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跟班不明所以,也跟着拍起手来。 一路热闹。 …… 月半,解赢洲出门逛夜市。 大良没有宵禁,雍京城到了夜晚依旧热闹非凡,东门大街的朱雀巷是有名的小吃一条街,酒楼食肆,小吃茶坊,馄饨面摊,烤串烧饼应有尽有,是辛劳一天的雍京百姓,到了夜晚放松的好去处。 一整条街都是卖了几十年的老手艺,刘大爷家的荷叶烧鸡最是一绝,据说方子还是从他爷爷辈传下来的。 甄选最鲜嫩的鸡肉和独家特制香料腌制入味,包上新鲜的荷叶,再裹上黄酒调和的泥巴,塞入果木炭火炉子里,一个时辰后烤制出炉,扒开干裂的土块,香气扑鼻的烧鸡带着荷叶的清香,咬一口汁水四溢,鸡肥味美,每天一出炉就被抢光。 解赢洲好不容易赶上一回新鲜出炉的,喜滋滋地提着几只烧鸡回了家,给自己留下一只,其余的送到其他两房。 …… 萧柏再次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变成人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抬头看到挂在天空的亮澄澄的满月,院子被月光映得十分清楚,依旧是白天的模样。 是正常的将军府。 不远处,解赢洲房门大开,屋里灯火通明,旁边一座耳房,门关着,里头水声哗啦作响,萧柏还能听到有人在里头哼着小曲。 真难听,比马叫好不到哪去。 萧柏狠心掐了自己一把,有点痛,看来这一回他不是在做梦。 柔顺浓密雪色的长发顺着脊背滑落,遮住臀瓣,随着动作划过肩头,挂在胸口,长头发快长到膝盖,带着微微的波浪卷,萧柏发现自己居然光着。 果然由马变成人,裸着才合理,马又没有衣服。 他不自在的站起身。 身后有什么像是毛茸茸的活物在腿上扫来扫去,萧柏回头往下一看。 等等,他屁股上怎么还留着一条大马尾巴。 变人有这么半吊子的吗。 雪白马尾巴不受控制的自己来回晃动。 萧柏试着操控,马尾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左摇右摆,还是不太听话。 他从马变成人,光秃秃的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幸好长出的头发长,不该瞧见的都被发丝恰好挡住。 先得找件衣服,他总不能光着身子溜达。 被别人发现了就惨了。 是妖怪,还是变态。 萧柏赤着脚偷偷摸到解赢洲的房间里,在室内环顾一圈,不需要他特意翻找,床上刚巧扔着一件干净的外衫,暗青色的长袍。 萧柏赶紧拿起来穿上,布料上还带着晾晒后的皂角清香,解赢洲的衣服他穿的有点长,都拖到了脚背。 身上披了件袍子,总算有点安全感,萧柏对着梳妆台上立着的铜镜照了照,也不知是镜子还是灯光原因,虽然还是原来的一张脸,但他变得好像更好看了。 像是开了美颜后的效果。 深棕色的短发变成雪白的长发,还保留了他的天然卷,肤色也白了几度,因为熬夜总挂着的黑眼圈消失了,皮肤上带着水光,摸起来又嫩又滑,连颗毛孔都看不见,黯淡无光的眼睛也变得又黑又亮,目光灵动,萧柏比划下距离,就连从小的就有近视都痊愈了。 同学聚会上被曾经的同桌和其他女同学当面感慨,曾经的校草颜值严重下滑。 死气沉沉,毕业才几年,年纪轻轻的眼睛里就没有光了。 当时,萧柏听完笑了笑,没作声,他看着挺着个啤酒肚,头上还剩下倔强几根,反着光的包租公同桌,心想,你要上班,有个傻逼上司和极品同事,加班没有工资,你也没有光。 哦,也不是全然无光,光并不会消失,只会从眼睛里转移到头顶上,他至少还有头发不是? 现在的他,一副没被生活压榨过的模样,返璞归真,纯净又天然。 像山野里生活的小鹿。 也许因为夹杂着动物的血脉,萧柏的眼神现在很好,嗅觉也很灵敏,他进门时就注意到,屋中的小茶桌上放着一个油纸包,纸包散发着烤鸡的香味。 鼻尖在空气里用力嗅了嗅,深深吸了口气,喉头不自觉吞咽。 萧柏咽了下口水,藏在衣服底下的尾巴快速摆动。 他往外撇了眼,隔壁房里水声还在响。 萧柏迟疑一下,脚步不自觉被烤鸡的香味吸引过去,手探在空中。 偷吃,会不会,不太道德? 但是,太香了。 他都几年没闻过肉腥味。 “咕咚” 是他咽口水的声音。 咂吧着舌头,脑子里两个想法,道德和食欲在打架,不消一会儿,一方胜出。 管他的,他现在又不是人,很可能是只马妖,为什么要遵守人类的规矩,狐狸还偷鸡嘞,妖怪就是要吃肉。 解赢洲答应养着他,吃他一只鸡又能怎样,大不了让他骑一回。 萧柏的魔爪已然伸向了油纸包,手指灵活翻动,打开纸包,里头一只亮澄澄油汪汪还冒着香喷喷热气的烧鸡。 轻松撕下一条大鸡腿,狠狠咬上一口。 呜呜,太好吃了。 萧柏眼睛惬意眯起,几乎感动落泪,这辈子第一次吃肉,身后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三两口,一整条鸡腿就进了肚。 吃的有些口渴,又随手拿起桌上的竹节做的水壶,晃了晃,有水在里头晃浪,拨开盖子,浅浅尝一口,居然不是水,带着酸酸甜甜的果香味,应该是某种果汁,好喝,又仰着脖子灌下一大口。 萧柏一口果汁一口鸡肉,一整只鸡很快就被霍霍完了,把剩下的鸡骨头毁尸灭迹,满意的拍拍肚子,十分餍足地,一路摇摇晃晃往屋外走去。 咦,天上怎么有两个月亮。 习惯性走到马厩,往上一躺。 他的床,为什么这么扎,萧柏不满咕哝着。 