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还在岐雲国宫里的时候,再受伤再难受也要叫醒他给那小虫子喂血。 不过这屋子好像没有他住得那个那么黑暗无光。 等白桥接完血,寒树给敷上药处理完伤口,姜绫沂终于迷迷糊糊睡稳过去。 寒树将姜绫沂的手塞回被窝,手很凉,他又放了一个汤婆子在他手下,掖好被角落下床帏,发现白桥还在那等他。 这是白桥心情好的时候愿意施舍的一点好心,等出了屋关上门才开始说话:“血质不够好,小心饿得都快了,没发现时间越来越短了吗,不想殿下每天送血的话就好好补点血。” 寒树守在门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补血的东西做好吃点,补血药比较快,但得想个法子拿到药材才行。 等纪榕时去换了一身便服到了勤政殿,两兄弟已经被收拾的像模像样,和楚风儒一起等着了。 楚风儒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右相,行事稳,脑子快,很有治世见解,当初偶然相识成了好友,被他从一个小县令提来了华安城。他一身文雅风骨皮披着行礼后,还没来得及问陛下有什么急事这么急召他入宫。 只见之前随他一起等的,被他打量多次而脸色越来越僵硬严肃的两个少年“噗通”一下双双跪下。 “陛下饶命!”他们是真的害怕啊,这位是皇上,那另一位是谁,总归看皇上对另一位的态度,想想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就会不由自主的发颤。 纪榕时觑他们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想这种法子了。” “起来吧,朕之前没要你们的命,现在也不会要。” 楚风儒不解:“陛下,这是?” “你俩别哭哭啼啼了,把事情再跟楚大人说一遍。” 李贺和李青赶紧再次讲述起来,他们之前已经讲过一遍,这次就很熟门熟路,一个讲一个补充。 纪榕时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这是无垠刚才泡来的新茶,茶叶梗还在上上下下沉浮。看着看着,他又想起姜绫沂,除了那个人,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控制着一一,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反抗。 他姿势其实慵懒,目光聚于一处看着像在出神,可这通身的华贵气度,帝王威仪不怒自显,李贺李青有时候瞄到一眼就会再庆幸一次今日他们没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楚风儒听完,又接过那块木头碎块看了看,递还给了两兄弟。 纪榕时摆摆手,让无垠将两人领走先找地方安顿着。 “陛下,幕山县城的县令似乎是叫冯达海,先帝在时,他业绩搞得不错,臣有印象,当时和臣一道进京复命过。” 纪榕时将杯盏搁于桌案,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笑意:“当时还是个好官?那看来,不知是心坏了还是披着的皮终于掉了。” “查查便知,陛下想派谁去?幕山城距离不近,一来一回起码大半月。”楚风儒问,思考着派谁去比较容易搞定这事。 纪榕时摇摇头:“朕亲自去。” 楚风儒绝倒,温润的皮也不批了,立马暴躁起来:“这事难道还需要陛下亲自出马?你去微服私访,那皇城里怎么办?你要偷跑出宫去玩?!” 纪榕时淡淡看他一眼,楚风儒立马噤声。 纪榕时:“这不是有你和左相看着,暄王也快回宫了。” “不行......三思啊陛下,臣可听说暄王爷还要好几日才能到华安城呢。”楚风儒苦着脸,他真的很不想当陛下的工具人。 只是纪榕时也不管他在说些什么,就沉着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楚风儒便受不了的应下了这事,他们陛下决定好的事必不会轻易更改,他可不敢触他霉头。 楚风儒叹气,为自己想了个理由:“唉,其实也无大碍,总不见就几日能出什么大事,臣,一定会和左相大人一起守好前朝的。” “左相年纪大了,你可别偷懒。” “那请问陛下,您出行可需要臣准备点什么,陛下准备带多少人去?”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未免惊动太多,朕带着一一和陆炎去就行。” 陛下的武功楚风儒也挺放心的,他虽然觉得干出这种拐卖女子杀人灭口勾当的冯达海可恶,但确实觉得这事无需担忧,派一个人过去就能解决,甚至直接派陆炎去快刀斩乱麻就行,除了安排下任县令,完全不用陛下亲自出手,他深以为陛下就是找了个理由出宫去玩的。 往常都是陆淼陆炎跟着一起出宫的,楚风儒点点头,等等...... “一一是谁?” “这是你可以叫的?”纪榕时瞪他一眼,“岐雲国五皇子。” 楚风儒震惊,是了,岐雲国送来和亲的五皇子是叫姜绫沂。但这才几天啊,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吗! 一一?听听这从强悍的帝王口里吐出的肉麻的称呼。 楚风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天宫宴看你眼神就不对劲,你认真的?你真看上人家了?铁石头居然愿意开花了?你是不是被下蛊了?” 纪榕时被他问得烦,懒得搭理,向门口一指:“滚蛋。” 楚风儒心情颇好,没想到吃到了一个特别甜的瓜,一扫被拉壮丁的憋闷,笑嘻嘻的回去了。
