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快乐,我的先生!” 香梦沉酣,李蘅璋手肘撑着微微抬起半个身子,在时穗额头印下一吻,眸里含着浅笑,道:“我愿意。” ……………………… 久违的欢愉又是洞房花烛夜,说不尽的缠绵悱恻,道不尽的柔情缱绻。 时穗带着曼妙的笑意直到午后才起来,隐约记得枕边人早早地说有事便出去了。 他摸摸已经没什么暖意的身旁,揉着腰慢悠悠的起来,瞅着屏风上挂着的两套喜服,喜上心头。 楼下的尔茶已经把昨天收拾好的东西放回原处,时穗打着哈欠下楼,看她忙前忙后的,自顾自的坐在桌边。 哀嚎:“好饿,有没有吃的……” 尔茶笑靥如花的挺住手,指挥丫鬟端来饭菜,说:“爷早就让人备下了!” 时穗大喜,看桌上琳琅的热菜,笑道:“嘿嘿,算他有良心。” 尔茶候在一旁,陪他说话。 “今儿个十里八村都传遍了,都说少爷心思奇巧,竟也能想出这样的婚礼来!把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羡慕的一愣一愣的。各个花灯作坊连夜做了好些唐灯,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争相购买呢!” 她说的眉飞色舞,又嘀咕:“我看爷今早起来一扫昨日抑郁,心情大好呢。” 时穗被夸的有些害羞,笑道:“嗨,不值什么。前些年我研究唐史,早就对这个轻盈能飞的无骨唐灯好奇不已。可惜我们哪儿不允许放唐灯,怕灯火落下来造成火灾。” “昨日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现场看到了漫天的唐灯和无尽的水灯,以前我都是看着文献自己脑补呢?” 尔茶听着不太明白的话,也没有接话,时穗又有些可惜的咂舌。 “就是近来物价贵得很,昨晚那场婚宴可把我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 “噗嗤!” 尔茶没想到他竟然为这样的事焦心,打趣:“整个秦王府都是您的,还缺您这点?” 时穗大为赞同的点头,咬着筷子头理所当然的算计:“就是,让平安给我填补亏空!” 转念又微微皱眉,问:“昨天他抑郁什么呢?就为了那个和离书?” 尔茶想了想,神色有些沉默,还是开口说:“也不全是。” 时穗一愣,心道:和离书他看到会郁闷这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这也是为了求婚,应该也不至于抑郁吧?而且昨晚明显他心情不好,就连洞房也有些隐忍,心不在焉的和之前大相径庭。 他放下筷子,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为何?” 尔茶看四周无人,靠近时穗小声说:“就为尚清那事,少爷,那事摆明就是有人栽赃嫁祸,真不是爷做的。” 她不悦的嘟囔:“您就为这事好几日不理爷,让爷平白无故伤心。而且……” 她看看时穗,发现他明显黯淡了的神色,又说:“爷发现屋子里有一瓶却缘。” 见时穗哑口无言,她有些责备:“其实爷真的很期望能与您有个孩子,若是您真的不愿,便把却缘藏着些,别让爷看到……” 尔茶一番话说的时穗心烦意乱,也没了胃口,扔了筷子,拉沉了半张脸起身上楼了。 狗比平安又是这有话不直说的毛病! 他惊觉自己的措辞,又? 烦躁的坐在二楼的桌案前,拿起毛笔写写画画,只想能尽最大限度平心静气,免得才新婚第一天就吵架! ………………… 时穗双臂交叉抱在身前,靠着椅背,噘嘴把一根毛笔挂在嘴上,听着门口传来脚步声,冷冷的看着李蘅璋淡然的走进来。 他看着他,嘴角上扬,脱下大氅放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今天店里怎么没开门?” 时穗噘嘴回答:“东家有喜,闭门七日。” 李蘅璋颔首,坐在桌前也没有过去,又抿了一口茶水。 一时无言,屋内针落可闻。 时穗扔了毛笔,远远的盯着李蘅璋,气定神闲又有些晦涩的冷笑:“秦王从小缺爱,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是个喜欢自己亲哥哥的变态。” “所以做出割脖锁喉还把脑袋放回去的变态事一点都不足为奇!把尸体泡在落胎药里算什么?根本就是秦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冰山一角?” 时穗的声音不大不小,毫无感情,清脆又冷漠,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钢针,击溃了李蘅璋龟缩着建立起的心理防线。 他低着头,长发落下遮挡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他肩膀有些抖动,身形不稳,捏着茶杯的手背骨节发白。 “在我时穗眼中,你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纸片人!改天故事结束了,我就可以脱离这个生死不明的大业,回到我本来的世界去。” “那里的世界纸醉金迷光怪陆离,你李蘅璋一个虚构的人物算什么?心情好就凑上来玩玩,一旦涉及身家性命,当然要马不停蹄的有多远滚多远,千万不能惹得一身膻。” 脸上浮现鄙夷:“我堂堂一个大唐男子汉,在小说里被人睡就算了,怎么可能头脑发热的还想去生个孩子?脑子有病吧?” 李蘅璋一言不发,端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挂着的艾粽囊,越是听着时穗亲口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越是让他压抑的无法呼吸。 时穗看他不置可否,甚至不辩驳两句,心头火上,满腔怒火的抄起桌上的砚台扔在地上。 把好好的一方砚台摔得粉碎,溅起的墨汁染脏了纯色的帐子。 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愁眉不展的看着李蘅璋的侧颜,叹了口气,软了声线。 “争权夺利从来都不可能兵不血刃,况且尚清不是善茬,他做的那些事得到现在的结果那是他活该!那事不是你做的,说明他咎由自取;是你做的,也无可厚非。你心里有我才会不择手段的对付欺负我的人。” 他凝瞩不转的看着李蘅璋,委屈在心里,吸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 “或许在长安那段我遗忘的记忆里,我把你当做纸片人,贪生怕死的拼命想跑。