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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生:“那您给他上药的时候可得轻点……” 山羊胡一边叨叨着，动作比对待王云生的时候轻了不知道多少倍。 平时话多的小毛意外地没有说话，王云生问:“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不愿意跟你过来吗？” 小毛打着哈哈:“对啊，他真不听话……” 在萌萌还是只小鸟的时候小毛就喜欢逗弄他，吓唬他，萌萌自然不喜欢跟他玩。他把萌萌掳出来后，两人拳打脚踢了一路，因萌萌生的可爱讨喜，他还惹得不少路人的指责。 有位母爱泛滥的妇人挺身而出:不想养就不要生，生了就要好好养！如果爱请深爱！这段鸡汤引来了路人的一致支持。 小毛一时百口莫辩。 最后他买了串糖葫芦塞萌萌手里，证明自己是真疼孩子，然后把萌萌夹在腋下飞快地跑过来了。 山羊胡对萌萌小心翼翼得就像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恨不得自己的动作比羽毛还轻，还一边轻声问:“疼不疼啊？还要不要爷爷轻点？” “不疼。”萌萌用清脆的声音回道，面不改色地吃着糖葫芦。 王云生对山羊胡说:“他不怕疼，怕疼的是我。” 山羊胡夸赞道:“小娃娃真勇敢，比你爹爹厉害多了。” 王云生忙说:“不是爹爹，是哥哥。” 山羊胡根本不理会他，继续夸萌萌:“小娃娃，你这背后的翅膀真好看，上哪儿买的？我去给我家囡囡也买一个。” 萌萌骄傲地挺起胸脯:“这是我自己长出来的。” 大夫笑得慈爱，脸上的褶子都堆一块了:“哎哟，自己长的啊，真厉害。” 王云生:“大夫，它真是自己长出来的……算了，你也不理我……” “跟爷爷说再见！”王云生对萌萌说道。 “再见。”萌萌挥着包扎好的手，朝着对他极其亲切的老爷爷道别。 “再见，再见，有空来玩啊……”山羊胡依依不舍地跟萌萌挥手道别，直到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才缓缓走进铺子，轻晃着脑袋说，“真是个乖巧的娃娃，囡囡要像他那样听话就好了……赶明儿我也去给囡囡买个翅膀，等过年时候她回家就送给她，说不定她就愿意留下来陪老头子多呆几天呢……” 此时日暮西垂，三人并肩走回客栈。 小毛从回来后情绪就一直不高，王云生便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 “是回去接萌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又闯祸了？还是又惹师父不高兴了？” “不是，不过也可以说是……” 王云生兀自说:“唉，那等会回去我就把萌萌送过去给他揍一顿，让他消消气。”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付庭宣要打萌萌的屁股，他不仅会帮忙脱萌萌裤子，还会帮忙递鸡毛掸子。 萌萌抬头:“为什么要打我？” 王云生教育道:“因为你把别人重要的东西弄坏了，修补不回来了，让别人非常非常的难过，打你都算轻的。” 萌萌有些委屈:“可是他都已经打过我了……” 也是，付庭宣上次差点没把萌萌给打死。 王云生安慰道:“没事儿，到时候我给你求求情，让他打你的时候打轻一点儿。” 萌萌喊道:“就不能不打吗？” “师父不是想打他。”小毛打破了王云生的幻想，“师父是想要把他带回天方山，然后关到后山的禁地里去。” 王云生一脸诧异:“为什么？” 天方山禁地关的都是祸乱人间，为非作歹的妖物，付庭宣怎么会想到要把萌萌关进去？ 小毛说:“师父知道他夺了别人的妖丹，说他心术不正，日后一定会有大害。” 客栈大堂中，天方山弟子围着付庭宣，聊得热火朝天。 俞师兄发问:“师父，这次咱们降了那只要历雷劫的狐妖，历练是不是能排上号了？” 付庭宣说:“这次的妖怪是你们打的吗？是你们师父我打的！你们被困在妖怪老巢还是靠别人来救的，就这样还想上排行榜呢？” “我们……我们也是出了点力气的嘛……” “别人家弟子历练回来不是瘦了就是壮了，我才几天不见你们，一个个脸都圆了一圈，真不知道你们是出来历练的还是来吃喝玩乐的……” 弟子们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山下好吃的太多了嘛……” “师父来吃个橘子……” 付庭宣接过橘子，嘴上还在训:“你们薛师叔的弟子和你们一起出来的，现在都到困龙古城了……” 为避免付庭宣继续讨论别人家的孩子，一位师兄尝试转移话题:“对了师父，你看薛师叔那么好看，你有没有想过跟她一块儿？” 弟子们都起哄道:“是啊是啊，薛师叔多好看啊！” “她学识渊博，又演得一手好琵琶，那琵琶声宛若天籁，到现在还萦绕在我耳边呢。” “薛师叔说话声音温柔又好听，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训人，让她管我们，我们一百个同意。” 付庭宣:“她不训人是因为她的徒弟都听话，哪里像你们一个个皮得跟猴似的，我没瞧仔细你们都能窜上天去了。” 弟子们哀嚎道:“我们那儿有那么皮啊！” 付庭宣:“你们薛师叔潜心修炼，才不在意这些情啊爱的，你们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再说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好看过你们师娘？” 俞师兄抓着脑袋傻笑:“我没有见过师娘呢，不知道她好不好看。” 付庭宣看了一眼大毛。 大毛清了清嗓子说:“师娘乃是千秋绝色，目悦佳人。” “哇——” 付庭宣骄傲地说:“知道了吧？你们师娘天下第一好看，所以别想着给师父找后娘了，要是喜欢天音阁那边的姑娘，自己去追，别拉我下水。” “师父别这样，我们就靠你牵线了……” 弟子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王云生回来就见到这热火朝天的一幕。 