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大一个人,委屈起来别别扭扭的,有种虎落平阳的可怜感,低头看了许榴一眼,又好像有点伤心: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我自己也可以。” 他幽幽地看着许榴:“你们今天晚上吃蘑菇汤吗?那个饶锦肯定很高兴吧,他恨不得把所有的蘑菇都给你了。” “可惜我是不能和你一起吃了,只能留在这里打针,这天气还怪冷的哈,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就可以。” 这语气,嘶……许榴抖了抖肩膀,怎么像个深闺弃夫似的。 小羊本来就因为江珹是为了救自己才让蛇咬了的觉得愧疚的,江珹再这么茶言茶语的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许榴就完全走不了了。 小羊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江珹边上,小心地翻过江珹手上被包扎过的伤口看了看,抬起眼睛细声细气地说: “对不起呀,江珹。” 每次都是因为他,给江珹惹上麻烦。 要是今天的那条蛇是什么五步蛇之类的毒蛇,后果完全不敢想象。 小羊眼睛圆圆的,琥珀色的眼瞳在黯淡灯光下也依然璀璨,好似窗外静谧夜空下的繁星悉数归于他的眼底。 雪白的长睫随着少年的呼吸轻轻地颤动着,瞧着叫江珹的心里都柔软下来,像是被咬破了一口的小番茄,泛出又酸又甜的汁水。 小羊很担心他,微微蹙起眉头,认认真真地捧着江珹被包上了纱布的手瞧。 其实瞧不出什么,敏感鼻尖只能嗅到淡淡的碘伏的气味,手上留着干结的淡黄色的碘伏。 小羊有点不适应这种气味,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和江珹比起来,许榴的手就显得很小,两只手捧着江珹受了伤的那只手,细细白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江珹的手腕和其余四根手指。 这对比显得更加涩情了。 江珹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喉结。 小羊深吸着气,仰起尖尖的小脸问他:“疼不疼?”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偌大一个输液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屋外的老村医在听着电视里放的新闻,隔着棉布帘子可以听到主持人在年久失修的电视中微微失真的带着电流的声音。 一段微弱的嘈杂更衬得输液室里静谧得惹人心猿意马。 头顶上的吊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那明亮的光也暧昧地在少年皎白的面孔上有来有回地切换。 鼻尖生起淡淡的,落雨前泥土的闷热气息。 许榴的脸上颜色生得很是漂亮,银白的眉毛和长睫,琥珀色的眼睛,水红色的如同玫瑰似的嘴唇。 水红的唇嵌在雪白的脸上。 一朵小小的,只在他眼前绽开的花。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男人盯着少年的嘴唇,几乎就想这样吻下去。 再没有比这更适合接吻的时候了。 风变得越来越大,“啪”地一声墙角放着的扫帚,棉布帘子被风吹得左摇右晃,可以趁着间隙看到老村医似乎倚着摇椅睡着了。 电视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更加模糊。 许榴骤然被这一声给惊醒了,跳了起来慌忙前去把窗户关好,再把被吹倒的扫帚扶起来。 窗户一关,窗外的雨声顿时就变得朦胧起来,显得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更加鲜明。 江珹有点懊恼。 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氛围。 明明已经亲过了,但是还是会有种情窦初开的紧张感。 小羊的胆子是比他要小得多了,担心地往外望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老人,一边下意识挨着江珹近了一点。 江珹后知后觉地想起小羊是怕黑的。 输液室里的窗户没有装窗帘,一眼望过去便是黑洞洞的村口。 黑压压的树影被风吹得四下倒伏,嶙峋枝桠倒映在苍白墙面上好似扭曲的鬼影。 小羊在害怕呢。 害怕也是不愿意让江珹看出来的,强自镇定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瘦弱肩膀挨着江珹的肩膀,颤颤巍巍又亲密无间地挨在了一起,拼命地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些好叫自己心安的温度。 小羊是不敢看窗外的,那只好面对着江珹了。 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借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闷雷,大地上都被雨水浇得泛起一层浑浊的黄气。 土腥味从门缝,窗缝里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连许榴也是湿漉漉的。 银白色的额发黏在湿红的脸颊上,少年脸颊上鼓起的婴儿肥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更小,像是刚离开母亲的,连胎膜都没来得及褪去的幼羊,用一双惹人哀怜的颤颤眼眸祈求着人类的善心。 许榴被那几乎摇撼天地的闷雷吓了一大跳,脑袋也忍不住要凑到江珹的怀里。 江珹便从善如流地把人抱在怀里: “害怕?” 小羊把脑袋埋在男人宽厚的胸肌上,身后单薄的肩胛骨从衣服上支棱出来,像是一只幼弱的白鸟。 江珹发现世界上一切惹人怜爱的生物都可以用来形容怀里的少年。 他再一次叹息着认识到,这下可是真的沦陷了。 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也没有什么本子里酣畅淋漓的翻云覆雨。 