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庭宣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这个徒弟真争气!” 说着他举起酒盅要碰杯,因为看不到在空中晃了半天。 王即拿起酒盅,追着跟他碰了杯。 王即说:“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痊愈?” 付庭宣道:“白缓说眼睛现在不能见光,让我带一个月的纱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死了……” 王即说:“我听说了,那是只魔化的大蝎子,还好去得及时,不然你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付庭宣啧啧道:“掩黄沙不愧叫掩黄沙,还好我命硬,不然命薄就真的掩黄沙了。” “掩黄沙?” “对啊,我记得你不是曾经待过塞外吗?听说过吧?在困龙古城的北面,黄沙漫天,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传闻在乌雅图王族被灭之后,那里的异兽才开始增多的。” 王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付庭宣继续说:“你肯定没有见过,在茫茫沙海中,竟然还埋着许多鱼的骸骨,那大嘴尖的,这么长……” 付庭宣听出他气息异常,便问道:“你怎么了?” “乌雅图……” “你知道乌雅图?” “笛子……” 付庭宣蓦地想起了石窟中那声短笛音:“你听过?是不是短促的一声?音色沉厚,曲调百曲千折,不像是用寻常笛子吹出来的。” “是骨笛,鹫鹰的骨头做的,乌雅图的王族经常会用骨笛来操马匹。” “这可不仅仅是操纵马匹,连蝎子这类的毒物都能操纵了……”付庭宣发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好像,记起了些什么……” 天音阁的乐室中,陈列着许多乐器。 俞师兄围着一把琴不断感叹:“这把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焦尾琴?可真是厉害……” 他伸手拨了一下琴弦,琴音韵长不绝,浑然不散。 “音色也十分动人……” 许小山说:“蔡公所制的那把焦尾琴收藏在皇宫里,这把是仿制的,附了退魔咒,是上品灵器,你可千万小心!” 俞师兄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彤彤经过一列摆放琵琶的琴架,说道:“我小时候也弹过琵琶的。” 其他的琵琶看着就珍贵异常,彤彤不敢多碰。 但角落里放置的一把木琵琶,看着已经十分老旧,她便取下端详了一番。 “这把看着倒是很普通。” 许小山走过来说道:“师父上山拜师的时候就背的是这把,虽然有些古旧,但音色不比这里的任何一把差。当时她在山间遇上精怪,还用这个击退了精怪。你看,这上面的一道裂缝,就是当时留下来的。” 琵琶上有一道裂缝,看起来砸得力道不轻。 彤彤用手拨了几根弦,点头道:“音色清澈透亮,是把好琴。” 许久未弹有些手痒,彤彤拿着就弹奏起来。 王萌对乐室里的一切充满了兴趣,他虽不记得自己学过,但似乎对这里的乐器都不陌生。 乐室四周摆放着一个个琴架,中央摆放着一座小小的莲坛,坛中有个九瓣莲花的雕塑,莲心氤氲出的水汽,花瓣沁出的水幕垂直而下,形成一片水镜,泛起细细的涟漪。 待王萌走近,水镜中倒映出一张脸。 他本不喜欢照镜子,可不知为何,视线莫名地被水镜里映出的脸所吸引。 王萌突然心下一惊,镜中人的五官虽与自己神似,可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张略微扭曲的脸,与记忆里那张尖叫着要凤凰血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眼前莲池的水汽凭空飞起,汇成一道水流,逐渐流向他的掌心。 王萌惊恐地后退,那道水流却缠上了他,在手中聚成了一面水镜。 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尸山血海的画面,人们惨叫号哭,天地间皆失去了颜色,狂啸汹涌的海浪吞向无助的人群。 手中的水镜逐渐变了颜色,最后变成了血一样的腥红。 宴会已经到尾声,可王萌那一帮孩子还没有回来,王云生隐约觉察到了不安。 果不其然,一名天音阁的弟子匆匆跑到了薛颂羽的跟前。 “不好了!不好了!”他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乐室出事了!”
