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弟——潘举又饿了,恬不知耻地拉着苗家下人,去厨房觅食去了。 张不二环顾一周,只能把慈悲剑,转移到背上背着,空出两手,认命去检看尸体。 二公子是上吊死的,遗容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还好冰窖够冷,遗体没有任何腐败。 张不二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最后对李随心说,“没有发现鬼咒印。” 被鬼附身的人,身上都会留下恶鬼的标记,印记像指纹一样,是每只鬼特有的,修士能轻易追踪到害人的鬼。 “哦,那就不是苗家人认为的,苗龄是被鬼上身而死的,” 李随心说,“苗松身上有鬼气。” “与鬼频繁接触,就会有鬼气。但鬼气不能直接证明,苗松就是凶手。”张不二说到这里,有点沮丧,他现在的道行,还做不到凭着鬼气,就能追踪到鬼。 所有送到诛魔亭的除魔信函,都会由同门师兄先看过内容,再按照魔物等级和难易程度,把委托函涂成朱红、深紫、苍青、白四个颜色, 轮值的师兄归类错信函了,这不是轻易的驱鬼任务,至少是个青函任务,得门派中修为中等偏上的弟子才能解决。 李随心说:“苗家人口中提到的穿着红色纸袍、没有五官的鬼,怕是红袍纸怪。”
第11章 我听说的红袍纸怪 红袍纸怪是魔界特产,魔族有一些修邪法的,会专门把人枉死后的灵魂拘起来,封在纸人里,养成作恶的凶器。 枉死鬼非常凶,一头就可以灭门一户人家。 同时非常难缠,破坏了它们的纸身后,它们还会附身在人或者其他纸人身上,继续作祟,除非能一气呵成,把它们打得魂飞魄散。 但它们的魂体都有法咒护体,坚如磐石,伤它们谈何容易。 师兄弟四个人的修为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一头红袍纸怪。 “此事牵涉到魔界,背后恐怕有重大阴谋, ”李随心为张不二拿定了主意,“我们还是赶回去,把此事汇报给师伯们吧。” 张不二犹豫,“要不我们再住几天吧,说不定最后能找到法子解决?” 第一次下山就出师不利,张不二有点不甘心。 大师兄睁开眼,“无妨。等到晚上,我帮你抓鬼。” 李随心看着空气,冷哼了一声,“既然有本事抓鬼,为何现在不动手,要等晚上?” 自然是因为人的魂魄,到了晚上最脆弱,严刑拷打起来最痛苦啊。 涂凭阑陪着张不二,玩了半天过家家,已经对这件无聊的事,失去耐心了。 但对着猎物,他还是尽量保持和善的面容。 “你不是觉得苗松有问题吗,那大师兄,今晚就把苗松的魂魄,抽出来鞭打,他扛不住,自然就会招供。” 张不二瞪大眼,“凡人魂魄分离,很容易魂飞魄散的,如果我们把苗松害死了怎么办?” “死就死了。” “厉害呀,孽种就是孽种,鬼性难移心肠歹毒,”李随心面无表情地鼓掌,“随便出个计,就是被逐出师门的重罪。” 涂凭阑看张不二脸色不虞,继续耐着心哄,“不喜欢?那大师兄帮你,把整个镇子的鬼召过来,全部都杀了,总能杀对一个。” 李随心扬眉,“还能召鬼?一召就召整个镇的鬼?师尊在这里都不敢开这个口,不二,你看看天上,是不是有很多牛在飞?” 涂凭阑终于把目光,从张不二脸上移开,落在李随心身上。李随心当仁不让,冷冷地看回去。 张不二一对上大师兄冰冷的目光,心下就大叫不好。 李随心最后是被大师兄,拔舌剥皮、万剑穿身扎成刺猬死的,估计跟他平时,老这么阴阳怪气大师兄有关。 张不二连忙拉住李随心的手臂,“吃饭去,吃饭去。” 张不二一行人走到正厅的走廊外,刚好听到苗夫人在呵斥下人。 “不用八个硬菜,都撤了。随便四菜一汤,应付一下得了。没用的臭道士,一来来四个,就是来混吃混喝的……什么,厨房的那个还在吃,吃吃吃怎么就没噎死他?” 李随心拂袖而去。 大师兄向张不二投来“今晚可以把苗夫人也抓来一起抽魂”的眼神。 张不二也不好意思进去蹭吃蹭喝了,紧随着李随心离开。 走到后花园,碰到了坐在湖边,啃桂花糕吃酒酿汤圆的潘举。 潘举身边围着一圈苗家下人,正闹着他继续用法术变戏法。 潘举急匆匆把一盘糕点揣进怀里,跑过来勾住张不二的肩,“怎么样,有线索吗?”
