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游也就由着他,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桃襄的脖颈间,桃襄忍不住闷吭了一声,李春游笑道:“今天这么黏人?” “我黏的是狗!”桃襄眼圈发红瞪了少年一眼。 “狗”抬起桃襄汗津津的手臂,对着手面虔诚地吻了上去,桃花眸含笑,抬着眼眸格外撩人。 窗户开了一小半,微风要把室内的石楠花气息冲淡,桃襄还依在少年结实的胸膛前,指尖缠绕着黑发,喃喃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什么玩意儿?”李春游自然是听不懂。 桃襄忽地知道那阵心痛从哪来了。 “李春游,你囚/禁我吧。”桃襄环上他脖子认真道。 “把我关在只有你知道的地方,让他们都找不到我们。”桃襄声音颤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别再说了!”李春游打断他,攥着床单的手在颤抖,胸膛大力起伏。 “你别再说了……我真的会这样做。”汗珠顺着俊朗的面容滑下,李春游扯出一个疲惫地笑:“但我不想变成木丰。我想你快乐,想你自愿。如果我真顺着我的心意走,那我和那个变态又有什么区别。” 碎发凌乱的额头抵着桃襄的前额,二人呼吸交织,夜色中眉睫微颤。 “我一定是疯了,李春游。”桃襄眼神涣散,“我现在竟然有一点能理解木丰。我好害怕、好害怕失去你,怎么办?” 李春游沉默不语。 “这些天你在哪里?”桃襄如梦呢喃:“安知和红豆被我害死了,他们家破人亡,军营也没守住,我是不是很废物?” 李春游楼着他的手臂渐渐变透明。 “这次我不能再死了,我要是再回穿书局,可能就真再也不会回来了。”桃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他拼尽全力抬眼皮,想将少年人的脸清清楚楚地刻在眼中,不知为何李春游的身影越来越朦胧,周遭起了大雾。 “桃襄,我不想变成木丰。” 这是他听见李春游说的最后一句话。 * 一场荒唐的梦。 天色破晓,晨光从屋檐中倾泻,暖暖的阳光落在桃襄的指尖上。 他一偏头,脸颊有些刺痛。 是昨天摔倒在玻璃片上的伤口。 旁边是红豆和安知早已僵硬的尸身,石娘似乎吐了一晚上,现在也趴在地面上昏睡过去。 桃襄从地板上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角落那个毛绒绒的漆黑发顶。 “花花?”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小女孩倔强着脸蛋,抹了把红肿的眼眶,朝他走来。 桃襄忽然不自主地笑了笑。 “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花花忍泪道。 “那你……”桃襄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问什么。 真奇怪。 层层浮云被风吹散,露出清澈而湛蓝的天空。 阳光温和而耀眼,清晨的光线仿佛带了层水汽,照得花园中的草绿花红,一切都如此生机勃勃,摇曳生姿。 真奇怪,怎么这么美好。 而更神奇的是,桃襄感受不到情绪上的悲痛了。 他沉着地让花花把石娘喊醒,自己叫来了府邸中的管家,在管家吓得惨白的面色中,桃襄逻辑清晰地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在管家即将两眼一翻晕过去时,他又喊来了哭得哆哆嗦嗦的下人搬运尸体,再交代战战兢兢的书房先生赶紧写自首信送到城中——昨天的叛军是安家养的私兵。 不知为何,桃襄感到前所未有的沉着而平静。 管自己是麻木也好,不再牵挂也罢,这似乎才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穿书员的模样。 “剩下的事情,就摆脱石娘打理了。”桃襄颔额:“我已让人去送自首信,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来的。” 石娘冷峻着脸,沉默地搂着花花。 “安府会被彻查,如若情况属实,这里会被抄家。” 石娘看着身后的一团糟,下人争先恐后地搜罗着值钱的东西带走。 桃襄依旧波澜不惊交代道:“等城中官吏接手后,你就说此事都是你检举发现的。他们会给你封功,之后吃住都不用担心了,你也可以提出要组建凤展队,他们会答应的。” “那你呢?”石娘道。 “我去找李春游,”桃襄微微笑道:“后会有期了。” 说罢,他气定神闲地跨出府门,似乎前路光芒万丈。 * 桃襄不是一个注重穿衣打扮的人,是因为他外在条件本来就很好,即使穿着麻袋也能穿出一番韵味。 但今天他刻意顺了件体面整洁的衣袍换上。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但就是想穿得花枝招展地去见李春游。挑来挑去,没有花枝招展的,只有一件还算入眼的小厮衣袍。 藕色的布料贴身轻薄,但秋季还是太冷。腰间随便找了挑黑色宽带锢着,勾勒出他紧实的腰身,显得人素雅俊秀。 桃襄望着前方来往入城的人流,大步昂首。 城中恢复地比他想象中要快。 上次和石娘进城巡逻时还是一派萧条,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肉铺茶馆开了门。 现在若说经济完全恢复过来了也不为过。 盛阳普照,来来往往的人流熙熙攘攘,好多新开的商铺上都贴着红对联,甚至还有舞狮助兴,热闹非凡。 桃襄缓住了脚步,莫名的心慌油然而生。