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生说:“我要给别人求的……” 师姐正色道:“祈求姻缘应是亲力亲为,要是神灵以为你三心二意,给的祝福就不灵了。” “啊?是这样吗?”王云生连忙把红线给了小毛,“你拿去,就当你求的。” 小毛不以为然:“我哪需要这东西,姑娘都是主动黏过来的好吗?” 王云生:“你哪来的自信?师姐,这样可以吗?” 师姐点点头:“或许可以,你也并不是有意冒犯。来,将红线往香炉上绕一下,沾一下福荫,听说这样会比较灵……” 爱热闹的年轻人参拜完月老庙后,说起镇上的菊花市集要开了,又相互催促着下山去看。 王云生也准备要离开,这时就见一对夫妇相依着从外边走进来。 男子看着近不惑的年岁,面容成熟英俊,体魄结实,腰间别着一把乌骨扇。他武力应是不俗,无怪他不忌讳山中狐妖,还带着一位羸弱女子上来。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的女子,那或许是他的夫人。女子披着一件斗篷,像是怕被风吹着了,兜帽将脸遮住大半,从露出的小半张脸来看,她相当年轻,但脸色苍白,身子应该不大好。 女子走路极慢,手轻捂在腹部,嘴唇抿得有些发白。 “那里或许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王云生心想,“既然身体不适,也不急着在这个时候还愿吧。” 男子将女子扶到了神像面前,女子要在蒲团上跪下,被男子劝住:“你身子不适,还是不要跪了。” 女子却没有听劝,坚持着跪了下来。王云生见她腰板依旧蹦得笔直,仿佛冬日里一株傲然的梅树。动作间女子素白的衣袍渗出了些殷红,她捂着的腹部之处仿佛开出了一朵寒梅。 王云生已经离开了月老庙,但见萌萌还在时不时回望着那对夫妻。 王云生:“你在看什么?难道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萌萌摇头:“不认识。” 难道是萌萌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可萌萌的下一句让王云生心头一震:“但我见过,就是那个人把你带走的。” “带走?你是说,是半夜把我带上追风岭的那人吗?” 待萌萌点头,小毛已经拔剑回头冲进了庙里。 可此刻已经人去庙空,这对“夫妇”已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 小毛:“逃得倒是快!” 王云生摇头:“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他们也没想跟我们动手。” 只是他们还抱着还会遇到的想法,回去没有御剑,而是走着下了山,随手清理了一些禹肃留下的障眼术。 王云生在山腰处回望,看见这座古朴庙宇的红瓦在山雾中若隐若现。 他突然有所感叹:两座庙长得如此相似,又怎知这座月老庙,就是真正的月老庙呢? 挽红山脚下搭着一个简单的茶摊,摆着几张方桌,上边放着一个微微冒着氤氲热气的茶壶,摆着几个瓷杯,桌前三三两两坐着歇脚的路人。 其中一桌坐的就是几个同门师兄,他们眉飞色舞地聊得正欢。 从山上下来走了一路,现下也正觉得口干舌燥了,小毛一溜小跑坐到了方桌前:“也给我来一杯!” 挤到板凳一旁的师兄被他吓得不轻,抬手打了他一记:“你吓死我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小毛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咕噜一口下肚。他见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就催促道:“怎么不聊了?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也跟我说说呗?” 师兄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睛滴溜溜地都往王云生身上扫。 王云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群人的模样他太熟悉了,完全就是一副聊八卦碰上正主的模样嘛! 一位师兄打破僵局:“你们去看月老庙回来了?” 小毛:“对啊,上次都没看仔细。要不是那个假的被我们拆了,还真以为又回到那个狐狸窝了,看得我头皮发麻……” 王云生也给自己倒了茶,他虽不懂品茶,但也觉得茶香清冽可口,比付庭宣寨子里的那些陈茶要好喝得多。付庭宣喜酒不喜茶,寨子里的茶罐子都不知道压了几层灰,泡出来味道诡异得不行。 小毛叽叽喳喳说得正欢,有人却没有心思听。 “哦?又去月老庙求姻缘呐?”身形微胖的师兄尾音拉长,他一人坐着一个板凳,自是端着一股架势。 王云生有些不爽,我给自己萌的cp求姻缘,你阴阳怪气个什么? 他叫庞及,身形微胖,作为寨子里的唯一一个胖子,王云生背地里都是喊他胖师兄。 胖师兄:“云生,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别不高兴啊。” 王云生:“重要吗?不重要的那就别说了。” 胖师兄一时被他噎得说不话来。 王云生看得出庞及对他瞧不上眼。 这人钟情彤彤,看彤彤对王云生的笑容比对自己的时候多了几分,心中暗生不快。曾在付庭宣面前指认是王云生管教萌萌不当,让王云生担下了放纵萌萌闯祸的罪责。 但庞及不喜王云生的原因还不止这个。 他年幼时曾被一个云游道人夸过颇有仙根,自此认定了修仙这条路,自问在寨子中的实力也是不俗。前些日子围剿狐狸庙,当时已有薛颂羽琵琶镇压,若不是同门实力不济,没法跟自己打配合,否则就算不能制住禹肃,怎么说也能给其一记重击,这除妖的大功总该能被记下。 他自认是寨子中的实力翘楚,看王云生天资拙劣,就该识相回家插秧种地,别妄想留在天方山修什么仙。