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柏长吁一口气,轻轻推开解赢洲,从床上爬起来,又贴心的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溜之大吉。 …… 解赢洲从凌乱的床上醒来,酒意已经散去。 起床整理,收拾床铺的时候,从床上捡到几根长长的银白色丝线。 手指轻轻夹起,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解赢洲用手指团了团,熟悉的触感,丝线纯白,微微带点弧度,非常有韧性,在光线下流淌着漂亮的绸缎般的光泽。 一看就是某个懒物掉落的毛发。 应该是黏在他衣服上一起带上床的,总不能是白马偷偷溜上他的床,落下的,没有多想,随意扔进窗台前的桌斗里。 去到马厩,白马挨着墙边睡的正熟。 萧柏睡醒后,准备站起身,挣扎起来好一会儿,发现他现在爬不起来。 马身侧躺着,四肢和墙边挨得太近,没有了伸展空间,马脚没法曲张受力,靠他自己一匹马根本站不起来。 怎么睡到墙边的,他明明不是这么睡的。 躺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 解赢洲隔着好几个院子,都能听到白马的号叫。 赶过来,看到白马卡在墙边,四蹄在空中乱蹬。 他就知道,睡姿太差,迟早要受这么一遭。 挑着眉闷笑,俯身去给白马翻身。 萧柏翻了个身,四条腿终于伸展开,自己爬了起来。 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看解赢洲,假装无事发生。 解赢洲笑着走开,去给小白准备早饭。 …… 解钧山一脸疲惫回到家,昨夜酒喝多了,脑袋还有点晕,一大清早,就去和那些武将浑人讨论军情,一个个粗野大嗓门,讲起话来就跟别了个喇叭,吵的他脑壳疼。 镇南军的樊老将军退下来了,马上就要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还等着他们京中找人去交接。 大家伙,左看右看,互相别眼神,都不吭声,没人愿意去南疆的风沙之地。 不是嫌弃边疆环境,而是那边已经没有军功可赚,他们这些年轻力壮正值盛年,正是领兵打仗闯一番事业的时候,除了养老,谁愿意跑南疆去混日子。 南疆的戎人,早在百年前就被樊皇后领兵打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一支强大的部族被打的四分五裂,到了现在已经发展成十几个小部落。 樊皇后打的戎人一听她的名号就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侵略大良边境,事后又开通了两境经商往来,戎人的牛羊马匹可以卖到大良,大良的丝绸粮食也可以交易给戎人,两族互通,戎人融入汉姓社会,边境更有许多混血儿。 能吃饱穿暖,谁还愿意打仗啊,南疆一派祥和。 樊将军是樊皇后的后人,樊皇后离开后,樊氏一脉留下来镇守南疆,如今已有百余年。 在南疆,姓樊比什么都好使,再者樊家军的行事作风,粗放狂野,不服管教,一群嫩瓜秧子去了那边都要混成老兵油子。 谁来管的住,总之,去了南疆守军吃力不讨好。 谁说武人不如文人奸诈,在带兵打仗的事上他们是半点亏不愿意吃,兵不厌诈。 来回吵了半天,最终商议好,才散场。 解钧山看到解赢洲,叫住他。 解赢洲停下来,“大哥,有什么事?” 解钧山:“你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前去南疆赴任。” 解赢洲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明:“去那边干什么,大哥你不回北疆了?” 解钧山反问:“我回北疆,你去南疆,这有冲突?” 解赢洲抿着嘴唇,眉头紧锁。 解钧山厉声:“军令如山,不去也得去,你还想着跟我去北疆,你自己不要命,我手下的兵还要命呢,什么时候能收服南疆那群兵痞子,历练够了,什么时候我再批准你回来!” 话峰一变,轻描淡写道:“你要不愿去南疆也成,我现在就帮你回绝,你就老实留在雍京,照顾家里。” 解赢洲半晌无话,他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先去南疆待着。 解钧山又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 萧柏等了半天也没见解赢洲来给他送饭,提溜溜转出院子,来看看解赢洲干什么去了。 走出来,看到解赢洲在跟一人交谈,那人身形高大威猛,看的眼熟,转过脸来,剑眉英目,神风俊朗。 一开口,萧柏瞪大了眼睛。 帅哥你谁? 这个人发出的声音和解赢舟大哥一模一样。 剃掉胡子,年轻了十岁不止,果然是亲亲一家人,这颜值,都可以一起去组男团了。 解赢洲瞧见小白靠过来,抬手摸摸白马的脑袋,闷闷道:“小白,我们要一起去南疆入军了。” 萧柏大惊失色,谁跟你我们了,你是你,我是我,他要留在将军府,才不要去当战马受苦。 白马蹭着解赢洲摸过来的手,摇头拒绝。 解赢洲诧异地抬眼盯着白马的眼睛:“小白?你不愿意跟我去?” 白马眼神躲闪逃避。 解赢洲冷冷抽回手,语气凉凉的说:“那你就一匹马留在家里好了。” 丢下白马转身就走。 萧柏追着跟上去,诶!他的早饭呢。 解钧山观一人一马的互动,看的直摇头,解赢洲多大了,还跟一匹马商量,说这些,白马它能懂吗。 都十九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 看来让他先去南疆磨磨性子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解赢洲和白马斗了一天的气,萧柏怎么哄他都哄不好。 把食筐往他面前一搁,扔给白马自己吃,都不亲自喂他了,也不摸他,萧柏从认识解赢洲那天起,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哪受过这种待遇,心里委屈的很。 他也不要搭理解赢洲了。 趴在马厩里,饭也不想吃了,一动不动。 萧柏心里堵得慌,脑子里反复翻搅着认识解赢洲以来的点点滴滴。 思绪万千。 胡思乱想着,蹭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靠,他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脑袋空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现在才记起来! 绝对不能让解赢洲离开雍京!
