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帮你个忙?说说看。” 那少年道:“听说打铁镇最近总是有人造您的反?” 傅大贵的脸立刻冷了—— 确实,手下的工人闹了几次罢工和抢货物……不过平民小百姓不足为惧,只要打残打废领头闹的人,立刻就消停了,数量虽多,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傅大贵虽然富得不久,却富得很快。 在短短四年时间里,他就成为了打铁镇最富的男人、最强的高手! 他是这样成为打铁首富、打铁最强的—— 比他有钱的没他武功厉害(谁敢和他竞争挡他财路,武力解决),比他武功厉害的都被他用钱收买(然后想方设法地捧杀、养废、弄死)。 在打铁镇里,已经没有可以和他抗衡的力量。但叫人烦恼的是那些外来的江湖客,自奉为侠义人士,喊着“劫富济贫”,想要对他行“打家劫舍”的勾当。 虽然不成气候,但次数多了,也令人烦恼。 毕竟家里如果总是有苍蝇在嗡嗡地飞舞,也是很令人不适、烦躁、痛苦的。 “你知道这世界上哪种人最仇富吗?” 傅大贵脸冷冷地道,“腆着脸来讨好我却没成功的人!” 少年应声道:“那是,这些人不过是眼红你的财富罢了。” 傅大贵呵呵冷笑道:“嘴里越说讨厌有钱人的人,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想跟有钱人做朋友!” 他抬了抬手,立刻有一个少女跪下来,跪在他身侧,将脑袋趴在他的腿上。 傅大贵伸手抚摸她散发着皂角香气的乌黑长发,像摸一只名贵的猫那样。 少年道:“小人就是觉得,非得杀鸡儆猴、杀一儆百,才好断了这些人的痴心妄想!” 傅大贵抬眼皮道:“哦?” 少年道:“您想,要是有个江湖榜上排名二十三的高手,来您这儿搞什么‘劫富济贫’,却被您给逮住,狠狠惩治一番,您想,还会有人敢来您府上撒野吗?” 傅大贵的肥眼皮跳了跳—— 他使的一手可裂石断刀的如来神掌,也不过在江湖榜上排名一千八百八十八名。 (他这掌法名字虽然起得很厉害,却没几个人听说过。) 若果然能叫二十三名的高手栽在他手上,这天下能奈何他的人又剩下几个? 其他那些个在江湖榜上没名没气的人,再想打他钱财的主意,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他便不吭声了。 只是挥了挥手。 于是少女们就都退下了。 那少年见他动心,便拊手嘴边,凑过去对他这般那般地耳语一番。
第六十章 陷阱 魏知白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1张师傅带着他的徒弟给傅大贵修建酒楼, 完工后傅大贵想赖掉一半工钱,张师傅带着徒弟去讨要工钱, 被傅大贵手下打断了腿; 2豆腐老娘的女儿小豆花在溪边浣纱,傅大贵坐轿子经过, 看到小豆花有几分姿色, 便叫手下人抢入轿中, 当即做出令人发指之行为。 (据路人描述,轿子晃得让轿夫差点没扭断腰。) (当然,魏知白并不知道轿子为什么晃,他将此列为傅大贵苛虐下人, 与1同类。) 3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毛病,厨师刘火烧刘阿炳的妻子张菜花并没有几分姿色, 但傅大贵听说她对丈夫忠贞不二, 便是刘阿炳出了意外被火烧毁大半张脸, 也与他恩爱如故,于是便将张菜花抢去,天天锦衣玉食供着。就为了看张菜花变心,硬生生地拆散了一对恩爱夫妻。 4…… 凡此种种, 不胜枚举,罄竹难书。 估计魏知白把头发拔完也记不住傅大贵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 师父说了:苟日新, 又日新, 日日新。 一个人只要有“知错能改”这一个优点,便足以受用一生了。 魏知白已经充分地吸取了上两次教训—— 他不会再犯在大牛镇那样的错误,放过了坏人, 而害得好人受苦;他这次也不是冒然地帮助陌生人,他已经做足了功课…… 魏知白的脚步突然停下。手,也按上了腰间的剑。 “是谁?!” 他猛然间转头。一边巷子里缩进去的脚又放出来,穿着灰布衣衫的少年犹犹豫豫地走出来,欲说还休地看着魏知白。 魏知白道:“是你。” 是那个姐姐被傅大贵害死的少年。 “你干啥跟着我?” 那少年转头看了看两旁,虽见无人,还是将魏知白拉到更隐蔽的小巷中。 少年问道:“你是不是要对傅大贵动手?” 魏知白抿着唇不说话:“……” 那少年道:“你跟我来。” 他带着魏知白来到镇东门,东门的墙头立着很多木桩,又有许多乌鸦飞过来,乌油油地栖集在墙垛上。 “好臭。” 魏知白伸手挥了挥空气。 那少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上一扔,惊飞一群乌鸦,露出木桩尖上插着的一个烂芋头一样的东西来。 那东西又圆又大又臭,被乌鸦啄得面目全非,远看更辨认不清。 魏知白皱眉:“那是什么?” 少年道:“是人头。” 闻言,魏知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少年打量魏知白一眼道:“像你一样想对傅大贵下手的人很多。傅大贵割下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墙上,好叫那些敢打他主意的人看看清楚!” 