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外人,二人的头发都梳得松松垮垮。 鸦黑色的墨发垂在脸侧,桃襄伸手将碎发撩在耳后,刚准备继续大快朵颐时,李春游率先夹起一块儿去了骨头的鸡肉,喂到他嘴边,眼底缱绻似水:“啊——” 像给小孩子喂饭一样, 桃襄觉得肉麻,哭笑不得地配合他:“啊——” “真乖。”李春游欢欣跃雀,笑得眉眼弯弯,又夹给他第二块儿吃的。 桃襄瞅了眼恨不得贴到他身上去的李春游,吃个饭还这么黏糊,有点不自在道:“你自己吃你自己的嘛,我又不是傻子,还需要你喂饭。” “你需要。”李春游脸色瞬间阴暗了下来,斩钉截铁道。 说着,他揽住了桃襄的腰身,五指狠狠攥着那紧实的皮肤,生怕他下一秒跑了般。 “春游,我真的想自己吃。”桃襄蹙起了好看的眉梢。 李春游眼眸黑漆漆的,白色眼白似乎氤氲上了层暗红的血雾,嘴角抿成一条线紧绷,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桃襄的腰被他掐得疼了,生气地拍开他的手:“你再不吃饭,饭都要凉了。” “我喂你……” 少年垂下眸子,重复着这句话。 桃襄态度软下来,张嘴咬下那块儿都要掉下来的土豆,随后礼尚往来,喂给李春游个花椒,挑眉道:“快吃吧。” 谁知李春游真顺从地吃了,一点怨言也没有。 “你呀,”桃襄无奈道:“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李春游斜着眼:“我就是想单纯地喂你吃饭。” 桃襄亮出那双修长好看的双手,昂着下巴道:“喏,我有手,双手健在。” 李春游闷闷地“嗯”了一声,被桃襄推去对面坐着了。 然而那双蒙上了阴郁的双眼,似乎要滋养出来条毒蛇,将对面之人的手腕缠上紧缚。 随后他视线下移,瞟见了衣袍底下白皙消瘦的脚踝,似乎特别适合绑点什么东西上去。 ——这双素白的双手双脚,骨节分明,宛如艺术品。 李春游扒了口饭。 ——这么喜欢乱跑,不如拴上铁链好了,放在软垫上,我来喂饭。 “啪!” 桃襄惊愕地看着李春游扇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立刻闪现红印,力度还不小。 “春游!”桃襄冲过去拽住他手腕,担忧道:“怎么回事?” 眼中氤氲的血色渐渐褪去,李春游喘着粗气,攥着心脏处的衣服,咬牙道:“无事……” “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头疼?”桃襄在他身前蹲下,心疼地用指尖摸了摸少年俊脸上的红痕。 李春游神情落寞茫然,嘴唇动了动没有言语。 桃襄问道:“要不要先睡一会?”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 * 李春游刚闭上眼,就听一个声音阴阳怪气道:“你还真觉得能在此处躲一辈子?” 他倏然睁开双眸,木丰单手托腮蹲在地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不知何时天色阴暗,烈日阳光被乌云盖住,从门外吹来的冷风似幽灵般鼓动着窗帘。 李春游反射性要提剑杀去,却不料扑了个空。 这个“木丰”,不是实体。 “是不是你控制了我!?”李春游怒吼。 木丰则气定神闲地伸了个懒腰,笑得意气风发:“你是曾经的我,你经历过什么我也全都经历过,何来控制?只能说……我懂你。” 李春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庭院没有桃襄的身影,也没有咯咯哒的鸡叫,这应该是在梦境。 “不是梦,是心魔哦。”木丰看穿他。 “早在之前我就对你说过,”木丰吹了吹指尖,不紧不慢道:“你早就有‘要不然一起死’的想法。而方才,你是不是又动了那种心思?” 李春游呼吸急促,指甲陷入肉中,眼眸血红。 木丰朗笑一声,道:“囚/禁他,手脚绑住,身边只有我。” “别再说了……” “让他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可以依赖的人只有李春游。” “你别说了!” 木丰充耳不闻,一字字将他心中的阴暗剖开:“如果他不听话,就给他灌进迷/药,当一只安静听话的宠物,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做/爱……” “我他妈让你闭嘴!” 李春游发疯了似的过去掐木丰脖子,可不知道为何,这次竟然掐住了。 然而木丰还在笑,嘴巴喋喋不休:“敬他爱他有屁用,最后还不是看着他死,何不将他做成个禁/脔,夜夜笙歌?” “他和你的傀儡不一样,”李春游头痛欲裂,挤出这几个字:“桃襄是有血有肉的人,活生生的人!” “别装了。”木丰同情地看着他,随后扯出来个诡异的笑:“你正在成为我。” “春、春游……” 一声沙哑的嗓音唤回了李春游的理智。 他骤然松开手,方才掐的人哪里是木丰啊,明明是桃襄! 桃襄止不住地趴在地上咳嗽,痛苦地顺着气,脖颈上多了层红印儿,身旁是打碎了的碗和白粥。 “桃襄……”李春游手足无措,想去扶他起身,却被桃襄反射性地躲开。 “你,在害怕我?”李春游一愣。 “废话,你他妈快把我掐死了!”桃襄眼圈红红的抱怨道,一脚踹上他,狼狈地扶着墙站起来,眼神幽怨。