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然反倒懵了。 “我说过吧,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我信你不会害我。” 事实情况是,叶篱一直重复的梦境里出现过尉然的身影,尉然是那些可怖经历中唯一让叶篱感知到温情和希望的人,他在梦里救过叶篱,唯一让叶篱没想到的是,救命恩人原来一直扮成了尉嫣的模样。 当然这些太匪夷所思,一时半会他也没办法跟尉然解释清楚。 尉然长舒一口气,好吧,感谢他长了一张可信任的脸。 信任度建立了,尉然长话短说,告诉他云幕深的真正身份,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商量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叶篱全程安静的听着,眼神无波无澜,神情出奇的平定,尉然不禁佩服他的接受能力,强,太强,比自己不知强出多少倍。 不料,叶篱在他停住话头后自嘲一笑:“我早就该猜到了,这次,我终是骗不住自己了。” 尉然吃惊:“你知道云幕深要谋反?” “差不多。”叶篱回答。 两日前,尉然被叶池带走的同一时间,叶篱独自坐在书房里发呆。天一亮,就要举行册妃大典,他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桦蓉方才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教一番,大致意思就是尉嫣知书达礼,秀外慧中,没有比她更适合皇妃的人选了,姝妃虽是她姑姑,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只要跟了自己,心自然也是紧绑起来的。这点就不得不说尉然前期工作做的好了。 桦蓉对叶篱道:“皇儿,我老了,你父皇的心已经不在我这了。我既想护你周全,又想你顺利登上九五之尊,羽国这些年来羽翼逐渐丰满,尉嫣的父亲是羽国丞相,她背后代表的是羽国实力,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希望你能明白。” 桦蓉极少跟他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她总是竭尽全力为他撑起一道牢固的屏障,叶篱被保护的太好了,以为岁月一直静好,其实屏障外早已暗潮涌动。 他最终点了头,可心不甘情不愿,他有自己的追求,却早已失去自由。 是时候了断了。 踌躇间,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叶篱眸光一闪,知道来人是谁。 起身,开门,叶篱心绪繁杂,定定的和门口的云幕深对上视线,吃惊的发现对方脸色比他还难看。 叶篱艰难的张了张嘴:“我……” “你要娶尉嫣。”语气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她很适合做我的皇妃。” 云幕深脸色愈加的阴沉:“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凭什么不同意!” “凭我心悦你,喜欢你。”云幕深一把攥住叶篱的手腕,冷静又严厉道:“殿下,这不公平!” 叶篱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住,一时间忘记挣脱,任由他紧紧将自己拥入怀中:“叶篱,你不公平。”云幕深嗓音低沉:“总不能因为我是男人,你就忽略掉我对你的感情。” 叶篱反抗:“我没有,我只是……”有太多无奈。 云幕深当然明白,叶篱是要做澜桑未来君主的人,怎么会跟一个男人长相厮守,他理解并不代表他赞同,所以,计划提前实行。 叶篱还兀自想抽出自己的胳膊,脚底却是软了一软,脖子里突然被扎进去什么东西,一阵轻微的刺痛过后,他慢慢昏迷在了云幕深的怀里。 云幕深看着他清秀英俊的脸颊,眼神复杂,拔出了他穴位里的银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第45章 我强制爱了我皇嫂14 叶篱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可怖梦魇,清醒时四周一片昏暗,他活动了一下发酸发胀的筋骨,发现自己被结实的绳索捆住了,此刻正置身在除了狭窄逼仄的一扇门外再无其他出口的帐篷里。 谁做的,他清楚,昏迷刹那眼睛里倒映出的那张阴鸷冷漠面容,此刻仍然历历在目。 “云幕深!”他声音森寒愤怒。 无人回应,只有帐篷外巡逻的脚步声。 叶篱打量了一眼四周,确定他已不在宫中,简易的书桌,床,凳子和嵌入帐篷上的一张巨大作战图,是某处的驻扎军营,具体位置不详。 黎明时分,穿着羽国盔甲的士兵撩开厚重油布,给他送来食物和水。 叶篱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士兵,问:“云幕深呢?” 士兵紧闭嘴巴,不回答他的话。 叶篱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士兵给他解开手上的绳子后,“哗啦”把人端来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 温热的汤汁溅在叶篱的手面上,他全身都在颤抖,觉不到疼和烫。 士兵慌忙收拾干净一地的狼藉,打算再给他另送一份食物。 叶篱满面木然,疲惫至极,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出去。 那张作战图画的是澜桑的地形,士兵穿的是羽国的服饰,云幕深想做什么一目了然,他根本没打算瞒着自己。 云幕深太自信了,这种自信足以表明他早就开始筹划谋反了,自己要立尉嫣为侧妃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叶篱比谁都清楚,他迟迟不肯接受云幕深的感情,犹豫不决,问题的症结点不在云幕深的性别,更不在尉嫣,真正原因是他从第一次见到云幕深起就一直反复经历的那一场场噩梦,和莫名又深刻的预感,这所有的一切给他敲响了沉重的警钟——云幕深很危险,爱上他的叶篱更危险。