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才知晓,两人早就眉来眼去,互相有意,所以他大嫂才提前来跟他处好关系。 成了家,就要立业。 起初他大哥在京防军中,后来狼狄族雄起吞并其他部族,一统北境,势力壮大,开始入侵大良北疆,他大哥就去了北疆守军。 在他大哥没当上将领前,解家的日子都算不上很好过。 身为将军的解父和几个叔叔先后战死沙场,皇帝封赏了解家,收回解家军权。 那年冬天一场大雪,雪灾绵延千里,冻死不少人,解父麾下的士兵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解家军被拆散,朝廷只发放少许的抚恤金,这些伤残退役的士兵,拿着微薄的钱粮在灾年生活艰难,求到解家门前。 解夫人做主,安顿好这些解家的老兵,钱财如流水一样花出去,解家家底很快就被掏空。 再后来,他娘也走了。 空有名头,失了权势,又无钱财,门庭冷落,受到欺辱在所难免。 当年十七岁的解钧山执掌解家,一力扶养年幼双弟和解封,十几年时间,又渐渐把没落的解家撑了起来。 …… 萧柏在马厩里睡得香甜。 “叛贼解赢洲!” 萧柏被吵醒。 他此时竟身处一片茂密的山林的树丛中,一群黄甲兵从他面前掠过,整列有序的士兵,高举手中燃烧的火把,将整片山岭映照得亮如白昼。 还没等萧柏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见不远处,解赢洲手中拎着剑,在林中急速奔走,一群黄甲兵蜂拥而至,紧随其后,很快将解赢洲团团包围住,解赢洲向包围薄弱处飞闯过去。 火光映红了解赢洲的眼,一挥手,寒剑瞬间出鞘。 所过之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也太刺激了! 作为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人,他见血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被碎玻璃划破手臂。 萧柏吓傻了眼,刚才是不是有谁的头飞出去了…… 眨眼间,黄甲兵死伤大半。 列队向两端分散,露出中心被士兵护拥的人。 为首的将领长着一对三角眼,鹰钩鼻,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哆嗦着嘴唇,脸色发白。 他背着上峰私自带兵出来,就是想生擒解赢洲,抢先一立大功,如果此次不能擒下重犯解赢州,这些死伤可都要算到他头上。 心下一横,眼神阴恻恻,咬咬牙,管他活的死的,先拿住人再说,哪怕留着一具尸体也好交差。 当即招呼带来的数十名弓箭手:“还愣着干什么!快射箭啊——” 弓箭手领命,一起拉开弓,数箭齐发,箭如雨下。 解赢洲急速挥臂格挡,长剑的冷光像盾牌一样将他包裹其中,飞过去的箭羽被利刃斩断,战圈中,其他躲闪不及的黄甲兵也被纷纷射中,一个接一个倒地没了声息。 缩在树丛后的萧柏,一颗心高高吊着,浑身紧张的发麻,他躲在暗处没有受伤,但是解赢洲被好几支暗箭擦过,身体上已经开始渗血,鲜血很快浸透黑色的衣袖。 一支冷箭朝解赢洲的胸口急射来,解赢洲荡剑削去,偏头闪躲不及,被飞溅的碎木划破眉角,鲜血从眼皮上流淌下来,嫣红一片。 解赢洲转身欲逃出战圈。 三角眼见状,立刻大喊:“快出箭!别让他跑了!” 解赢洲眼神一沉,飞身向一直发令首领攻去,吓的三角眼哇哇乱叫,“快保护我——” 他可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儿! 原本从四面八方准备射向解赢洲的箭,全都调转方向,一齐挡在三角眼面前,试图截断解赢洲的攻势。 前面的黄甲兵成了三角眼的肉盾。 躲在角落里的萧柏紧张的忘记擦去脸上的冷汗,看着满地断臂残肢,心脏狂跳,喉咙也发紧,浑身发烫。 萧柏转身向林中深处逃去。 …… 时间一久,身上的伤口渐渐叠加,失血过多。 解赢洲眼前一黑,挥剑动作越来越缓慢。 箭上有毒! 解赢洲冷利的目光越过众人直射躲在士兵身后的三角眼。 三角眼被解赢洲眼神一扫,两撇胡子抖了一下,窄瘦的脸上露出得逞的阴笑:“是药效发作了——” 洋洋得意:“哪怕曾经的大良战神,也抵抗不了能毒晕大象的迷药!” “你已经插翅难飞,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药效开始发作,解赢洲越来越乏力,身形逐渐不稳,一把长剑左右支拙,到了最后,甚至要拿剑杵地才能维持身体直立不倒。 