第18章 鞍前马后 萧柏猛地站起来,他都快忘了,他穿越的是一本书,而解赢洲是书中的主角。 这本书非但不是什么大男主爽文,作者笔名:没有写,文如其名,在网络上发表到一半就弃坑失踪。 解赢洲在战场上受伏被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冒死带着消息赶回雍京,却得知,自己已被打成叛国贼,是他出卖大良,给敌方传递消息,导致我军溃败,解家全族斩立决,除了他没剩下一个活口。 很快,大良国力式微,被境外蛮夷联合占领大半疆土,国破山河碎,君王昏聩,民不聊生,解赢洲逃走后加入起义军,成了叛党。 所以,他在梦中见到的解赢洲,是解家没了之后的解赢洲! 怪不得每次在梦里见到那个解赢洲,总是冻着脸,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 不能放任解赢洲就这么离开,小说看的潦草,又隔了那么久远,他根本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次战役,让解赢洲的人生从此坠入谷底。 只能从源头抓起,只要解赢洲不进军中,这一灾就成功躲过去了。 解赢洲不能有事,解家也不能没,他还要留在解家让解赢洲养老呢。 萧柏闯进解赢洲的房间,瞧见他正在收拾东西,急忙叼住解赢洲整理好的衣物,全部扯开,解赢洲白忙活一场。 解赢洲有些气恼,推开白马的脑袋,低喝:“小白!你在干什么!” 萧柏叼住解赢洲的袖摆,缠着他不让他动作,吚吚呜呜地小声鸣叫。 解赢洲顿住,闪了闪目光,猜测,“你不让我走?” 萧柏点了一下头,一双湿漉漉乌黑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解赢洲。 解赢洲轻轻一瞥,语气郑重道:“小白,这件事情不能由你。” 白马着急地来回晃头,表现的很急躁。 解赢洲沉声呵斥:“小白,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你愿不去,我都答应了,你还要怎样!” 萧柏蒙住,他还怎么不讲道理了,他要是真不讲道理,就一蹄子拍晕解赢洲,把他绑到深山无人的地方藏起来。 垂下脑袋,谁叫他只是一匹马,没有话语权,真正重要的事情解赢洲根本不会听他的。 解赢洲见白马垂头丧气,又柔声轻语,哄道:“你呢,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萧柏闷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解赢洲身后,看他收拾行李,在房间里打转。 最后叼起,放在柜子一角的马具,甩头丢进解赢洲的包裹里。 解赢洲停下整理的动作,眸光微动,转过头,目光如炬看向白马,“你也要去?” 萧柏点头,还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眼睁睁看解赢洲一个人去送菜。 解赢洲眼亮如星,咧开嘴角,惊喜的抱住白马,“好小白,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溺爱的在白马脑门上亲了一下。 萧柏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亲亲。 好吧,谁叫人类都喜欢亲毛茸茸。 更何况他还这么可爱。 蹭着脑袋和解赢洲开心贴贴。 一人一马,又和好如初,亲亲热热,如胶似漆。 吃晚饭的时候,解钧山古怪的看着笑的满面春风的解赢洲,是让他去南疆,又不是让他去娶媳妇。 怎么笑起来傻乎乎的。 解赢洲一脸嘚瑟,故作深沉瞥一眼他大哥,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能拥有小白这样好小马。 不明缘由地,瞧解赢洲这副狗样子,解钧山有点牙痒痒,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 解赢洲骑着白马出门去。 萧柏随着解赢洲的指引,走到来过的巷子口。 灰墙青瓦,大块石砖铺成的路面,蜿蜒至深处,挂在门外的幡子随风舞动,霹雳乓啦的敲打声从里面传来。 萧柏以为解赢洲是来选兵器的,毕竟马上要出去参军,总得带上的厉害的家伙什。 谁知,李铁匠一见解赢洲,哈哈一笑,大嗓门一嚷嚷:“小解将军,你上次要的玄铁我给你弄来了,咱现在就把马蹄铁装上?” 萧柏扭头就往外溜,他要回家! 被解赢洲一把扯住,解赢洲附在白马耳边悠悠说道:“作战的战马都必须安装马蹄铁,不装的话,就不能去南疆了哦!” “小白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萧柏停止向外挣扎,扭头,狐疑看向解赢洲,哪来这种规矩,别是驴我吧! 解赢洲用脚尖轻踢旁边的李铁匠一下,李铁匠马上反应过来,咳嗽一声,接茬,“是有这么一说,你们这马铁到底装不装,我这儿还有一大堆活儿要赶呢!” “小白?”解赢洲凝望白马,等着对方作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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