷冷地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官场黑得很,好官职都被那些高官士族盯着,你无权无势,拿什么去跟人争?” 这话虽然是看着他俩说的,但文昌伯的视线主要都在沉礼身上。 沈曜知道文昌伯的小心思,这话是在暗示他们:官场太黑暗你们斗不赢的,想要通过武举得个一官半职就来求我,求我帮助你们。 文昌伯果然还是想在儿子面前扳回一城,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儿子先服软。 沈曜挂上了客套疏离的笑容,婉拒了:“谢谢伯爷关心,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也只能尽力一试,若真的考不上那大概就是命吧。” 仿佛完全没听懂,文昌伯的暗示。 文昌伯被他这摆烂的态度气得不轻,忍不住将视线凝在沉礼身上:“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沉礼咬了咬牙,他听到文昌伯说话就来气,还没开始就泼冷水,否定别人的努力,好像在对沈曜说凭你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这让他很不喜欢。 “我和沈曜的想法是一样的,”沉礼态度冷淡地道,“之前我就说过了,我跟侯府已经没关系了,我们的事情不用你过问。” 文昌伯气得胡子抖了抖,“好,好得很,你们倒是硬气。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自己瞎折腾去吧,我也不管你们了。你们现在死鸭子嘴硬,等以后碰得头破血流,就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家族的庇佑,爬得得有多么的艰难了。到那时,你们可别哭着来找我!” 文昌伯说完,气得拂袖而去。两人都没有挽留,直到马车离去,沉礼硬气的脸上才显露出了一丝不安。 “沈曜……” 文昌伯的话,显然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他不希望沈曜真的如文昌伯所说的那样,但是他又不想借助文昌伯的势,也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别担心,没你父亲说的那么严重。”沈曜宽慰他道,“武举再怎么样也是要凭实力说话的,哪儿有那么容易浑水摸鱼?你父亲不过是吓唬你,想让你向他服软而已。” 沉礼泄气道:“不,你不知道,他可能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那个人,特别相信裙带关系的作用,整天只想着怎么攀附比他位高权重的人,怎么拉拢官阶比他低的人,反倒是个人能力和政绩被他抛之脑后。” 文昌伯很奉行官场那一套,他觉得个人再怎么努力,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也是没用的。他经常用这种傲慢的态度去评判他人,让沉礼觉得很不舒服。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可沉礼觉得自己和他在一些观点上实在无法苟同。 “我们礼哥儿若是当官,一定不会像他一样。”沈曜笑着握紧了沉礼的手,“礼哥儿品行正直,若当官一定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好官。” 沉礼脸一红,嘀嘀咕咕地道:“就你会拿我寻开心,我怎么可能做官?” “有你从旁督促我,等我当了官,我也一定会做个好官。”沈曜牵着他的手亲了亲。 听到他的话,沉礼笑开了颜。 他确实对身边之人有这样的期盼,从前放弃了指望文昌伯,现在沈曜的主动承诺让他感到很舒心。 武举九月初开考,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为了保证考核的隐秘和普通百姓的安全,闲杂人等禁止入考场。 第一个科目就是“平射”,这个科目的意思就是考核一定距离之内的射箭能力,弓重一石,根据不同距离的准确度划定最终成绩。 武举考核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重复射箭的动作都显得枯燥。只偶尔有人射中十环,会迎来一轮喝彩和关注。 沈曜观察了半天,发现很多人的射箭水平都大差不差,平射大概在七八环左右,发挥好了能有九环,十环一般都是超常发挥。 当然也有人平射成绩都不堪入目,直接脱靶,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实力如此。 轮到沈曜时,他先检查了一下比赛用的弓箭,试着拉了拉,发现弓身上有很多汗渍,他用帕子擦了擦,然后才开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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