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撵行驶的并不陡,还非常平稳,姜绫沂出发后撩着帘子看了一会儿,却还是摇着摇着,有些困顿起来。 纪榕时坐在桌侧翻着一本书看,余光却注意着姜绫沂,此时见状便将人拉到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上先睡一觉,昨晚吃得有些咸,姜绫沂晚上喝多了茶水就睡不着了,半夜里才睡过去。 姜绫沂从善如流地躺在纪榕时腿上,身上盖了一件披风,没多时就睡了过去,纪榕时轻揽着姜绫沂看书,阳光洒进窗口,恬淡又惬意。 等到了猎场之所,天色已晚,先头过来布置猎场的官员早已经等着了,营帐尽皆立起,后头伙夫营帐里炊烟袅袅,一个个侍从迎着帮主子们下车整理东西。 今日正可以修整一晚,明日一早才开始秋猎。 姜绫沂跳下架撵后就跟着纪榕时进了皇帝的营帐,山头上旷野无垠,余日正落下一条尾巴,很快便夜色涌来,营帐间灯火立起。 东边过去是密林狩猎之所,在营帐前头,则搭着礼账高台,巨大的帷幔遮掩着上部,撩开帷幔两侧,便可以明日里供皇亲国戚高官显贵坐在上头观猎。 皇帝的营帐是最大的,里头铺满绒毯,一皆摆放都很奢靡齐全,姜绫沂忍不住琢磨这也实在是太奢侈了。 这次来他便只带了寒树和怀绿,和无垠一起重新安放床榻上的东西和他们带来的衣物行头。 姜绫沂坐在桌前喝了一口水解渴,眨着眼睛问纪榕时:“明日会有彩头吗?” * “本王还得被关多久?连秋猎也不让本王出去!” 暗室里,男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打砸着一些珍宝器具,他堂堂王爷,甚至连秋猎都还得被禁足在王府里被人日日看守,这传出去,他的面子里子都往哪搁! 不过就是对那个皇子行为不逊了而已,这还是他听信了那金玉使的话为姜绫沂露出真容增添点效果,哪想到被皇兄抓着这点不放,韬光养晦到这地步,那皇子都做成了皇后了,他等了又等皇兄还是不放他出去。 “主子,但他们出发去秋猎,此时也最容易让人出去下手,不如?”下属比了个手势。 “你还信他们?忘了我说得要渔翁得利,谁想得到金玉使嘴上说得好听,办起事来如此之虚,我只等到了一计计失败的消息!他别想再诓我做马前卒!”那男人踹了一脚灯火,灯笼落在地上滚了滚熄灭。“其实被禁足也不是不好,嘿嘿,总归是看他们在斗,我们按兵不动才好。” 男人在黝黑中问道:“我若不出手,他们会如何?” “他们应该不会只找主子一个人。”下属想了想道,毕竟金玉使和他们的合作关系也并不稳。 “有理,且看看风向再说。”男人拂袖走出,“再仔细找找,府外到底盯了多少人。”
第51章 秋猎 秋猎开始那日, 锣鼓开喧,礼炮齐鸣,惊得林子里本就被围拢过几次的野兽惊诧开逃, 林间鸟雀展翅高飞。 礼账高台上,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和其家属随行人员依次落座,更多的参加围猎的人早已行头穿戴好一身,在礼账之下等候着。 彪壮强健的马匹一匹匹被马夫拉着候在一旁,就等着元微帝下令开猎。 纪榕时一身玄黑金丝窄袖衣袍坐在首座, 潇洒威仪、剑眉星目, 眸光锐利的扫视一众, 盛气逼人得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强势。 “此次秋猎, 如往年一般流程, 无需拘束, 且拿出自己真正的本事来, 拔得头筹者,重赏!” 纪榕时眼带笑意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姜绫沂, 又颇为昏君的继续道:“如若猎物能博得皇后开心, 皆有赏!” 每次秋猎,围猎争头筹会持续两日,两日后拔得头筹的人便是此次围猎之首, 有重赏。 而之后几天,除了一些骑马射箭的活动, 皆可随心随意入林子猎兽,既可以展示武艺, 在一众之中脱颖而出, 又可以让官员们竞争不会荒废限于奢靡,总之也算是举办的一场放松休闲的兴事。 但以往, 纪榕时可不会说这种博美人一笑的奖赏,明君嘴里说出如昏君一般的话,着实让大臣们都将视线移过去看慢悠悠踱步到纪榕时身侧坐下的姜绫沂。 “参见皇后。” 姜绫沂微一点头:“起吧,不必拘束。” “不知皇后殿下喜欢什么猎物?”底下有人大着胆子问。 姜绫沂方才也听到了纪榕时说的话,有些莫名的瞧了一眼纪榕时,这不是在给他找事吗,这猎物有什么是特别喜欢的吗,不最后还是会入了肚子里? 姜绫沂心中所想,面上却从容自若道:“这不就得看各位自己了,说了可算泄题。” 纪榕时笑了一声。 无垠捧着一把重弓上来递给纪榕时:“陛下,时辰到了。” 纪榕时拿过弓,走至高台前侧,又接过三支箭翎,拉弓开箭,弓弦反弹带起了衣摆猎猎作响,三支带了哨子的箭翎呼啸着射远,正中了林子前头树立的一块高靶的靶心。 “开猎。” 得了准许,参加围猎的人统统骑上马匹,有得三五成群,有得独行一人,各自选了方向进入了林子里。 在林子外围高台上还能看见些许情况,等进入了密林深处,视线就受阻了,不过每人的箭翎都有额外标识,也会有禁卫巡逻,倒不怕猎了的猎物丢失。 