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附和点点头:“对对,我们不是特地跑来做匪的。” “幕山城,距离这不近,你们跑这么远报官做什么,那里难道没有设官府?而且,为何不直接去官府前击鼓,看你们身手也不像是拿不动鼓锤的。”纪榕时剔了鱼刺,夹了块香滑的鱼肉到姜绫沂碗里,又伸手端近摆了葱油虾的盘子。 李青和李贺对望了一眼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姜绫沂吃完鱼肉,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多大岁数了?” 李青没想明白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说:“我和我哥是双子,已经十三岁了。” “都这么大了,总得有眼力儿了吧,有什么事跟他说,他可比那什么承天府的有用多了。”姜绫沂用筷子指了指旁边正细心细致给他剥虾的人。 李贺知道自己和弟弟今天第一次下手就碰到了铁板,没死已经算命大。他知道这两位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英俊公子身份不菲,不然当时也不会选这俩位下手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身手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四肢不勤的富家公子,于是吃了大亏。现在他受了重伤,也没别的办法了,时间已经拖了很久,再等下去很可能就来不及,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家里有个姐姐,家里关系一直很好,半个月前,有媒婆来家里说媒,因为是县城那边比较有名的媒婆,家里父母意动,所以决定让姐姐先去见一见面再说。可是没想到,姐姐去见媒后就失踪了,一直没回来。父亲母亲不相信姐姐会离家出走,于是去找媒婆,却发现媒婆说最近压根没去给人说过亲事,问了附近的人都说没见过我姐姐……咳咳……” 李青抚了抚李贺的胸口,接着说道:“哥你歇会儿,我来说,然后因为我父亲母亲认识的人比较多,查了几天发现整个幕山城附近十里八村的有好些跟我姐姐差不多岁数的女子都是去见媒后失踪了,他们怕自家女儿彻夜不归声誉有损,都不敢说出来只敢自己私底下找寻,这时候才发现不止自己女儿不见了。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我父亲母亲跑去报官,没想到却惹来了杀身之祸,要不是我们一家会点功夫,父亲母亲护着我们跑,我们早被灭口了……” “阿青,东西。”李贺想到什么,提醒了李青。 李青点点头,摸出一块木头碎屑,很普通的东西:“那天本来已经快死了,幸好有一个大侠路过,顺手救了我们一家,听说我们的事后,他说可以来华安城找官府,留下了这块木头就离开了。所以之后父亲母亲让我们俩兄弟来华安城,他们自己还躲在幕山县城找人。” 纪榕时拿过这块木头碎屑,恍然。 这块木头虽然看起来普通,但这是陆淼的东西,是上好的御用花梨木碎下来的碎屑,他几个影卫都有一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承天府王文进识得这木头,拿着这东西来报官到时候他自然会得到消息,事情也会解决。 至于上辈子为什么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因为他纪榕时上辈子这时候都没和姜绫沂熟悉,自然不可能让陆淼离宫去找什么人。因为陆淼没有在这段时间经过幕山县城,所以不可能顺手救下李青一家人,没有救下这一家人,他们便早已被灭口,自然不会上华安城告御状,没人出头,这件事最后便会不了了之,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 总之,不管是事后收手了还是有更多人受害,总归是成了不见天日的案子,没人出头。 而至此,事情却跑偏到了不同的方向。 实在可恶,他倒是要看看,是那个狼胆鼠目的官员在干此勾当,坏他大乾风气。 姜绫沂看了眼脸色严肃眼神沉沉深思中的纪榕时,转而继续问:“那又回到之前的问题,幕山城的官府不能信,那你们既然来了华安城,为何不直接去承天府?要知道,就你俩这三脚猫功夫,如果不是遇到我们,干这种拿匕首劫人的事,你们很可能怕是被打死了都救不了你们姐姐。” 李贺苦着脸:“因为我们到了华安城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承天府门口等着我们。” 李青:“是我的错,半路是我带路给带错了方向,迷路了,等我们到达华安城,就发现有人假扮成路人,每天都在那里晃,我见过其中一个人的脸,在他们当时在幕山城追我们的时候。” “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几个人也不清楚,万不敢上去试探,但是他们也懒得找我们,就在官府门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怕我们一过去,就会被他们抢先一步抓到,到时候就完了。” “我们没找到机会去承天府,也不认识王大人长什么样,所以我们只好换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不会是,抓一两个有钱有势的人,威胁几句,让他们带你们去见王大人,或者带王大人来见你们?”姜绫沂结合他们之前说得话想了一个想法出来。 李青李贺窘迫得点头:“听说江上酒是华安城最大最好的酒楼了,我们觉得来这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想见王大人应该很容易,所以就躲在酒楼外找适合的人选。但这几天下来,进进出出的人,要么看起来不富贵,要么看起来富贵的后边肯定跟了好几个家仆,都难以下手,我们肯定打不过。