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李春游犹豫片刻,在桃襄审视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只是噩梦?”桃襄狐疑。 ——你正在成为我! “对,”李春游眼神闪躲,“只是噩梦。” “这把刀你随身放在身上。”他递给桃襄一柄手掌长的小刀,郑重道:“如果我再像刚才伤害你,你就杀了我。” 桃襄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神色古怪道:“你吃错药了吧?” * 桃襄惩罚他昨晚睡地板。 这么大只人类,努力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在床和门中间的那片地板,怪可怜的。 桃襄心软,半夜想喊他上来,却发现这厮睡熟了。 他丢下去一个枕头和被子,挤着睡到了李春游身旁。 又把他胳膊扯出来,头枕在他胳膊上,才安心睡去。 今日的反常他权当这是因为自己偷偷跑走,给李春游吓得。 桃襄也在脑子一闪而过了“木丰”的名字,不过他们都跑到这地方来了,木丰不可能找到他们,而且房子方圆五里都没有第三个人的影子,木丰要是真来了桃襄应该有察觉。 他打了个哈欠,自己想太多了,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发现李春游人不见了,自己也被抱到了床上。 “李春游?”桃襄打了个哈欠,想下地去喝水。 却不料,身体一重,脖颈上有东西将他大力扯回去。 桃襄瞬间清醒,摸上了脖子——是个冷冰冰的项圈!项圈连着床头的柱子,长度都不够他起身。 然而下一秒,桃襄瞳孔骤缩。 只见李春游一脚重一脚轻地走回房间,身上都是血,惨白的脸上只有那双阴鸷的眸子是干净的。 “你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桃襄皱眉,望着他半条手臂皆是血淋淋的,顺着指尖向下淌着血。 “滴答、滴答……” “我以为,我能控制得住的。”李春游麻木道:“我怕吓着你,没有告诉你……” 他的语速很慢,双眼空洞无神。 忽然,他咧开嘴角,笑道:“我输了,他说得话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嘤嘤嘤我错了
第110章 桃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被绑了”,而是担心李春游胳膊上的伤口。 “你胳膊上的伤口怎么回事?是别人伤的还是不小心受的伤?!” 桃襄一挣扎,项圈上的铁链叮铃哐当。 李春游木然道:“我自己割的。” 桃襄气急败坏:“你脑子是真被驴踢了!快去包扎啊!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少年不为所动,伤口处蜿蜒的血水还在流淌。 桃襄要被气炸了,一天早晚又作的什么死? 脖子上的项圈其实根本困不住他,要是化成小狗形态或者用李春游给他的小刀割一割,分分钟断成几截。 话说李春游挺有自知之明的,还提前给他塞了把小刀。 或许是失血过多眼前昏花,李春游身姿踉跄了一下,终于饶过自己,开始慢腾腾地翻药包扎。 桃襄有点想笑,还是冷眼道:“在花瓶处第二个柜子的第三层,纱布在旁边。” 李春游笨拙地脱下衣服,一手扯着纱布,另一端在嘴里叼着,上药也不好好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桃襄看不下去了,掏出小刀割断劣质项圈,把李春游扯到床边,蹙着眉给他重新包扎。 李春游表情精彩得变化莫测。 桃襄冷笑一声:“怎么,陪你玩点道具你真当我是柔弱可人小娇夫?小弟弟,动真格的,你未必打得过我。” 烤鸭穿书局十佳员工可不是虚名。 李春游恼羞成怒,按着桃襄倒在床上。 桃襄眉梢一挑,双腿锁住李春游的腰身一使劲儿,直直将李春游压在身下,跨坐在他后背上,单手钳着少年的两个手腕,将擒拿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春游发出不甘的低吼呜咽,听得桃襄一阵儿暗爽。 被他欺负多了,桃襄都忘记自己是以前战斗课的学委了。 他敢称第二,铁血糙汉姜烈渊都要犹豫地称第一。 李春游仿佛失去了理智,还在不安分地挣扎扭动,差点将胳膊上的纱布弄松。 气得桃襄一巴掌拍在少年臀部。 “啪!” 这一下,世界安静了。 “你、你竟然打我那里……”李春游埋在被褥中的脸颊瞬间通红,怒不可遏:“不许不许不许!” 桃襄故作痞气,边拍边道:“怎么,是金子的碰不得?李春游,哥哥平常愿意让你上,是因为哥哥爱你,以后玩道具前知会我一声,不然保证把你屁股打烂!” 顺势,桃襄恶狠狠地掐了把那紧实的臀肉,纳闷这厮怎么练得这么翘。 “我不是玩,我怕你又不见了……” 桃襄啼笑皆非:“我跑哪去,跑去代替你做驸马爷?” 李春游声音气若游丝,越来越小:“他说,只有把你绑在身边,才安全…说你一定会死,还不如成为傀儡永生。” 桃襄脸色一变:“谁?木丰?他来过这里吗?” “我正在成为他……” 说罢,李春游两眼一翻,硬生生地晕了过去。 留下桃襄一脸懵然。 * “咯咯哒~~~~”破晓的公鸡鄙夷地扑腾翅膀。 今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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