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要开始推理了 “无知乡民嘛,就是这样,因为又穷又短命,总妄想得到些乱力怪神额外的保佑,看到大树就拜神树,看到只老狐要拜狐仙,只要有一家说拜了灵验,其他人就一哄而上跟着祭拜,这些野怪有了香火后便被称为神君了。” 苗松说到这里口干唇燥,停了下来,潘举见状给他倒了一杯茶。 苗松道了一声谢,拿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斜眼,从眼角看到张不二在观察着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立刻仰头咕噜咕噜地把茶杯里的茶一口闷了。 张不二看着他这个动作,又看了看他的双手,心念电闪之间已经明白了苗家闹鬼的真相,张不二怅然,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由于是野供,镇子里拜的人不多,查起来麻烦得很,还好我们家是经商的,三教九流认识得多,最后总算让我查出点眉目……这遂梦神君邪得很。” 苗松的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情,“听说你只要祭拜他,当天晚上就可以梦到他,他会在梦里询问你,想要实现什么心愿,‘遂梦’的‘梦’就是这样来的。说来也神,那些梦里对他许愿的人,最后都得偿所愿了。一来二去,他在民间就拥有了不少信徒。” 张不二说:“既是有求必应,又何来‘邪’一说?” “那是您不知道,”苗松又灌下一杯茶,这下喝得急了,呛到了,咳顺了气才接下去说,“供奉他的人,最后全死了。” 苗松比划着,绘声绘色地说: “我听到的一个是,西市豆腐摊的瘸腿老姑娘阿香,因为长得丑又残疾一直嫁不出去,她喜欢他们村的何秀才,听人说遂梦神君灵验就在家里供奉了,结果才拜了三天何秀才就到她家里提亲了。” “可是最后你猜怎么着,成亲不到一年,阿香家和何家全死绝了。除此之外,还有临镇的王员外、莲香楼的头牌燕燕姑娘、朱家村朱屠户、开绣坊的吴秀娘,据说全是因为拜了遂梦神君倒了大霉,要么自己死了,要么连累得全家家破人亡!” 张不二:“人都死光了,你又从哪里得知这些信息?” 苗松道:“仙长,人从供奉遂梦神君到遭祸死去,至少有十天半月的时间。人只要遇到怪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是梦见供奉的野神来梦里找自己,也会按捺不住要跟别人说的。就算不敢说,身边的熟人也会观察到一些讯息。我为了打探消息大把的银子撒下去,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样的消息我打探不到。” 张不二颔首:“好,我明白了。” 苗松又叹息道,“可惜这些真相,似乎都被有心人压下去了,民间的人都只知道遂梦神君灵验,却不知道遂梦神君邪恶,至今仍旧有无数人在家中供奉着他呢。” 苗松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推到李随心面前,“这是我最近打探到的刚供奉遂梦神君的人家,住址确凿无误,仙长们可以前往一探。”
第15章 我觉得不妥 苗松说到这里,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他朝张不二等人,作了个长揖: “阿龄,长期与我关系不睦,许是被人蒙骗,供奉了遂梦神君来害我,没想到反被邪神害了性命。” “逝者已矣,我不怪他。只是这遂梦神君,怕是邪魔,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请仙长们替天行道,收了他吧。” 苗松拖着虚弱的身躯走了,那尊神像,看出来他害怕得很,不敢带走,就留在了桌面上。 厢房的门再次合上,张不二、李随心、潘举的目光,都停在了信笺上。 “我们去吗?”潘举问。 李随心:“不妥,有诈。” 张不二也附和三师弟,“这个住址的人,肯定不是寻常良民,怕是龙潭虎穴。” 潘举满头雾水,“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李随心终于给张不二,一个满意的眼神:“说说你的看法。” 张不二说道:“这个苗松,已经不是苗松了。恐怕是,占用了苗松身体的苗龄。” 潘举的下巴几乎掉下来了。 “我与苗松相处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刚才总算明白,这股不对劲的所在。” “根据四师弟打探来的消息,苗松是个豪放不羁的粗人,苗龄是个文雅识礼的书呆子,而我们眼前的苗松,既不豪迈也不文雅,不如说是一个书呆,在强行扮演豪迈的大哥。” “虽然反应够快,演技周全,但人的习惯,无法短时间改变,所以不经意间,就会露陷。” “使我坚信这个想法的证据,便是苗松的手。” 张不二看向李随心,“三师弟精通医术,应该比我更清楚。苗松手上涂的药膏,根本不是治疗溃脓的药,而是纤指膏。” 李随心点点头,“纤指膏,由于药引的缘故,香味特殊,一闻便知。纤指膏涂上后,会使双手,一层一层褪去原本的皮肉,重新长出新的血肉,甚至能够重塑指骨。” 民间富贵人家或者伎馆,经常会从穷苦人家手里,买些貌美的女童,从小教习曲艺舞蹈。女童打小干惯粗活,手指长得粗糙,不适合弹奏琴瑟,为了使她们快速拥有纤纤十指,便会让她们使用纤指膏。 张不二接话:“苗松是个粗人,为什么要忍受骨肉腐烂的痛苦,谋求一双适合弹琴的手?有这个执念的,只有懂风雅、爱好弹奏古琴的二公子苗龄。” “并且,‘苗松’对我们讲的,遂梦神君的故事,无意间也露出了一个破绽。他强调了,供奉遂梦神君的人,都是得偿所愿后,再惨死的。例如那个不幸的阿香姑娘,也是如愿和何秀才成亲后,才死的。” “假如苗龄,真的如刚才的那个‘苗松’说的,供奉了邪神之后,被反噬而死,那他也是得偿所愿后再死的。”张不二条理清晰地分析下去:“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如果二公子苗龄,在梦里对遂梦神君,许下的心愿是——取代哥哥呢?” 取代大哥,成为那个从小到大占尽便利的人。 成为父母一直骄傲宠爱的孩子,成为将来继承家业的长子,成为苗家威风的大少爷。