第12章 我四师弟人称包打听 张不二摇摇头,潘举嘿嘿一笑,“我倒是问到了些好玩的信息。” 四人风风火火走出苗府,铜人轿脚程如飞,往镇中的酒楼跑去。 “什么阖家欢睦、兄恭弟爱都是假的,别听苗老爷胡扯。” 潘举一钻进轿内,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他在下人那里听到的八卦。 “苗家两位公子,大公子自小头脑活络,精明能干,会帮助苗老爷做生意,深得父母的喜爱,二公子是个只会吟咏酸诗的书呆子,从小就没哥哥受宠。” “大公子不爱读书,也看不起书呆子,平时总是欺负二公子。冷嘲热讽、起诨名这都叫正常的,偶尔二公子顶撞他几句,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有一次,他还把二公子收藏多年的古琴珍玩,一把火烧了,可怜二公子,哭得就跟死了爹娘一样。” 张不二:“苗老爷苗夫人不管吗?” “他们也不喜欢二儿子。大公子从小,就在父母面前污蔑弟弟。再加上二公子,也实在没用,只会花钱往家里,买些没用的破字烂画,还经常被讹钱。前年,还曾经用十亩良田的地契,换回一张假画,把苗夫人都气倒了。” “二公子还曾经和府里的一个婢女,情投意合,最后你猜怎么着,”潘举拍腿大叹,“大公子抢先一步,把婢女收作了填房……哎,到地儿了。” 师兄弟四人走上酒楼,包了间临江的厢房,落座,点菜。 饭菜上桌的时候,张不二还在思索着这个案件。 “如果说苗家的鬼,是苗家兄弟,两人中的一人,招来的,大公子平时这么欺凌二公子,按道理说,是二公子更有招鬼害人的动机,结果死的却是二公子。大公子又究竟有什么……非得把亲生弟弟,害死不可的理由呢?” “不止招鬼害人那么简单,”李随心冷冷地说,“我在苗府试过招魂,招不上来,说明害二公子的,不仅把他杀了,还把他的魂魄都清理了,二公子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潘举大为震惊,“那可太狠毒了。如果真的是大公子做的,可以称得上毫无人性。” 大师兄又恢复成,万事不相干的慵懒样,抱着一壶铜雀春,坐在打开的窗户上,自斟自饮,欣赏着窗外,长河碧波碎金的景致。 “门派,禁酒。”李随心啪地合上扇子,“不二,砸酒壶。” 大师兄笑吟吟地侧过脸,手中的酒杯,倏忽裹挟着杀气,朝李随心的门面飞去,李随心握扇的手青筋暴起,几道符咒滑出袖口。 张不二如惊弓之鸟,下意识拔剑,“大师兄!” 潘举迷茫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没发现,几位师兄间的暗流汹涌。 酒杯从李随心鬓边飞过,削断他一缕长发,继续往前飞行,砸开了厢房的门。 “外面有人。” 大师兄又气定神闲地喝起酒。 来人居然是苗大公子。 苗松被人发现在门外偷听,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抱拳行礼: “各位仙长不曾用膳匆匆离开,我心下不安,跟下人问清了仙长们的行踪,特地过来看看。这一餐饭,请务必由苗某代为出资。”
第13章 我察言观色 外人面前,师兄弟也不好继续阋墙。 李随心冷嗖嗖看了一眼苗松,“苗大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请直说。” 潘举抬脚,踢了只雕花圆凳过去,“大公子,坐下说事吧。” 苗松没想到,李随心这么开门见山,准备的开场白都用不上了。 他局促不安地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半天都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他不说,李随心也懒得催他,咬牙切齿地吃着一块晶莹透亮的水晶糕,张不二觉得,他把糕点,当大师兄啃了。 苗松支支吾吾半天时间,终于下定决心要告发什么。 “各位仙长,在家中时我不方便说,但我有一个猜测,想和仙长们探讨一下……我怀疑我弟弟,应该是招鬼失败,被鬼反杀了。” 李随心终于有点感兴趣的样子,“何出此言?” 苗松看了看四周,有点忌惮着什么的样子,他起身,把包厢的门关了,这才返回桌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放到桌面上。 张不二留意到,他的双手带着一双绢丝的手套,有淡淡的草药的香味,从手套上传了出来。 张不二放下筷子,看着他的手,“大公子,你的手受伤了吗?” 苗松把手缩回去,“没什么。” “我略懂医术,可以为公子看一看。” 张不二手扣在苗松的脉门上,不由分说,拉下了苗松的一只手套。 只见苗松的手涂着厚厚的药膏,十指像被腐蚀一般都在蜕皮,可以看到皮肤底下,粉色的肉。 张不二收回手,苗松苦笑着又把手套戴回去,“吓到仙长了吧,也不知怎地,最近我的手老是流脓发痒。” 那头潘举,已经把苗松的手帕扒开了,只见里面,包裹着一个巴掌大的,由红木雕刻成的神像。 神像青面獠牙,瘦骨嶙峋如同一具骷髅,右手攥着一面招魂幡,脚下踩着一群作咆哮状的小鬼,狰狞的面目,与其说是神像,不如说是来自魔界的鬼雕。 “这是阿龄供的邪神像,在阿龄中邪后,有一日我无意碰到他躲在寝房中,对着这尊神像喃喃自语,心中便起了疑心。” 苗松眼角瞄了一下神像,似乎颇为不安,他拉开凳子,离得与这神像远一点。 “于是我从阿龄手中抢夺了神像,私底下去调查。” 苗松摊开手,苦笑,“我这手,就是那天被阿龄抓伤的。如仙长所见,如今全烂了。” 李随心:“哦,你查到什么了?” 李随心是嫉恶如仇的,自从得知,苗松从小虐待亲弟后,就对他没好脸色,他这幅嘲讽的表情,令苗松更加小心翼翼了,就怕这位冷面修士,突然跳起来打他。 “是、是,我现在立刻说与仙长知道。原来这神像,是叫遂梦神君的,是民间的野供神。” “何叫野供神,就是无庙无供奉的野怪,低俗无知的乡民村妇,不知从哪儿搞出来祭拜的,来路过往,统统无法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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