迷迷蒙蒙爬起来,摸到一脑袋的干草,想了个主意,脱下衣服铺开,垫在身子底下,隔离开干草,才又躺了回去,整个人团成一团。 …… 解赢洲洗完澡,披着睡衣,一路拿毛巾擦干头发,走回到自己房间,泡个澡浑身舒畅,睡前再来只荷叶烧鸡配西域甜酒当宵夜,人生一大乐事。 马上就可以尽情享受他的美味。 高兴地踏进屋内,解赢洲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桌上一片狼藉,纸包大开,烧鸡无影踪,骨头都没剩下一块,酒壶横躺着,正往外淌着深红色的酒液。 检查房里没其他损失,解赢洲脸色漆黑,吃了他的鸡,喝他的酒,连他的放在床上明天准备穿的外衫都顺走。 哪个小贼胆大包天竟然偷到他的头上,要是被他逮着,绝不轻易放过。 地上还留着凌乱的印记。 半弧形,不是人的脚印。 解赢洲举着灯火,延着痕迹,一步一步。 很快走到了马厩。 月华如水。 马厩被火烛照的通明。 好了,胆大包天的小贼已经被抓住了。 小贼身下压着他的衣服,嘴角还留着可疑的油渍,雪白的颈毛被酒渍染红。 睡梦里还咂巴着嘴。 解赢洲眯起眼睛,看着马厩里醉酒呼呼大睡的一团白,牙痒痒,既好气又好笑。 都说马儿吃素,他这马非但不吃胡萝卜,还偷烧鸡吃,糟蹋他的好酒。 一张嘴也不知怎么的灵活,会开纸包,啃的还挺干净。 难道他这个主人平日里还没喂饱它。 马倌的话犹言在耳。 这马又懒又馋,还不让骑。 解赢洲走到房间,躺回床上,双手枕在头下,闭着双目,心里开始盘算这马要怎么驯。 再不调教好,他怕哪天他回来会看到一匹马登堂入室,睡到他的床上。
第6章 悬崖勒马 清晨,萧柏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好久没睡的这么满足过。 从草堆里爬起来,前腿一伸,后半身高高翘起,撅着臀,伸了一个大大懒腰,然后扭扭脖子,踢踢腿,抖抖耳朵,甩甩尾巴。 真舒坦。 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萧柏抬腿潇洒走出马厩。 解赢洲正在院子里打拳,动作势如破竹,他没有穿上衣,身躯完美的好似雕刻品,大概已经练了些时辰,蜜色的皮肤上挂着汗水,像是抹过油,隆起的漂亮肌肉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沟壑分明。 拳风阵阵,威风凛凛。 萧柏对着解赢洲的八块腹肌一饱眼福,没想到解赢洲的身材这么有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清早就瞧见这副美景,萧柏站在一旁目不转睛观赏的津津有味。 别误会,他只是纯洁的欣赏。 解赢洲打完最后一套,收起势,抬手拿起挂在树枝上的衣衫披上,转回身,目光悠悠地飘向白马。 萧柏被解熠洲盯的浑身不自在,不会是发现他在偷看吧,抬起腿准备溜。 刚往外走几步,解赢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朗好听的嗓音传到了萧柏耳中却如同恶魔低语:“昨晚我放在房间里烧鸡被偷吃了。” 意味深长地瞧一眼白马。 “小白,你说那个贼是谁呢?” 未免误会,解赢洲今早起来后在将军府问了一圈,结果就只有他的房间没了东西,白马到将军府两个月,从没被他拘着过,却连他的院子门都懒的踏出去。 方方面面,坐实了,白马就是偷鸡贼。 萧柏腿脚一僵,慌神地低下头,尾巴和耳朵都快压平,眼神乱飘,在解赢洲看来,完全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萧柏惊慌了一会儿,才想到解赢洲只是怀疑又没有证据,故作镇定昂首挺胸起来,梗着脖子,装模作样摇摇马头,表示不知,表面若无其事继续散步,心里偷偷紧张。 马妖萧柏偷的鸡,跟他白马小白有什么关系,他可是吃素的。 解赢洲旁观白马慢吞吞的走动,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眉梢忍不住挑起,乐不可支。 继续装,装的再像点,要是四条马腿不是顺拐就真像那么回事了。 解赢洲大步流星转身走进房里,萧柏立刻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混过去了。 刚要开心,就见解赢洲拿着个东西,步履轻盈走到他面前。 一面镜子竖在他面前。 镜子里,清晰可见,白马嘴角边沾着油渍,脖子和胸口的马毛被染成红色,偷吃的痕迹在一身白色里无所遁形。 萧柏看一眼镜子,又看一眼,浑身一颤,才终于承认,镜子里脏兮兮的那个白马是他。 瞳孔震惊,不敢置信。 他刚才就这样脏兮兮的外表在解赢洲面前瞎晃荡? 白马哀怨的望向眉开眼笑一脸得意的解赢洲,嘴唇颤抖,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铁证如山。 白马的脑袋都快要垂到了地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四个蹄子在原地局促的踢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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