第9章 骑马 次日,纪榕时过来和姜绫沂一起用午膳的时候提了一句要带他出趟远门。 “陛下要亲自去?”姜绫沂疑惑。 纪榕时:“嗯,你难道不想亲自去查一查这事?那两小子可是一眼选中了你,方才还特地让陆炎来问我你有没有不舒服。” “他们大概是怕我出什么事,你要砍了他们的头。”姜绫沂下意识说。 纪榕时紧盯着姜绫沂一脸未觉的脸:“你也知道。” 姜绫沂茫然:“知道什么?” 你也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了。 即便只是下意识的,还没真正发觉。 “没什么,早上陆炎用他们俩做饵,把承天府门口的人抓了。” “问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问出来,那冯达海居然还养死士。”纪榕时不再说这个话题,转去摸了下姜绫沂的脸占占便宜,“晚上休息好,别的东西不用带。” 姜绫沂想了想点点头应下了。 于是等纪榕时离开后,姜绫沂便把寒树和白桥叫过来吩咐了一声,最重要的是,他这一去不知需要几日,需要备点血,即便他昨天才刚喂饱它。 寒树给他包扎过伤口后就去了小厨房准备煮点药膳补血,白桥还留在房间里将碗里的血注入特制的瓶子里。 离开房间前,白桥转过身阴沉沉的看了半靠在床上闭眼假寐的姜绫沂一眼,说出来的话透出来一股恨意:“殿下记性一向好极了,紧着点时间。” 纪榕时将事情一一安排好,第二日便带着姜绫沂和陆炎轻简的骑马出了华安城。 此去虽有目的,但不是为了受苦,不过姜绫沂在坐马车和骑马之间选了骑马,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骑马了。纪榕时纵容他便答应了,不过纪榕时也说需要什么行装,到时直接去买,非常财大气粗,当然本来就很财大气粗。 出了皇城,远离人群拥挤之后,姜绫沂便甩了甩鞭子拍在马屁股上策马扬蹄,纪榕时紧跟而上,只有陆炎,颇有眼力见的落后一段跟在后头,不去打扰他家主子。 缰绳拉在手里,一松一紧,两人并排疾驰在前,马蹄飞踏扬起一阵又一阵尘土,掠过官道上互相掩映的树木花丛,转眼过去,便只余下一点光影。 “吁——”跑了好一段儿,姜绫沂心情颇好地拉着缰绳停将下来,纪榕时多跑出几步,拉转马头回望过来。 一时失语。 他让司制宫多做了几件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姜绫沂今日穿了一件鹅黄白纱的衣袍,坐在黑马上的人大概是心情非常好,脸上带着平时少见的恣意笑容,马尾发带随风扬起,几缕发丝拂在脸侧,那双漂亮的明亮的如星光点缀的眼睛看过来,顾盼生辉。 真像一只会张牙舞爪的、傲娇却柔软的猫啊。 “累了?”纪榕时问。 姜绫沂点点头。 这个纪榕时,确实如传言般说的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加上少年将军又成帝王,传说想嫁他的人能从宫门口排到城门口。不过他在对待自己的时候,却根本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有一丝暴戾狠辣的手段,反而特别温柔有耐心。 比如现在,他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过来,姜绫沂像是被烫到一般转开了目光。 纪榕时驱马走进,轻扣住姜绫沂下巴把他脸转回来,仔仔细细地瞧,越看眉头皱起:“方才出门还挺红润的,现在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姜绫沂无奈地翻他一个白眼。 纪榕时被他一个白眼翻笑了,他就喜欢看他的一一这种骄纵的样子。 “没有不舒服,那你躲我干什么。”纪榕时解下一壶水袋递过去,“葡萄梅子水,喝点。” 姜绫沂抿了几口,确实舒服很多,不过等纪榕时收好水袋,便又盯着他脸认真的瞧,他怕被看出些什么,赶紧转移话题:“纪公子,咱们还不走吗,你那位下属已经在后头等很久了。” 陆炎:不,我没有,我明明刚停下来。 纪榕时哼笑一声,压下心里的担忧,没挑破:“我在追自家夫人,他等再久也不会过来的。” 姜绫沂:“啧。” 油嘴滑舌!这皇帝怎么知道他真的很受不了这一套! 姜绫沂伸手把纪榕时座下马头撇到一边,扬鞭打马,溜了。 幕山城离得不近,他们大半功夫策马疾驰,也花了三日才到。 前头说过幕山城县令冯达海手段不错,所以幕山城建设的很好,街头小孩唱谣嬉闹,街上三两人群,看起来是富足的小城。 三人找了一处客栈落脚,看起来应该是这最好的客栈,底下大堂吃饭的都几乎坐满了人。 陆炎一锭银子放在柜台:“老板,开三间客房,两间上房,一间普通的。” 客栈掌柜的放下了手中打得噼里啪啦的算盘,看了看眼前这位,又看了看后头站着四处打量的两位公子,犹豫地比起两根手指:“额......客官,小店只剩下两间上房了。” 纪榕时和姜绫沂有些讶异的看过来。 陆炎问:“这么多人住?”饶是华安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现客房不够住的情况。 这几位看起来就很出手大方,掌柜也不想放过这笔生意:“几位客官有所不知,你们也是赶巧了,咱们幕山城的山神庙祭就是今晚,所以附近村落里赶来参加的人很多,还有不是幕山人士慕名而来的,把几乎全城的普通客房都住满了,上房因为价格高空间大,倒还有空余,但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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