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人是叶篱自己,明知那个男人狼子野心,接近他有目的,却还是一步步纵容着他也纵容着自己。 尉然难免对叶篱产生心疼,他这是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能如此平静的接受心上人的背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告诉他事情还有转机。 叶篱哪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忍:“我猜到了他想谋反,但不知道他原来对父皇抱有这么深重的仇恨。”不,确切的来说,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他恨的是澜桑人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叶篱自己。 尉然于是更心疼他了,可孰对孰错已是一团乱麻,解不开,尉然也没准备帮他们解,他只能尽力去扭转现下的局面,剩下的算他无能,听天由命吧。 好一会,他对叶篱说:“现在,让我们赌一赌。” 叶篱迷惑:“赌?” “对,就是赌。”尉然肯定道。 …… 天色逐渐擦黑,眼看暴雨将至,一个俊美青年从白色汗血马上纵身跃下,脚步迈的又急又大,还未到山洞口就欢喜的喊了起来:“尉然哥——” 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瘦高个影卫“扑通”跪在他身边:“九殿下,小的看管不利,尉公子他……”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他逃走了。” 叶池眼睛里闪过几丝危险的精光,仿佛山林间暴走的野兽,狠狠攥紧了拳头子,一字一句透着令人生寒的冷意:“尉然哥,我真的生气了。” 另一边,皇城内,尉然和叶篱乔装打扮,潜进了大殿,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遇到阻拦。 尉然直觉不对劲,叶篱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在他们推开宫殿大门时,云幕深站在一群羽国将士中间,神色沉郁严肃,目光直直的看向二人时有了合理的解释,敢情有人在守株待兔。 云幕深的眼神一分不泄的落在叶篱身上,语调惯有的无波无澜:“叶篱,你来了。” 叶篱脚步用力一顿,血液在这一刻跟着凝固,缓冲了几秒钟,平静回答:“嗯,来取你的性命了。”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就揪成一团,疼,悔恨,失望和麻木。 云幕深勾唇一笑:“就凭你?”目光转而投在他旁边的尉然身上,“和他。”尾音陡然严寒,“尉嫣,哦,不对,应该叫你尉然。” “嗯,是我。”尉然微微点头。 半个时辰前云幕深就收到密报,叶篱被一面容清秀的男人救走,他立马派人查出了男人的身份。 “你们速度还挺快。”云幕深一边说,一边收起手里的剑。 宫殿里已然变成一个血腥的修罗场,尸首横陈,哀嚎遍野,御台上溅满了刺眼的红,跟云幕深眼角眉梢染上的颜色一样,那更像是凌虐的杀意。 “我父皇母后呢?”叶篱厉声问道。 “地牢。”云幕深简短回答。 “你放了他们!”叶篱抽出长剑直指云幕深,但羽国士兵更迅速敏捷的围堵住他们,刀尖齐刷刷的点在他们眉间。 叶篱闭上眼睛,睛复而睁开:“我知道你恨我们,云幕深,我,澜桑大皇子叶篱,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他们的债由我来还!” 云幕深眸光森寒:“你还?” “是,我还。” 云幕深脸上表情生生凝固,被他这句话激怒,一脚踢开拼死抓住他小腿奋力阻止他靠近叶篱的宦官,嘴里冷哼:“找死!” 宦官被踹在一处石柱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叶篱神色大变:“李公公!!” 这是从小伺候他身边的内侍,第一世死在了云幕深手里。 叶篱有这部分的梦境,梦里,他被关在空阔诺大的床榻上,手脚上了铁链子,李公公满眼含泪的看着他,不住的哀声叹气。 叶篱漠然的瞪着空洞的双眼,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李公公终是不忍,偷了钥匙打开了困住叶篱的锁链,呵斥着让叶篱快逃。 这时的叶篱已经被云幕深关了整整三个多月,不知道桦蓉和赤渊是否还活着,精神恍惚,看到束缚住自己的锁链解开了,愣了半晌,大脑一阵空白之后,出于本能的手脚并用打开了厚重的大门。他双手双脚均被折断重新接上,无法正常行走,撑着站起身跑了几步后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他不愿服输,更想逃离这个囚禁着他的阿鼻地狱,挣扎着要起来,这时,一双绣着草龙花纹的朝靴出现在他眼前。 叶篱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立在他身前,身着明黄色衣袍,青黑珠玉从冕冠上垂下,遮住了他冷酷阴沉的英俊面容。 他嘲讽的笑了笑:“殿下,想去哪?” 想去哪?不知道,他绝望的看着这位年轻新主,普天之下皆归皇土,那是新主征服过的领域,叶篱早无藏身之所。 云幕深弯身,温柔的抚了抚他凌乱污浊的头发,把他抱回了寝宫。 然后呢,他当着他的面像现在这样一脚踹飞了李公公,干脆利索的掏出挂在腰间的剑,指向李公公的心脏。 李公公哈哈大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 叶篱竭力从床上爬下,绝望的嘶吼:“不要!” “云幕深,不要!!” 剑一寸寸扎进李公公的胸膛,渗出刺眼的血珠子。 叶篱哆嗦着摇头,凄厉哭喊:“不要,我求你,云幕深,我求你了,不要,我给你磕头,你不是想看我被你羞辱的模样吗,我现在就给你磕头……”这个曾经熠熠光辉,一尘不染的澜桑大皇子,贴在地板上,狼狈不堪的曲起膝盖当真跪了下去。
87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