一直念着他的葛茗一见他便喊道:“云生！” 众人的视线刷刷刷地聚集在自己身上。 葛茗跑过来问道:“你身上的伤怎样了？” 王云生摇头:“没事，不严重。”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 “是不是被狐狸掳走了？” 王云生被少年们围了起来，纷纷问昨晚上他发生了什么奇遇，他一张嘴巴都不够回答的。 好在付庭宣说了一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坐下吃饭吧。” 这群少年们才消停下来。 晚饭过后，王云生眼看着付庭宣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王云生对连吓带哄地对萌萌嘱咐了一番，然后紧张地推开了房门。 “师父。” “嗯。”付庭宣坐在楠木桌前，抿了一口热茶。 王云生把房门关上，朝萌萌使了一个眼色:“去给师父道歉。” 萌萌对付庭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我错了。” 付庭宣依旧自顾地喝茶，王云生小声地喊:“萌萌。” 萌萌呆了一下，王云生用手指比了一个跪下的姿势，萌萌才心领神会，咚的一声跪下，然后咣的一下嗑了一个头。 这一声响也太大了，王云生跑过去查看他的额头，已经高高肿起，红红的一块在白嫩的皮肤上特别明显。 王云生哭笑不得:“你用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萌萌摸了摸额头，一副完全不疼的模样。 付庭宣还是没有反应，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可一旦正色起来，让王云生都有些发怵。王云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磕头道歉不行，难道还要萌萌给他劈个叉吗？ 付庭宣开口道:“小毛都跟你说了？” 王云生:“嗯，他说了。” “哼，碎嘴子。” “他这人有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了，瞒不住事的，您别怪他……”王云生小心地观察着付庭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师父，能不能别让萌萌去禁地，他还这么小……” 付庭宣:“你怎么知道他的年纪不是可以做你爷爷了？” 王云生:“可……可他的心性也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他未开灵智，一直是只山鸡在照顾的，所以不懂人间的世故，所以你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 付庭宣:“你以为我还在记恨他毁了我的画？” 王云生问道:“难道不是？” 没想到付庭宣坦然地说:“是啊。” “……”王云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付庭宣:“我可没这么轻易原谅他，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过，我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这个。” 王云生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付庭宣:“你知道他夺了别人妖丹吗？” 王云生老实回答:“知道。” 付庭宣:“这么说，他昨夜在挽红山上杀妖取丹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难道是你放任他做的？” “什么？”王云生呆住，一时没明白付庭宣说的是什么，他看向萌萌，“你昨天做了什么？” 付庭宣说道:“挽红山上共有三十七只修炼尚未能化形的狐狸，都被他杀了。” 萌萌争辩道:“是它们先来咬我的！” 付庭宣:“所以你不仅杀了它们，还取了他们的妖丹？” 萌萌道:“反正都死了，给我吃掉又怎么样？” 王云生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禹肃会对他们穷追不舍，为什么禹肃见到他们会有生食其肉的愤恨，原来是因为萌萌杀害了他的狐子狐孙！ 王云生恨不得去捂住萌萌的嘴:“童言无忌，师父，他只是……” 付庭宣:“不要再把他比作孩童，寻常孩童怎会像他这般残暴毒辣。妖物最擅伪装，这幅外表怕是用来蒙骗人罢了。” 王云生忙说:“不是的，他也是自从吞了宁英的妖丹后才逐渐懂了些事，他真不是故意装出懵懂的模样。而且不懂事的孩童其实也是最残忍的，我就曾见过有小孩子抓着昆虫，一根一根扒掉腿，拔掉翅膀，把奄奄一息的虫子丢在地上自生自灭。孩童也有孩童的残忍，普通孩童只会欺负花鸟虫鱼，那是他们没有萌萌一样的实力，若是有了，他们可能会比萌萌更过分……” “够了。” 感觉到付庭宣的愠怒，王云生连忙说道:“我不是说萌萌该被原谅，他确实该被教训一顿，但是禁地太危险了，他这么弱小的妖怪进去不会有生路的。您罚他一些别的吧，打他骂他，让他端茶送水伺候你都行。” 付庭宣:“他不过是你上山时随手捡的一个小妖怪，你就这么舍不得？” 王云生:“他会遇到宁英是因为我，他会遇到那些狐狸也是因为我，可以说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我……” 付庭宣打断他:“你不用如此高看自己，起因虽在你，但心术不正夺取妖丹是他自己，你不能跟这样的妖怪呆在一块，谁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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