第47章 偏爱 尸山血海,魔族鬼蜮不断从裂缝中涌出,无情地在人界的地域肆虐,周遭已然化成了一片炼狱。 冲天的怨戾不断污化着手中的水镜。 “君上,海水已经淹没了沿海十二座城镇,凡人死伤逾万人,怨气已经如此浓烈,还不能停下吗?” “不能。” 手中的飞天镜已经污化了大半,却迟迟未再见增长,在这里收手,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君上!” “待我功成,自会在另一个世界补偿他们。” 他催动着灵力,将魔界裂缝更加撕扯开来。 不!住手! “你终于醒了!” 从梦魇中惊醒的王萌恍惚了半晌,看到守在一旁的姑娘,他声音沙哑地问:“我怎么了?” 彤彤道:“你不记得了吗?你在乐室里突然发了疯,我们出手阻止,在打斗中不小心摔了烛台,乐室就着了火……” 彤彤看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担心地问:“你没事吧?那个时候,你到底怎么了?” 王萌看了一下四周,正是自己的房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力竭后就变回了原型,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王萌要下床,彤彤伸手拉了一下,突然就蹙眉呻吟了一声。 王萌问:“你怎么了?” 彤彤的脸色没有平日的红润,显得有些苍白:“薛师叔大发雷霆,罚了进入乐室的每人五十戒板。” 尽管行罚的人对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但细皮嫩肉的她依旧疼得直抽气。 王萌愧疚不已:“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彤彤轻轻地摇头:“没关系的,毕竟也是我把你叫过去的。” 王萌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云生怎么还没有回来?” 彤彤迟疑地说:“他……还在天音阁……” 王萌疑惑:“他在那边做什么?” 看到彤彤一脸为难,王萌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箭步从房间出去。 彤彤也跟着追出来,但王萌没走出多远,就见几人簇拥着回来了,中间那人背上背着的正是王云生,他的背后满是血印,让人触目惊心。 王萌目眦欲裂:“谁干的?” 小毛把他推开:“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惹的祸,他至于受这样的罪吗?” 一位师兄把王云生背进房间,葛茗喊人过来给王云生看伤,见小毛欲对王萌动手,便喝了他一声,他才忿忿地放下拳头。 王萌想要跟着进屋,被小毛粗暴地推了出去:“滚出去,别碍事。” 门被无情地关上,王萌把门敲个不停:“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他!” 他敲了许久,就听葛茗在里面喊道:“别吵到云生休息,闭嘴!” 王萌只好不再敲门,转头问彤彤:“你知道云生发生了什么吗?是谁干的?” 彤彤如实答道:“是薛师叔罚的……” 王萌转头就要去天音阁理论,被她拦下来:“你别去了。” 王萌怒道:“云生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罚他?” 彤彤道:“他是自己站出来的,他已经替你受了罚,你再过去,岂不是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做错的是我,要罚就罚我一人好了,为什么要无辜的人替我受罚?” “他没有拦着你去,又知情不报,不算无辜的……” “就为了这种原因,把他打成这样?!” 彤彤被他眼中的凶狠吓了一跳,小声地硬着头皮地说着:“还说他能力不足,管教不了你,才纵得你……” “胡说,都是胡说!” “还算你有良心。” 付庭宣说着,缓缓走了过来。 彤彤小声唤道:“师父。” 付庭宣的脸朝向了她:“跑得倒是挺快,你以为你把王萌带回来,我们就不会计较他了?” 虽然付庭宣双眼蒙布,但彤彤还是低着头没敢看他。 王萌质问:“你为什么不阻止薛颂羽?你为什么要让她重罚云生?” “还不是那小子傻,别人一喊,他就自己站出去了,也不知道先回来找我求救。”付庭宣说,“要不是我赶到,他就要生生扛完一百戒板了。” 虽然,到的时候已经打到九十八了,咳咳。 彤彤听完觉得一阵肉痛,她挨了手下留情的五十板都觉得要命了,王云生竟然还要挨一百? 王萌只觉胸腔一股怒气横冲直撞,隐隐又要有失控的趋势。 付庭宣道:“彤彤,你先回去休息。” “师父……” “回去,好好养你的伤。” 付庭宣带着命令式的语气,彤彤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付庭宣敏锐地察觉到王萌的异样:“能告诉我,你身上残余的魔气是怎么回事吗?” 那一刹王萌只觉得浑身冰冷,似是连骨血都要冻住。 付庭宣继续追问:“难道是看见了什么,让你道心不稳,走火入魔了?” 空气中似有一座大山,压得王萌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场噩梦,还有失控前看到的画面,若真的说了,他们会怎样对自己? 终生囚禁?挫骨扬灰? “不是。”他下意识地否认。 他心跳如雷,拳头因紧张而紧紧蜷起,关节处几乎泛白:“是我追求力量,修了邪道,所以……” 付庭宣接道:“所以才在乐室被驱魔的乐器激得失了控?” 王萌点了点头:“是。” 反正大家都知道自己曾经夺妖丹,噬恶鬼,这个理由再合理不过了。 付庭宣说:“你可知道修习邪道,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 王萌跪下来:“我愿意承受一切责罚,只是这件事云生毫不知情,请不要再牵连他了!” “我的徒弟,自然会护着。”付庭宣说,“既是如此,你跟我来吧,这次可没有人会保你了。” 王云生挨了九十八道戒板,躺了好几天,期间都没有见到王萌。跟小毛问起,小毛就说这崽子去天音阁领了罚,被关禁闭了。 王云生想要去探望,但被小毛拦住了,说是伤还没好不能乱动,又说天音阁的人见了他肯定会起冲突。于是他委托小毛去看了几次,小毛回来就说小崽子活蹦乱跳的死不了。 一天,王云生忘了喝药,想起来的时候药汤已经凉透,难以下咽,他自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偷偷倒了一大半。 哪里想到半夜里伤口就开始疼,王云生怎么都睡不安稳。 他感觉到有人迫近,迷迷糊糊要睁开眼。意识到他即将醒来,来人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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