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与众人擦肩时自己才像个虚假的人。 这里这么大,李春游会在哪,他会不会压根儿就不在城中? 那应该在边境? 由仪这么大,他现在身边一个同伴也没有,他要去哪里找。 仿佛无数条视线都落在他这个“异类”身上,明明身后是对舞狮的叫好声,却硬是被桃襄听出有人在指着他窃窃私语。 “这人看着好奇怪。” “我也觉得。” ——我、我不奇怪,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别看我,都别看我! 桃襄嘴唇嗡动,突然从胃里冒出一阵恶心,顿时头晕目眩,捂着嘴赶紧扶着一棵枯树蹲下。 现在的他终于再也无法冷静,浑身冒着虚汗甚至想当众哭一场。 “诶小兄弟,你没事吧?” 一只粗糙宽厚的手拍了拍桃襄肩膀。 桃襄眉心紧皱,害怕得有些发抖,眼前氤氲着水汽警惕地望去。 妇人叹了口气,也蹲下,轻声细语道:“男子汉有什么好哭的,你这么大一个人,有啥困难是过不去的,对吧?” 桃襄都不知道自己哭了,自己现在缩成团的样子肯定特别可笑。 他想开口对妇人道谢,但一张嘴就是声呜咽的哭腔。 妇人顺着他后背,温柔道:“我懂我懂,没事,有时候发泄出来也好。” 她从篮子里掏出个热毛巾和一个馒头,馒头塞给桃襄,她则亲手用毛巾为桃襄擦去泪痕,怜爱地絮絮叨叨道:“肚子填饱了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我儿子生前最喜欢吃我做的红豆沙馒头,参军前我给他带了一箩筐的馒头,他写信说他战友吃了馒头天天嚷着让我当他干娘。”妇人眼角笑出了皱纹:“如今这情况买不到红豆沙了,但我在馒头芯儿里灌了点糖浆,你尝尝。” 桃襄不饿。 变出吃的对他来说,简直跟鱼儿游泳般易如反掌。 但这是第一次,陌生人主动给他分馒头。 他咬了一口馒头,又香又软,中间的糖浆不是很多,但也如甘泉般直直灌到他心田。 “好吃,”他顿时泪如雨下,混合着眼泪狼吞虎咽地将糖馒头塞进嘴里,他才像饥荒中的难民,呜咽道:“好吃,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就对了!”妇人爽朗一笑,将热毛巾留给他:“这么俊的小伙子,什么困难能打倒你,对吧?” “对。”桃襄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您……妈妈。” 妇人离去的身形一顿,摆摆手道:“儿子再见!” * 人的神经敏感得出奇。 一个眼神能让人脊背发凉,一个馒头又能让人呆坐在路旁冷静一下午。 桃襄好像一点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泪痕早就被风干,他手握着毛巾望天发呆。 这时,一块石子砸中了他想的脑门,笑嘻嘻的儿童跑了过来,装模作样道:“本大爷赏你的!” “什么东西……”桃襄拿起石子一看,是块儿喜糖。 “恭喜恭喜”桃襄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恭喜个屁啊,傻子!”孩子嘲笑道:“是驸马爷在游街呢。” 桃襄含糊地哦了一声,想着司马幸真是好闲,自己还没登基就先给妹妹挑了个老公。 “当今驸马爷的喜糖,吃了后便能战无不胜!”那小孩崇拜地用树枝出剑:“驸马爷,那可是李春游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桃(吐出糖果)(磨刀中) 李(揪着某风领子)(恶狠狠):再虐我桃儿我就诅咒你脱发胖十斤! 某风(尖叫):好狠的心!你下章出场行了吧呜呜呜呜 小剧场之TA眼中的众人 采访者:李春游 他眼中的桃襄:我那N生N世温柔漂亮身娇体软的小“娘”子!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开!啊,baby,你变成狗我都照样爱你(づ ̄3 ̄)づ╭~ 他眼中的青桃:这很难评,隔行如隔山,我祝他成功吧 他眼中的木丰:【哔————脏话消音】 他眼中的红豆:高情商 他眼中的石娘:低情商 他眼中的安知:……谁来着,忘了,没啥存在感啊 — 桃襄哭到我的心巴上了QWQ我贡献自己的零食给他吃
第107章 喜糖被融化成锋利的形状,割得桃襄舌头一痛,满口皆是铁锈腥气。 糖水混合着血水,差点从他嘴角滑下。 桃襄抓着那小孩肩膀,摇晃道:“此话当真?李春游在巡街?” 小孩被他吓了一跳,哇哇大叫道:“神经病啊你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说罢恶狠狠地踢了桃襄一脚跑开了。 藕色的衣服上留下个鞋印儿,桃襄怔怔地坐在地上,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他知道李春游身在何处了,坏消息是李春游成了驸马爷? 但总之,先找到人再说。 * 秋风起,高大威武的两匹骏马挂着大红花,身后深红色金顶的喜轿一颠一颠,四角的流苏宛如散花般随风舞蹈。游街队伍浩浩汤汤,嘴角点着黑痣的侍者朝四周撒着鲜花和糖果,在暮色下桃襄觉得诡异极了。 孩童们抢着糖果,周围大人聊天,桃襄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真是双喜临门啊。”老者感慨道:“看看这,一定是老天看咱由仪挺过了大风大浪,才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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