爱情就这样静悄悄地发酵了。 从喜欢,到爱,到生死不渝。 许榴埋在江珹的胸口半晌,伸出手臂环抱住了江珹的腰,闷闷地说: “我只是,稍微有一点胆小。” 这并不能算缺点。 在喜欢你的人眼里这很可爱。 “有时候,稍微喜欢惹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 “我有点,有点笨,所以反应很慢。” 可爱得太超过了。 又是一声闷雷,少年抱紧了江珹,声音带着点哭腔: “还有……对,对不起。” 在遇到许榴之前,江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并不排斥这种变化,甚至还有点喜欢。 这是只属于许榴的。 独一无二的,多好。 江珹觉得世间凡俗之物这么多,没有一个配得上他的小羊,所以只能搜肠刮肚,弄出一些自己从来没有给过旁人的,当做珍宝一样献到许榴的面前。 江珹回抱住许榴,用那只没有扎针的手细细抚摸过少年凸起的蝴蝶翅膀般的肩胛骨,揉捏后颈白玉似的圆润颈骨,最后揉了揉那头乱蓬蓬的好似落了雪的头发: “是榴榴的话,不用说对不起。” 你的胆小,爱惹麻烦,反应慢,都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东西。 所以,请你肆无忌惮地依赖我吧。 在响雷的时候,在怕黑的时候,都可以来到我的怀里。
第88章 小羊直播间(24) 老村医迷迷糊糊间想起来, 诊所里还有张行军床,看这天气,这两小伙子应当也回不去了, 便起身叫两人凑活着在诊所里睡一晚。 撩开门帘,却看见男人怀里正抱着个熟睡的少年。 老村医对这个少年印象深刻,年纪瞧着还很小的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孩子,雪白可爱得像是故事里的小神仙。 只是好像是生了病, 头发乃至睫毛和眉毛都是白色的。 老村医记得现在似乎有一种病便是这样的症状。 是个漂亮, 但是有点可怜的孩子呢。 少年也是很有礼貌的, 细声细气地站在门口说:“伯伯, 我来找那个被蛇咬了的人。” 老村医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笑眯眯地指了指被门帘挡住的房间:“在那里呢, 去吧!” 白头发的少年眼睛登时亮起来,朝输液室快步走过去, 却临到门口了又有点畏缩起来, 犹犹豫豫的不肯再往前走。 少年苦闷的时候也是天真漂亮的,两腮上柔白的婴儿肥跟着吹了气球似的鼓起来,像是一只伤心的小河豚。 这一看就是和里面的人闹别扭了嘛。 明明很关心人家的, 却固执地不想低头露出自己很在意的样子。 年轻人,谈起恋爱来就是很容易钻牛角尖呢。 老村医抱着他的搪瓷口杯慢悠悠地叹气:“小娃娃, 有什么事要说开了才走得远哦,小情侣哪里有隔夜仇呢。” 瓷娃娃先是反驳:“也不是有仇啦。”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 霜白色的两颊上飞起两片红晕, 急得额角冒汗小声说:“伯伯!不是情侣!他,他是我哥哥!” 少年眼神游离, 腮边鬓发都被吓得汗湿了。 这山沟沟里的老人如此开放还真是叫人怪意想不到的。 他,他们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不可能啊。 许榴抓着系统的金属方块脑袋:“我演技很差吗?” 系统:“哪里的事!他瞎猜的!宿主大人的演技明明超赞的!” “我老头子什么没见过。”老村医乐呵呵的,“快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恰逢门里响起男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许榴面红耳赤地就这么撩开帘子冲了进去。 小羊本来精力就不如别人旺盛,如今心绪起起伏伏,又陡然落在男人温暖怀抱里,困意便无法抵抗地从四面八方袭来。 等江珹告完白才发现小羊早就窝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 江珹也不恼。 他对小羊的滤镜有八百米厚,就算小羊听告白睡着了超爱的。 小羊那么瘦,细伶伶的一个人,抱在怀里也没什么重量,江珹捞起少年的小腿叫他可以横躺在自己的怀里。 许榴睡得晕晕乎乎的,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江珹的怀里。 小羊睡着的时候可比平时要乖多了。 完全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两颊上都泛着敷粉似的颜色,长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上,像是停栖在雪中的两片蝴蝶。 可爱,想亲。 老村医进来的时候,江珹正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偷亲小羊。 见到有人进来便一下子坐直了一本正经好似怀里躺着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小美人而是个发乎情止乎礼的普通朋友。 真是憋得怪难受的。 江大影帝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憋屈的事。 相比之下,被小人泼脏水污蔑都算不得什么了。 “隔壁房间里有张行军床,外面雨下得太大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要是不介意的话在这里留宿一个晚上,两个人挤一挤也挤得下。” 老村医给江珹拔完针,又笑眯眯地捧起自己的搪瓷杯: “这小娃娃看起来娇气,睡这种地方真是可怜了。” 江珹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演技很好,心想许榴脸皮薄,总是担心被人发现他们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便淡定冲老人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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