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卿的眼神似乎扫过他这里,姜玉策有些心虚的挺直了腰身,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柳先生还想继续说,宋司卿抬手打断他。 “四殿下,你在写什么?拿上来我瞧瞧。” 姜玉策手里的笔一抖,底气不足道:“啊...我在,做记录。” 宋司卿静静的望着他:“嗯,我看看你的字。” 李卫紧张的腿都开始打哆嗦,余光瞥着姜玉策。 姜玉策硬着头皮起身,将手里的字条递给他。 他极其想要求求情,但是自尊心没让他开得了口。 宋司卿捏着宣纸垂眸看着,神情霎时认真。 一点子悄悄话,也至于这样研究? 姜玉策揪着手里的笔,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 “姜玉策。” 宋司卿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他抬起眼,抿唇试探道:“太傅?”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的衣摆:“你把墨水沾在衣摆上了。” 姜玉策一声惊呼:“啊!” 是他刚才捏笔不小心蹭上的。 宋司卿掏出来一放手帕:“擦擦?” 姜玉策还没来得及伸手,宋司卿又重新低下了头:“记得洗干净还回来。” 姜玉策骑虎难下,伸手接了帕子,在衣摆上擦着。 “四殿下的字...” 他故意顿住,抬头又看姜玉策。 姜玉策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将信上的内容说出来,宋司卿安静半天,十分中肯的评价。 “和样貌,实属不符。” 幸好没有说出来信的内容,姜玉策呼出一口气,又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 什么叫,字和样貌不符??? “回去吧。” 宋司卿将字条递给他。 李卫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去悄悄出声:“太傅人真好啊,这都没有难为你。” 姜玉策的思绪还沉浸在他的评价里。 上一世的时候,宋司卿对他并没有太多关注,每次交什么什么给他看,他都是淡淡的“嗯”一声,或是跟着姜绪风的一起点评几句,但是都不多,俨然一副不想管他的样子。 可是现在...怎么倒是他和接触多了起来? 姜玉策心里疑惑,没有听到李卫说了什么,抬起头又问。 “什么?” 李卫侧了一点身子:“我说,太傅人真好啊,没有难为你。” 这一句话,直接让姜玉策想起二人的立场,他随即挺直腰板。 “你叛变,讨不着老婆!” 李卫撇了撇嘴,将脑袋缩回去了。 “每月除了初一和十五两天有假外,每日有课,生员不得无故擅自离堂,遇有特殊事情必须向国子监祭酒请假方可离开。” “平时上课分早晚两次,按照教学计划授课。” “讲授课程结束后,博士、助教等教官指导学生进行会讲、复讲、背书、轮课。规定了生员每日的作业和每月的考察内容“每月试经、书义各一道,诏、谐、表、策论、判、内科二道。” “每日习书二百余字。” 姜玉策有些苦恼的听着柳先生的话,上一世跟着宋司卿,从来没有这么繁重的课业,他也不觉得辛苦,只是后来努力仍然得不到宋司卿的重视之后,他便将自己摆到了次位,没有那么上进了。 后来一长大,许多东西都忘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国子监居然有这么多东西。 柳先生喝了一口茶。 “最后,选一人充斋长,督诸生工课。” 他扫了一眼,笑眯眯的问姜玉策:“四皇子,想不想担此重任啊?” 姜玉策想着来国子监除了读书外,最重要就是笼络人才,若是真能充斋长,岂不是方便许多。 姜玉策笑了笑起身:“谢先生信任。” 柳先生讲了这许多之后,就下了课,说是让他们熟悉熟悉环境,也可以出去逛一逛,但是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学生们都这个地方新奇的紧,先生说了这话之后,大多一哄而散。 陆云驰过来:“你们两个,上课都写什么了?” 李卫打了个哈哈:“没写什么没写什么。” “听说今日望春楼跟前有杂技表演,要不要去看一看?” 李卫提议。 姜玉策还沉浸在宋司卿刚才的话里,抬头看了一眼宋司卿正在和柳先生说话,便拉住二人问。 “方才宋司卿说我的字,不如我的样貌,是什么意思?” 姜玉策皱眉:“他是说我长的丑吗?” 李卫惊诧:“怎么可能,你在京中小辈中的样貌,可是数一数二的,前些时日的时候,不是还有人搞了个什么姿色榜单吗,你与陆兄可是上头年纪最小的。” 姜玉策拿起来那个字条:“那他的意思是,我的字丑?” 他上一世好好练字的决心都在宋司卿的漠视中消失殆尽了。 重生了一世,没想到他还是自己的习射先生。 难道这一世,自己的字还是没办法改变? 李卫挠挠头:“咱不是都是才开始吗?只要勤奋些,总会变好的,更何况,咱们的先生还是宋太傅,这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姜玉策和陆云驰对视了一眼。 姜玉策:“你叛变。” 陆云驰:“你讨不着老婆。” 最后几个人还是打算去外头逛逛。 一路上李卫都在讲同窗的事。 “你今日问我的那个,叫秦书遥的,他爹是成州出了名的宠妾灭妻,但宠的也不是秦书遥的母亲,而是早些年纳的妾,因为出身不好,让他的结发妻子认了义妹,这才抬了贵妾进门。” “他爹这个官啊,其实都是到处巴结巴结来的,没几分真本事,你看今日,秦书遥巴巴的和殿下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肯定是临了的时候他爹嘱咐了,让他同你搞好关系。” 姜玉策听的是眉头紧皱,末了也没给什么评价,只在心里啐了一口:这是个什么做派? 