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郁琰看见的更多是他莫名其妙的恨意。 这段时间里,郁琰趁着朝弋睡着,偷偷翻过了他的手机,这人的手机连密码都不设,只可惜翻到底也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反而看见了密密麻麻、足有上千张的关于他的生活照。 郁琰一一翻过,发现都是些衣着正常的照片,为了不打草惊蛇,于是索性就先都放着没动。 还有被朝弋藏在大衣口袋里的U盘,里边存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学习资料,郁琰怕他玩心眼,还是每个文件夹都点开看了。 朝弋大学念的是商科,可U盘里却存着哲学系教授的联系方式和一些相关选修课的课件。 郁琰觉得奇怪,就点开仔细看了几眼,课件的确正正经经是课件,连教授的名字他都有印象——他大学期间也曾选修过这门课。 并未细想,郁琰就把目光移落在了朝弋带来的那台电脑上,之前一到周末就会见他坐在沙发上摆弄起那台电脑。 电脑密码是6位数,郁琰看见朝弋输入过几次,但仅凭手势起落,很难准确判断出他按下的究竟是哪几颗键,又是什么顺序。 百万个数字组合,却只有5次机会,郁琰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前天郁琰趁他开电脑输密码的时候破天荒地给他倒了杯橙汁,那人见状笑吟吟地抬眼看向他:“今天这么好?” 郁琰依然冷冰冰的:“快过期了。” 朝弋搂了搂郁琰的腰,笑意不减:“我还以为琰琰宁愿把橙汁喂给水槽都不舍得喂给我。” “你喂我吧,”他懒洋洋地说,“现在腾不出手。” 郁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握着那只玻璃杯送到他嘴边,朝弋却得寸进尺:“我说用杯子喂吗?洒了怎么办?把你家沙发弄脏了,到时候你又要怪我。” “你爱喝不喝。” 郁琰刚要把杯子放回桌上,却被朝弋一把捉住了手腕,就着他的腕子,朝弋把那杯半满的橙汁饮尽了,然后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吻得他满脸都是橙子味。 亲吻的间隙里郁琰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他登入了电脑,虽然这人的动作极快,又故意借手势做了遮挡,但郁琰还是看见了大部分的数字,并记下了数字的排序。 郁琰轻而缓地掀开被子,然后离开房间,朝弋的那台电脑被他自己随意地丢在一楼的茶几上,不知道是他对自己过于自信,还是因为这台电脑里也压根什么都没有。 试的第三次电脑就解开了,没费什么功夫,郁琰就在硬盘里翻到了那只视频,他冷静地点下了粉碎删除键。 要退出去的时候郁琰忽然在桌面上瞥见了一个客户端软件,这个图标有些眼熟,于是郁琰下意识点了进去。 软件显示需要输入管理员密码,郁琰尝试着输入了刚刚的开机密码,没想到居然就登录成功了。 但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却让他睁大了眼睛,虚放在触摸屏上的手指徒然收紧了—— 这个、疯子。 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挤满了一整个显示屏,监控的范围几乎涵盖了他们家所有的角落,甚至是卫浴室和更衣间。 郁琰皱着眉点开了那间次卧的监控画面,床头壁灯被人摁开了一盏,可床上却空无一人。 他忽然觉得手脚都开始发冷,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刻,朝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低低的,带着癫狂的冷意:“你好不听话啊,怎么能随便乱碰别人的东西呢?” “郁、琰。”
第44章 44 “啪”的一声脆响混着屋外惊雷,那台单薄的电脑被横摔了出去,显示屏闪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熄灭,依然倔强地播放着那二十来个监控画面,躺在地面角落里散发着灰白的幽光。 “使点劲嘛,”朝弋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笑着,“这么轻,怎么摔得坏?” “反正好看的我都已经存起来了,郁总要是想重温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 还不等他说完,那人就一拳朝着他面门砸了过来。 朝弋早有防备,轻巧地接下他的拳头,然后一个回身将他按倒在沙发上,他锁住了郁琰的后颈,然后单膝抵压在他单薄的脊背上,话音里甚至透出了几分隐隐的委屈:“你好凶。” “朝弋!”郁琰挣起来,咬着牙骂他,“你这个疯子!” 他分明无孔不入地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却还故意放任且纵容地看着监控下的他翻查他的手机、寻查他的U盘,一步一步引他打开这台电脑,然后陷进更深的泥沼。 他是故意的,故意看着他挣扎、反抗,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 郁琰听见这人又笑起来,紧接着俯身舔着他后颈上的那一小块皮肤,反问:“不是琰琰逼得吗?我不这样盯着你,没留神你就跑了,那我怎么办?” “我只有你了。” 他颠三倒四地说:“连你也要骗我、戏弄我,你怎么这么坏?” “真想杀了你。”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偏又含着笑,急促的吐息像是蛇信,剧毒的獠牙抵在他颈侧,作弄似地舔舐着,却并不下口。 随即郁琰感觉到后背一松,有个冰凉凉的东西抵在了他后颈上——那像是一把尖利的刀。 郁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毫不怀疑,倘若自己挣扎起身,那把刀子会立即捅穿自己的喉咙。 “嫂子也会怕死吗?”朝弋缓慢慢地触摸着他的耳垂,感受着这人绷紧的后背和呼吸,很有耐心地哄,“不疼的。” “你乖一点,我不让你疼,”他说,“一下就会结束了。” 