不过礼账内不下去参与围猎的大臣和随行妇孺,也不会无聊的坐在礼账内,通常也会各自搭着对去小围场猎一猎玩一玩。 姜绫沂看着看着眼神发亮,问纪榕时:“咱们什么时候下去?” “皇嫂也想进去?”纪笙正等他夫人过来,他想了想笑道:“也对,皇嫂武功这么厉害,不进去猎两把可太亏了。” “殿下可是第一次参加大乾的围猎,陛下正好带着殿下露个几手。”楚风儒笑道,他就只能待在礼账里了,毕竟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每次来都是在高台上镇场面的。 “这还用你们说,你们玩得尽兴。”纪榕时拉着姜绫沂起身就掠下高台,“我们去挑匹马。” 姜绫沂今日穿了一身绛红的窄袖长袍,黑金丝线暗纹,腰带一扣衬得愈发的身形修长、俊美出尘,长马尾上也系了一条同色的发带,被微风吹得轻轻飘起又落在胸前。 他坐在一匹白马上,目若曜石,衣衫颜色正衬得他容色正好,转头看纪榕时策马过来,只看得纪榕时忍不住凑近亲啄一口:“夫人真漂亮。” 姜绫沂不理他,伸手问随在旁侧的寒树要弓。 这把长弓还是纪榕时从私库里挑出的一把好弓,寒树将弓横着递过去。 姜绫沂抓住弓把接过弓,却突然觉得手指刺痛,忍不住‘嘶’一声。 “怎么了?”纪榕时接过陆炎递上来的一把弓。 弓把绑缚的绒线上不知怎么夹了根小木刺,方才姜绫沂正好抓着了,把手指尖刺了一个小血点,不过不打紧,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痛了。 “没事,就一根木刺。” 姜绫沂摇摇头,没多想,将小木刺扔了,重新把玩了一下长弓,纪榕时将两人的箭袋挂在马上,一起策马踏进了林子里。 寒树皱着眉头在地上的草坪里翻找出那根小木刺,看着尖头处微微泛红的血迹有些出神,这哪来的木刺啊? 陆炎道:“做什么呢,走了,估计要一天,我们回去等。” 寒树赶紧跟上,但他偷偷把木刺收进了衣袖里。 虽然进场参加围猎的人很多,但林子本就大,是专门为了皇家围猎活动围起来的山头,每次秋猎之前也会赶一大批野兽进来,所以林子深处野兽还是数几。 姜绫沂以前可没参与过秋猎,此次一时觉得兴味,数次拉满弓弦,拉弓搭箭射出箭矢,猎了几只兔子和狍子。 偏偏每次都是射中的脖颈处,一穿毙命,没伤到别的地方,让跟在后头捡猎物的侍卫看得是瞪目咂舌,没想到他们的皇后也这么厉害! 纪榕时随在一旁策应,也没落下,猎杀了一只慌不择路从旁侧跑过的一只野鹿,正好回去做个烤鹿肉给一一吃。 到了午后,两人便跑得有些远,就坐在一棵树下吃些糕点。 几只羽箭突如其来的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凌厉的箭气迸发过来,两人骤然翻身而起,轻功踏着树干在林间腾挪,暗处的人大概是下了手就溜,羽箭一时而空,他们躲得倒是非常轻松。 只是被打扰的心情总归是烦躁了些许。 姜绫沂踩过树干落在马侧,正想抓过弓箭,只是没想到这马不知为何突然鸣叫一声,前蹄跃起像是受到了惊吓,向前狂奔而去。 姜绫沂躲避不及,手掌被带动的箭袋划拉了一下,顿时被痛意麻了手心。 “一一!”纪榕时急掠而来,看到姜绫沂手心的血眼神阴翳,脚上用劲踏起一块石子,凌空一弹,那块石子带着气劲飞速追上没入那匹白马的脖颈。 白马都没来得及鸣叫出声,便随着力道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再没了生息。 姜绫沂不解:“这马怎么突然暴动了,刚才还好好的,也不见有受伤之处。” 离得远远的侍卫这时候才狂奔过来扑地告罪:“陛下饶命!属下救驾来迟!” 纪榕时没理会,只抓着姜绫沂的手用带来的水袋先清洗了一下,幸好割的不深,只划破了一层皮,只是血止不住的溢出来,看起来恐怖一些。 纪榕时一言不发,那些侍卫也一个都不敢动弹。 姜绫沂忍不住笑:“上次是左手,这次又是右手,我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命途多舛?” 纪榕时曲起手指轻轻叩了一下姜绫沂的额头,拿出马鞍上备着的绷带给姜绫沂包上,无奈又心疼的道:“那就别让它那么命途多舛,回去让乌羽给你好好上药。” “这是谁的羽箭?”纪榕时问。 有侍卫爬起去取了一支落在地上的箭翎,回来复命:“回陛下,没有标识。” 纪榕时冷冷看着:“要么是故意取了,要么就是有人偷带进来,呵,来猎场闹事,胆子的确很大。” 姜绫沂皱皱眉,说道:“此事不要声张,暗地里查。” 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就好像是故意奔着他来的,羽箭还好说,但是那马匹若是他正骑在马上,那便有些麻烦。 只是......这些刺杀也只是麻烦,毕竟对于他们的武功来说,不至于因为这些就出什么事,想要下手也不会如此敷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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