第16章 我震惊了 软弱无能的二少爷在与邪神相遇的梦中许了这样的心愿,于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灵魂调换。 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苗龄在梦中接着恶毒地祈求,他要把大哥活生生折磨死,来偿还他这些年在大哥手下吃过的苦。 于是大少爷一夜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最看不起的弟弟的躯体中,所有人都觉得他被鬼附身了,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苗龄通过遂梦神君召来的恶鬼还日日夜夜恐吓着他,折磨着他。 红袍纸怪和其他附身在纸人上的鬼日日盯着大少爷,在他每次要说出真相的时候,扑上来揪住他的舌头,扼住他的脖颈。 大少爷哪里吃过这种亏,他把占用了他身躯的苗龄摁在池中,差点溺死了他。 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大少爷最后上吊了,他这是打算毁掉苗龄原本的身体。 他原本打算,苗龄的躯体死亡之后,他被禁锢的灵魂就冲出来,跟苗龄抢夺回自己的身躯。 没想到,他的灵魂一出来,就被纸人跟恶鬼分食了,那些纸人跟恶鬼日日跟着他,除了监视他,更想把他吓得灵魂出窍吃了他阿。 于是一口一口,千刀万剐,大少爷的魂魄被分食了。 潘举咂舌:“这是夺舍吗?” “恐怕不是,”张不二摇头,“我听师尊说过,夺舍法艰深邪恶,所使用符咒已经失传,不仅仙门不懂,甚至连最先发明这个术法的魔界,现在也无人会用。” 所谓的遂梦神君,对大公子使用的怕是移魂术。移魂术能使人灵魂互换,但弊端是难以固魂,苗龄怕是活不长了,不久后他就会灵魂脱离肉身,魂飞魄散而死。 一直在看风景的大师兄,听完张不二这番对于夺舍的分析,总算又唤回了兴致。 潘举也围着张不二绕了一圈,叹服了,“二师兄,以前师尊总夸你聪明我还不服气,现在我发现你真懂得不少啊。” 张不二有点不好意思,他就是之前懒得练功整天看一些有的没的闲书,无意中多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已。 “哎呀妈呀,”潘举突然想到什么,“苗龄给的这个地址,该不会就是那什么神君的老巢吧?” 李随心沉吟片刻,“说不好是或不是……喂!颜衡你做什么!” 张不二只觉得后领一紧,他家大师兄一手把他提起来,拎着他从五层楼高的客栈窗户跳下。 在两人快要落入河水中时,大师兄的佩剑从他袖口的乾坤袋飞出,巴掌大的法剑剑身瞬间变大,变得与寻常剑一般大小,牢牢地垫在脚下,托举着他们腾空而起。 张不二被大师兄拎起的瞬间只来得及抓住椅子上的慈悲剑。 大师兄跳窗御剑的时候,半空中的张不二第一次御剑站立不稳,慌张之中扔了慈悲剑,去抱大师兄的腰。 “剑!” 惨遭抛弃的慈悲剑眼看就要坠落河中,大师兄一手抱住张不二,另一掌张开五指,往慈悲剑掉落的方向一吸,慈悲剑瞬间回到大师兄的掌中。
第17章 我私闯民宅 “颜衡,你去死——” 李随心的咆哮在身后传来,可惜他不会御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不二的背影飞快远去。 张不二惊魂不定地问:“大师兄,我们这是?” “抓鬼去。” “我和三师弟还没决定好去不去……”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大师兄的长发和衣襟,大师兄轻柔地“嗯”了一声。 “可是我耐心耗尽了呀,”他用温煦的笑容说着最冰冷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们,连同你在内一起杀了呢。” 杀鬼还是被杀,张不二闭上嘴,理智地选择了前者。 大师兄慈爱地摸摸张不二的头,“乖,很快就能回家了,大师兄杀起人来很快的。” 杀人很快的大师兄在空中,把从桌上顺来的信笺抖开,看了地址后顺手揉碎了,御剑带着张不二在两盏茶内,就赶到了郊外的疑似遂梦神君的老巢前。 大宅子四周明显加了禁制。 张不二查看了一番,“我们破这守护阵至少要两个时……” 大师兄看也没看,随手把檐角下的鬼铃捏碎了,轻轻松松破了法阵。 张不二:“……辰……的时间……” 大师兄再利落的一脚把朱红色的大门踹开,踏着阵亡的门板踏进了院子。 张不二:“……大师兄,说不定真的是普通人家而已。” 这两扇门看起来好贵啊,门派有可能没钱赔! 大师兄把手中师尊的剑扔还给张不二,召出他自己的法剑。 他手持长剑,如弯月般的一道剑影划出,院子立刻坍塌了一半,假山凉亭小桥梁哗啦啦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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