到了望春楼的时候,夜色渐浓,楼前人已经挤满了,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周围一片叫好。 周围全是彪形大汉,他们三个小孩也挤不上去。 陆云驰提议:“咱们找个酒楼,在二楼看不行吗?” 他们看了一圈,也就刚开业的望春楼还开着,陆云驰拉住姜玉策的胳膊绕过人群往里走:“走,咱去里边定个座。” 姜玉策有点不太情愿:“哎,别去了,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陆云驰不服输:“来都来了,我肯定是要看的,快走,李卫,你也快点,跟上啊!” 三个人在人堆里挤过来挤过去,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里头的景象,又像是惊弓之鸟般退出来了。 三个人怔怔的站在门口,不知是谁呆滞的问了一句。 “你们,看见了什么?” “花。” “裙子,还有...” 两个人朝李卫看去,李卫喃喃着继续说道。 “白胳膊。”
第八章 心虚 望春楼二楼有一间房的窗户大开,紫色薄纱的女人似若无骨的靠在宋司卿肩膀上垂眼看着楼下的三个少年,妩媚一笑。 “大人,您输了。” 宋司卿扯下腰间的玉佩丢过去,视线却迟迟没有从他们三人身上收回来。 紫熄捏着玉佩欣赏了一番,笑盈盈开口:“大人也是男人,怎么能怎么不了解男人呢?他们几个年纪虽小,但是也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哥,怎么不敢进这种地方呢。” 宋司卿喝了一口茶:“我看他们不是敢进,他们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瞧被吓得,脸色惨白。” 紫熄将玉佩收起来:“敢进不敢进的反正都是进了,今儿这赌,算我赢。” 宋司卿将视线收回来:“这几日有没有搜集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紫熄的在烛火下端详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道:“你让我将三大世家调查个底朝天,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多少旁支门户,这几天时间怎么够用?” 宋司卿曲起来一条腿,手指缓慢的敲打着:“紫熄,你的能力可不如从前了。” 紫熄抬眼瞧过去,只见他满眼冷然,方才说的话很显然有提醒的意思,紫熄正色。 “凌家和唐家倒还好,只是这祁家,后宫有皇后撑腰,前朝又有....”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宋司卿,小声道。 “前朝又有您立威,是很难查到些什么的。” “我也疑惑,您不是一直为祁家做事吗?” 宋司卿眼神定在她身上一瞬:“这不是你改管的事情。” 思量后他皱眉道:“祁家的底细,我亲自去查吧。” 抚了抚衣袖起身:“干点有用的事情,别让我做赔本买卖。” 紫熄懒洋洋:“知道了,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哦对了,方才那几个小哥,你告诉他们,等敢进来了,来找我,我给你他们安排最好的,” 宋司卿冷眼垂着:“收起你的菩萨心肠,他们几个用不着你操心,尤其是中间那个,往后望春楼的门都别让他进。” 紫熄诧异:“这么多年了,倒还没见你管过什么人呢,方才灯光昏暗,我瞧的不仔细,那人是谁啊?” 宋司卿拔了退就要走,没有半点要告诉他的意思。 紫熄笑:“你不告诉我,下次他来,我认不出来人,可就拦不住了哦~” 宋司卿背对她,沉声吐出一个名字。 “是姜玉策。” 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紫熄听到这个名字,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蹙着秀眉,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 “姜玉策...”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四皇子?” 紫熄转头去看已经走的没影的人,心里存疑:他不是正在辅佐六皇子吗?怎么又跟四皇子这么亲密?? 而她想的那位被宋司卿辅佐的六皇子,现在因为宋司卿一句“把字练好了我再来教你”正在房内挑灯夜练呢。 “母后,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让太傅不高兴了,怎么可能因为字不好不想教我呢?” 皇后这几日在筛选一些可供娘家使用的官员,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皱眉敷衍道。 “他在习字方面的造诣颇高,不满意你的字迹也实属正常,宋司卿性子傲,他不满意你定不会用心教你,你往后顺着他就是。” 姜绪风看着自己的字,咬着下唇道。 “是,儿子知道了。” 今日望春楼开业,整条街都十分热闹,但是因为三人误闯了妓院,给他们年幼的认知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所以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情了。 姜玉策看他们萎靡的样子可以理解,但是他不太能明白,自己上一世的时候也活了二十几年,怎么现在还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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