少年又扔出一块石头,飞走的乌鸦露出另一颗人头: “你要是失败,这就是你的下场!” 魏知白的眉心皱出了一个“八”字,他望着墙头的人头道:“我不怕!” 少年转过头来看着魏知白,他的手指还指着一颗人头: “你看看,那是江别北江大侠,为了傅大药堂的药吃死人一事,为孤儿寡母报仇,最后被傅大贵枭首挂在这里,连尸骨都没人敢收!” 魏知白眉头用力一蹙,眉间的“八”进化成“川”,他有点生气又认真地道: “那不行,我不能死成这样!” “!” 又听魏知白郑重地道:“万一我死了被挂墙头,你能不能在下面挂上木牌,刻上我的名字?我怕师父认不出我。 “如果我没有回去,师父一定会来找我的,我不想让他找太久。” 少年看着魏知白,他的眼眶红了,脸也涨红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这跟你根本没有关系,你不必冒这个险!” 魏知白道:“这跟你也没有关系,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你!” 师父说了,一件事本和你无关,可做可不做,但不做你良心不安,总觉得以后会时常想起这件事,想起这件事也许会感到后悔,那么还是做了吧。 一个人选择帮助别人,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心。 “……” 那少年怔怔地看着魏知白,也同他一样紧抿着唇。 突然,他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而后像掩饰什么般大声道: “好!既然你这么勇敢,我也不能当一个懦夫! “你跟我来!” 他带着魏知白来到一棵大榕树下,在树根旁刨土挖出了一张地图。 一张傅大贵府的地图。 这地图看起来并不完整,还有很多空白没有填满,显得越发的真实。 “这是我的朋友小驼子给我的,他在傅大贵府中当帮厨……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少年又开始用袖子揩眼泪。 魏知白顿时感到手中的地图沉重得如有千斤。 “我会帮你打探小驼子的事情的。” 魏知白折好地图塞入怀中,见少年闷头哭泣,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出手,像个大哥哥一样,摸了把他的脑袋。 傅大贵家的墙砌得很高。 这座围墙据说是由手艺高超的工匠用家传绝学建造的。 石砖与石砖之间,几乎严丝合缝,你就是用最薄的匕首,也别想插进砖缝里去。 不仅如此,傅大贵还会让人每天在墙头抹上油。冬天的时候,猪油会厚厚地结成一层“白霜”,就是野猫在上头都站不住脚。 魏知白的轻功还不足以让他飞上这么高一座墙,即使他飞上去了,他也非得滑下来摔死不可。 虽然已是黑夜,他还是谨慎地在傅大贵府周围匍匐着观察了一圈。 他伸手捋了捋一棵一丈高的小枇杷树,树干很细,比手臂粗不了多少,而且离院墙也十分远。魏知白的轻功也不足以让他脚尖一点树叶就飞出去三丈远。 但树干的柔韧度还不错。 于是魏知白就突发奇想,掰弯树干把自己弹了出去。 轻功借助树干的弹性,使魏知白飞跃高墙,像一只蝙蝠滑翔了进去。 高墙内有假山、流水,有花草树木,还有亭台楼阁。这实在是很大的一座宅院,如果没有少年的地图,魏知白很有可能会迷路。 魏知白一向擅长于埋伏与追踪,他很快就找到了傅大贵的寝卧之处。 灯,已灭。 人似已睡下了。 魏知白戳破窗纸向内窥视,只见屋内一片漆黑,模糊可辨桌椅轮廓,一张围子床上被褥高耸。 魏知白知道傅大贵府上有许多打手、保镖,他没有信心能对付那么多人。 他知道他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他在盯准室内布置后,猛然间撞窗而入,落地三滚便来到了床边,站起身后便已剑指床上人! 他的身手实在是很快,只是力道拿捏的还不够精准。 他并不想立刻杀死傅大贵,本来只想将剑指在脖颈致命处。 但他的手腕往前多送了两毫,于是剑气便割破了“床上人”的“脖颈”,便听见漏气般的“嗤——”一声—— 原来这床上的人竟是皮囊缝制的假人!内中灌满了毒气! 魏知白心道不好,立刻后退,却从前、后、左、右分别射来利箭,魏知白用剑将其纷纷劈斩,但脚步也因此停滞。 便听“咔哒”一声,他脚下的地板突然变成两道活门,向下打开——魏知白冷不防一脚踩空,跌落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进入不了最佳的写作状态。 看看翻些资料能不能找到灵感,恢复手感。 近期继续隔日更。
第六十一章 魔高一尺 飞瀑弹奏青山, 流水响彻空谷。 一顶乌木轿飞梭于山野林木之间。 飞花乘着熏风扑在疏帘上, 微风唤起襟袖的一点轻动。 轿中人已倚枕闲憩。只见他乌发披散, 发尾缀几颗银制铃铛。若是铃铛摇响,不是身姿不定, 便是运功不稳。 此际, 轿中阒寂, 无半分响动。 乌木案几上的素纸, 也被一方鸭头绿洮砚压住。 纸上随意斜行着几行小草,写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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