郁琰抿着唇,声音终于泄了下去:“朝弋……” 尖锐的物体狠狠顶在他后颈上,郁琰察觉到了疼,可被这人禁锢着,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微微颤抖着。 他难得外露的胆怯让朝弋兴奋地发起抖来,他忍不住去吻郁琰的耳廓,把那片可怜的耳垂含入口中,舔了又舔。 “你也很怕死,”朝弋死死压着他,“那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我那样求你,你怎么都不可怜可怜我?!” “朝冶那个贱人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他暴躁地压着怒音,几乎要将身下这人撞碎了,“我好疼啊……郁琰!” 郁琰不敢再激怒他,他没有再挣扎,声调低缓:“朝弋、朝弋。” “冷静一点,”他循循善诱道,“好吗?” 朝弋冷笑了一声,抵在他耳边,讥讽地:“我很冷静啊,你别怕,我舍不得让你疼的。” 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稍不留神就会跳起来狠狠咬他一口,给他一丁点爱,就要从他这里拿走很多、很多东西。 为了那一丁点爱,朝弋愿意倾尽所有,给他一切他想要的,可这个坏人给他的爱却一直都是假的。 那些温情的话语,没有一句是实话。 “我怎么舍得让你疼啊,”话音里全是倒错的愉悦,“琰琰?” 郁琰感受到他将那把“刀”从他后颈上拿了下来,然后递到他面前给他看,就算客厅里的光源只有被他摔在地上的那台电脑,但郁琰还是看清了。 这不过只是一把尖尾梳,木质的,尾端尖锐,但却压根伤不着人。 郁琰只觉得浑身都软了,泄了劲的无力:“妈的……” 他罕见地说了脏话。 “疯子……” 朝弋慢慢笑起来,意犹未尽地盯看着这人惊惧过后失神的眼,然后他站起身,把客厅的顶灯摁亮了。 郁琰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目灯光激地眯起了眼,他慢慢坐直身体,后背上惊出的冷汗粘腻,绸滑的睡衣面料紧贴着他的肌肤,劫后余生,他的手脚都是软而无力的。 才堪堪回过神来,朝弋就从衣帽架上的电脑包里翻出了一只文件夹,随即“啪”地一声丢在了郁琰面前的茶几上。 “朝冶死之前和霍胜,也就是我那位舅舅,”他慢缓缓地对他说,“曾经在南河会所里起过一次冲突,你知道吧?” 郁琰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惊讶,朝弋知道他的手段,这个人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单薄脆弱。 就像上次聚闲酒楼那件事,郁琰似乎花了不少钱才摆平,但朝弋听说那个叫耿昌的男人在出院后没多久,就因为喝多了酒,误饮了饭店厕所里的洁厕剂,不过因为送医抢救及时,倒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但他的喉管、食道和胃部黏膜都被严重灼伤,这个嘴脏的人顿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并不是不可逆转的,但朝弋估计他以后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朝冶出事之后,郁琰本来就怀疑他和他妈,没道理会放过他那个不务正业的母舅霍胜,凭这人的手段,那场冲突的时间地点,甚至是这两人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话,朝弋估计他都已经查探得一清二楚了。 只可惜这件事发生在朝冶出意外的半年以前,南河的监控录像至多保留一个月,而且会所里的员工都签有保密协议,也知道客人的私事不能和人乱说。 可即便如此,郁琰还是撬开了他们的嘴。 但只是仅凭这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言语冲突,又怎么可能轻易就给霍胜定罪呢? 所以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郁总难道就没查过,你那位……端直老实的丈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河那种地方吗?” 郁琰无声无息地看向他,南河会所他自己也去过几次,不过都是为了应酬,A市商圈里不少老总私下里没事都喜欢去那里“放松”一下,为了和那些老总维持好关系,偶尔应邀去玩几次也无可厚非。 所以朝冶会出现在那里,在郁琰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瞥见他的反应,朝弋夸张地一笑:“看来郁总很相信我大哥啊。” “好可怜,”他状若无意地提起,轻飘飘地笑着,“嫂子难道不知道我大哥他在南河地下内场里养了一只‘小狗’吗?” 南河的内场……郁琰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这人虽然是个疯子,但也没必要撒这样一戳就破的谎。 “我怎么舍得让嫂子被蒙在鼓里呢?所以我特意托人仔细‘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他的照片和资料,”朝弋紧挨着郁琰坐下,不等他表态,就翻开了桌上的那本文件夹,“你要看吗?” “你敢看吗?”他又笑起来。 “长得好像你啊……” 资料档案的第一页里就夹放着两张彩印的照片,相片上的人同样是一双桃花眼,薄唇微微抿着,一副阴郁的神态。 至少同他是七分的形似,五六分的神似。 “你和他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不知道我大哥原来有这种癖好吗?”朝弋贴着他冰凉的脸颊,指腹擦过他后颈未消的冷汗,暧|昧地同他耳语,“听说他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
93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