可这里是江阳,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纸片人,从驿嘴初见便是一见钟情。” “当知道你的身份想要躲闪,也不过是怕连累你没了性命。” “被绑架时我明白了什么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所以就算我已经跑了,还是回去找你。” 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他有些失笑,嘲讽的站起身来,又说。 “你从战场拼杀回来,或许觉得无头尸体根本不算什么,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善于想象的普通人。” “听着高峙的描述,我的脑海里浮现的画面血腥又恶心。想起那种浸泡尸体的落胎药我还喝过,简直是恶心到家了!” 他抿抿嘴,将脑子里又冒出来的挂面驱散了,走到桌前,盯着李蘅璋埋着的头顶,白玉簪子还挂在黑发之中。 “那几日我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忙的昏天黑地,基本上夜里都是宿在工厂里。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才瞒着。” 他转身走了两步,侧脸。 失望透顶的说:“我本来是去药房里给你找治疗腿疾的药,是思晗碰上硬把却缘塞给我,却之不恭,才勉强收下。” “你如果打开过那个瓶子就该知道,我一颗都没有吃过。和你在一起后,我从没吃过!” 他背对着他,失落的背影写满了失望,言语里万念俱灰。 “你总是多想,觉得我想要跑,不管我说破了嘴皮子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我只能用婚礼的方式告诉你,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和你白头到老。” 他自嘲的笑着,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伸直了手臂让戒指与肩膀齐高。 心碎的苦笑:“只有一枚戒指维系的婚姻果然太过单薄。” 松开手指,眼睁睁的看着铂金的银色在空中自由落体,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珰……’ 黯然失色,凄然泪下的惨笑:“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81章 同心 时穗突如其来的剖心泣血让李蘅璋猝不及防,铂金戒指与地面撞击的清脆声音一瞬间将他拉回现实。他猛然起身,从身后搂在要离开的时穗,把脑袋埋在他的颈肩。 忧心如焚的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嘶哑有些哽咽:“是我混账,误会了你的一片真心,自苦不说还惹得你不开心。” 时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角缓缓勾起,却冷言冷语,饱含失望的说:“你这有话不直说的性子着实不好,我不想总是这么猜测的活着,太累了。” 李蘅璋忙不迭的自责:“我改我改,你别走,别离开我,别总想着跑路……” 话语里卑微到了极点的祈求着,时穗本以为这人真心悔改,听到‘跑路’二字又是一阵心火,大力挣扎的,怒道:“跑路?行,不劳您费心,我现在就走!” “别别别!” 李蘅璋把人禁锢的更紧了,呼吸之间贪婪的吸吮他的味道,惶恐不安的说:“再不说那样的话,我们成亲了,我是你的人,哪儿都不能去?” 时穗一鼓作气:“昨日是我强迫了你,或许你并不愿意……” “不,我愿意,我愿意!” 李蘅璋诚惶诚恐,心中忐忑,尽诉衷肠:“你曾经也说过我这有话不直说的性子不好,人活着没这么累,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是我,都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时穗感觉脖颈处一阵暖意,心中有些不忍:他哭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不管你怎么做怎么说,我都死死的抱住你不放手。” 像是生怕怀里的人拒绝一般,环过时穗腰身的手臂紧了紧。 时穗明显感觉身后的人有些颤抖,他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说:“或许是过去的我太混账了,才会让你没有一点安全感。我努力的想告诉你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你都不敢相信。” “所以我选择与你成婚,不是小说里虚构的李蘅璋和太原王氏,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李蘅璋和时穗成婚!”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花了这么多心思,你却吝啬的连一点笑容都没有施舍给我。好好地一场婚礼,除了你这位当事人,人人都挂着喜庆。” 李蘅璋听着他的控诉,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他想要身体力行的告诉他昨夜他有多开心,有多激动! 看白茸莲蕤洒满天空,看水灯祈福照亮碧江,看他一身红衣水袖贺新郎,他有多感动! 他顿了顿,在时穗的脖颈处蹭蹭,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双眼通红的看着前方,自嘲着有些蔑视。 “以前你总说秦王是个变态,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冬至那日你绝望着、一身戾气的说我会死,我的爱人会死,我的孩子会死。你说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纸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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