可王云生这个心机男孩靠走后门,攀上了王即不说,还借着王即与付庭宣交情,竟然让付庭宣收了他这个烂苗子! 真当寨子是垃圾场,什么垃圾都想往里丢?! 这些年寨子越发乌烟瘴气,放眼望去都是些扶不起的弱鸡。 要是弱鸡还有别的心思就更讨人嫌了。 胖师兄才不管王云生愿不愿意听,固执地说:“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挺重要的。” 王云生知道他是要非说不可了,便问:“什么事?” 胖师兄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这句话在王云生的脑子里一下爆炸开来。 强、迫、出、柜! 这一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就连茶摊的老板娘都伸长了耳朵,一个个好像嗷嗷待哺的雏鸟,迫切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说多都是泪,都是系统的错,我说我不弯,系统非要我弯,要我弯……我他妈真是一个直男,有什么好八一八的? 王云生眼珠一转,也恶意笑道:“是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呀?” 胖师兄没料到自己又一次被噎得说不话来,一时间脸蛋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你……” “哈哈哈哈……”小毛大笑出声,“我看你板着个脸还以为会问什么呢,原来就是问这个?你是吃错东西了,还是被狐妖打到脑袋了?”在他印象中,喜欢男人的都是些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的兔儿爷,王云生可没有半分那般的模样。 桌上的人也都半真半假地笑着,胖师兄心火窜得更高,他拍桌而起,指着王云生道:“王云生,你竟然敢拿我寻开心!” 王云生一摆手:“是你先拿我寻开心的,怎么自己先生气了?” 上次庞及成功让王云生吃瘪,挨了板子,事后不见来兴师问罪,便觉得王云生应是怕得罪自己的。加上王云生平日里都在脚踏实修行,别人权当他是个没脾气的书生,应是个好欺负的。 没想到他竟然敢戏弄自己? 同桌的师兄们见他反应激烈,都劝他坐下,别伤了和气。 胖师兄不依不饶:“我问你,你去了狐狸庙,灰来就被狐妖缠上了,是不是?”他的语气不似提问,反而像是在问话。 王云生:“是。” 胖师兄:“都说狐狸庙里的狐妖听了许愿之人的愿望,就会扮成那人喜欢的模样,跑来与人谈情说爱。这大家都知道了吧?” 大家都纷纷点头。 胖师兄:“找上你的那只,可是只公狐狸!” 小毛说:“那又怎样?狐妖貌美雌雄难辨,我们不是还抓了一只男扮女的狐妖吗?” 胖师兄一挑眉:“是吗?云生师弟,难道你要说那只公狐狸也是扮做女子来寻你的?” 王云生心里一咯噔:他看到了? 胖师兄见王云生脸色微变,心道自己算是扳回了一城:“师弟,你可好好说,别故意欺瞒师兄们。” 王云生坦然道:“是,那狐妖化作一个年轻公子,请我喝了酒,就在城门附近的那个小酒肆里。” 胖师兄终于满意了:“你那男子同游好不惬意,乐不思蜀,可把我们这群人忘了个干净。” 王云生:“师兄看见我,也不过来喊上一声,兴许你过来了,他心下一慌,就跑了呢?我可差点葬身狐妖之手啊。”这话说得不假,他可是在宁英手下死了好几回呢。 夜市当晚他们包了一艘花船泛游湖上,胖师兄其实早就瞧见了王云生,只是心中恶意作祟故意不与他人说。但是他嘴里却说:“我倒是想叫,可我看你与他举止亲密,最后还相依进了客栈。这之后的事情,可不用我多说了吧?” 怎么说话呢,说得这么暧昧不清让人浮想联翩的,我还是个黄花大闺仔呢! 这话一说,桌上的人表情各异,就连茶摊老板娘都忍不住把椅子挪近了些。 王云生叹了口气:“那只狐狸装醉,我扶他回客栈而已。庞师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莫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奇怪的书?” “我才未看那些粗俗之物,你别血口喷人!”胖师兄喝道,他的声音洪亮,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大家都是少年人,本来也都只是开个玩笑,没想要闹大,较真儿的从来只有庞及。 “庞师兄,消消气,云生只是说着玩的嘛。” “不提了不提了,喝茶喝茶。” 他们哪里知道,胖师兄是真的看了些乱七八糟的黄书,所以才这么快联想到王云生搞基的可能性。被这一说,他自然心虚不已,生怕被人看出来。 胖师兄却觉得三番两次被王云生驳了面子,不愿意就此揭过:“你别想着将此事一笔带过,你要不是喜欢男人,那怎么缠上你的是只公狐狸,谁知道你跟那只公狐狸有没有做什么龌蹉事?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别暗地里对师兄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欺瞒山上的姑娘。” 有师兄出来打圆场:“行了,都说别说了,大家都是同门,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是啊,别说了,我听说今天有菊花市集,不如一齐去看看……” 胖师兄说:“我问清楚了,对大家都有好处,可别说你们对此事一点都不在意?” 王云生面色自如:“我喜欢的是男是女,是人是狗,与旁人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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