直到两位公子进了酒楼,人数少,没带仆从和护卫,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会武功的壮汉,倒像两位文气的公子,衣着气度不太像普通人,看起来真的很又有钱又好下手,我们也实在等不下去,就一合计进来动手了。” “如此莽撞,吃点亏也算你们该付出的代价。”姜绫沂筷子点点两人,“过来吧,坐下吃点东西,这件事,等这位公子给你们申冤就好。” 李青李贺不知道姜绫沂说得靠不靠谱,这位公子虽然看起来冷淡,但比另一位严肃的好相处一点,事情似乎有他们帮助得到了转机。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其实盘缠都没来得及带多少,这几天吃几个饼子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实在不够,他们之前就已经很馋这色香味俱全的吃食了,此时得到允许,李青赶紧扶着李贺过来桌边坐下,撕了两鸡腿一人一个开啃。 姜绫沂吃得差不多了,纪榕时刚才一直在投喂他,此时手撑着下巴看着看着就有点恹恹的。 纪榕时摸了摸他手心,确认是正常的温热,才自己吃了点东西。 纪榕时:“他需要休息了,你们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去,再详谈。” 等两个少年吃饱喝足,姜绫沂不知道是恹还是困得都快迷糊了,纪榕时一手扶住他背,一手抄过膝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出了包厢上了陆炎停在后门的马车。 两个少年在陆炎审视的目光下,噤声地跟在后头上了马车,束手束脚坐在一边。 “公子是不舒服吗?”李青有些担忧地问,他害怕是他们俩兄弟打扰到这位公子了,明明之前看起来很能打呀,他都没能打到他呢。 “有些累到了,与你们没什么关系。”纪榕时将姜绫沂抱坐在自己腿上,拢在怀里,抖开一旁放着的一件披风将姜绫沂盖住,一手还在他后心缓缓安抚着。 他的一一,又香又软的,他好久没这样抱过了,上一次还是上辈子呢。 姜绫沂使劲睁开眼确认了一下是谁抱着他,他困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在纪榕时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被温暖和温柔裹挟着安心地就这么睡过去了。 李青李贺两兄弟对视一眼搞不明白状况,他们在马车里也不敢发出声音打扰姜绫沂睡觉,也拘束的没敢掀开车帘看看马车是带他们去哪儿。 他们莫名地比较怕纪榕时,只能正襟危坐,心里随着马蹄声踢踏踢踏了一路。 直到车停了下来。
第8章 陛下饶命! 车一停下,两兄弟互相搀扶着迫不及待得率先下了车,都没等车凳,直接跳下来的。 只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简单的高门大户,而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高墙红瓦的桂殿兰宫。 这是不是皇宫?!他们没吃过猪肉,但好歹闻到过猪味,这天底下能建成这样的屋子,怕是只有皇宫了吧! 旁边还站着一列精装甲胄的皇宫侍卫,手里捏着长枪候在一边,领头的正威脸肃目的盯着他俩灰头土脸的样子上下打量。 所以车里的那俩位,被他们精心挑选的,看起来又有钱又好下手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们要完蛋了,弟弟。”李贺只觉得内伤加重,腿脚发软,颇想一倒不起。 而一边李青早已仗马寒蝉,半声都不敢吭声的瑟瑟发抖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挑选的下手对象啊,这运气也太离谱了吧!!! 他们还年纪轻轻的,不会没救了吧! 陆炎好笑地看着这俩在他不在时突然多出来的少年,拉出车凳,撩开车帘:“陛下,到钟仪宫了。” 纪榕时抱着姜绫沂下了马车,稳稳落地。 侍卫们行礼,不过被陆炎先比了一句噤声,便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陆炎,你带他们去收拾一下,等朕回来有话问他们,让楚风儒进宫来。” 纪榕时说完就抱着姜绫沂走进了钟仪宫,为了方便,马车是直接停到钟仪宫门口的,在元微帝的心意面前,什么车架不能进宫的规矩都是不存在的。 陆炎让侍卫继续巡守宫道,自己则带着这两个还在发懵的少年去收拾一下形仪,顺便让人拿了方子去熬药给李贺。 内殿里寒树已经燃起了安神香,烛火只亮了远远一盏,纪榕时轻手轻脚的把姜绫沂放在床上,脱去鞋袜掖好被角,吩咐寒树:“睡熟了,晚膳已经用过,别打扰他。” “是,陛下。”寒树欲言又止地目送纪榕时出了门。 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回来,才慢吞吞回到床边,从软被里摸出姜绫沂一只手臂,将衣袖撩上去。 白桥捧着小碗从外头进来,将碗放到床边,摸出一把匕首。 “非得现在,不能再等一天吗,殿下睡得这么熟,别吵醒他了吧。” 白桥觑寒树一眼:“那我走?到时候痛醒了可别来求我,小心现在可是开始闹腾了呢。” 他巴不得姜绫沂痛死,说罢还真得起身便走,寒树赶忙拉住,讨好道:“哎哎,别呀,那请你轻点吧。” 这活白桥干得多了,不用寒树说也知道怎么下手伤口又小又能流血,用匕首划开皮肉的动作果断又迅速。 不过就这一下还是惊醒了姜绫沂,心口一时间跳得极快,呼吸免不了急促又沉重,寒树一只手捧着他手腕,一手在他胸口轻轻抚着。 “殿下,没事没事,再睡会儿吧。” 白桥只管自己捧着小碗凑伤口下头接血。 姜绫沂目光迷茫的看了一圈,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自己手上泛着一些疼痛的伤口,以及血流滴落进碗里溅起的一点血滴。
62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