眼看无力挣扎。 三角眼大手一挥:“还不快将这个勾结狼狄的叛徒拿下!” 他带来的人也死伤得差不多,百余人还剩最后十来个。 一直偷摸摸藏在战圈外围,没加入战斗的几个人听命,互相使眼色,手中抄着刀,小心翼翼,挪着小步,一点一点试探着向解赢洲包围去。 解赢洲勉强撑着身体,血糊满了左眼,眼前血红一片,凉凉扯起嘴角,嘲弄一笑,他算什么战神,没死在战场,今日却要死在几个贪生怕死之辈手上。 解赢洲闭上双目。 引颈就戮。 只听耳边回荡着三角眼得意地哈哈奸笑。 …… 深林里。 远处哒哒的马蹄声急奔而来。 黑暗中,斜刺里冲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白色的鬃毛随风扬起,浑身散发着月晕般的光芒。 马鸣嘶吼。 白马四蹄如飞,眨眼间就冲到解赢洲身后,马嘴一张,紧紧叼住他的袖肘,用力扬起脖子,将不能动弹的人甩到马背上。 转身拔腿就跑。 一阵疾风过去,银光一闪而没,人和马在众人反应不及时,已经窜入林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萧柏横背着人,一路也不知道往哪里逃,一整夜,像没头的苍蝇,跑到哪,就算哪,最后在天色将明时,踏入一片深山老岭,找到一处适合藏匿的洞穴,藏身进去,背着解赢洲,趴在地上呼呼喘气。 萧柏又化回人形,依旧是他上一次的打扮,他拍拍解赢洲的脸颊,想将他唤醒,但这个解赢洲没有反应。 萧柏清楚地认知,眼前的解赢洲和他认识的那个不同,年纪好像略长些,眉间总是微蹙,脸上还带着化不开的冰寒,即使昏迷不醒,气势也拒人于千里。 可是面对同一张脸,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忧心。 剥开解赢洲的衣服,萧柏想先看看他伤势如何,却发现对方的身体上竟然没有伤口,但浑身的鲜血和衣服被利刃划破的口子却还真实存在。 萧柏埋着头,手指在本该出现伤口的地方戳过,皮肤完好无损。 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梦境。” 忽然头顶有声音解答了萧柏心中的疑惑,他抬起头一看,解赢洲不知何时清醒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同样的梦境,解赢洲已经不记得历经过多少次。 像眼前不停唱演同一幕的戏曲。 不断陷入过去的梦厄,苦痛的记忆,一遍遍经历,循环往复,却又在天明时清醒。 第一次,戏台上出现了新的角色。 他又一次见到了突兀出现在他梦境里的这个人。 “幸好是梦……”萧柏歪头对解赢洲笑了笑。 梦境应声而碎。 …… 天明。 解赢洲从床上爬起来,这一觉他睡的有点累,好似做了一夜的噩梦,挣扎清醒过后却又记不清梦见过什么,只觉得心头沉甸甸。 解赢洲来到马厩,他看见白马安静团在那里。 轻轻笑了笑,睡觉也很可爱,想靠近去摸一摸白马。 却发现白马紧闭着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触手滚烫。 小白发烧了。
第16章 鲜衣怒马 萧柏浑身发烫,吐出的气也炙热无比,浑身无力,动弹不了,就连骨头缝子里都又酸又疼。 烧的脑袋浆糊成一片,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如此痛苦。 好难受啊,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好不容易不用连续打几份工挣钱还债,独自一个人煎熬着生活,交上了朋友,遇见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现在就要马生结束了,不相当于一退休就嗝屁,难道他两辈子都没有享福的命? 呜呜,他还没活够啊! 解赢洲,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 解赢洲拿着兽医开的药,着急忙慌的赶回来,看到白马躺在那里半睁着眼皮,呜呜咽咽淌着眼泪,脑袋下的干草都被浸湿变深了一片。 一阵心疼。 蹲下来摸摸白马滚烫的脑袋,柔声安抚:“乖,吃完药就会好的。” 掰开紧闭的马嘴,把半个拳头大的黑色药丸子塞到马嘴巴里。 忒难闻!什么怪东西! 好苦!! 萧柏吞不下去,舌头轱辘轱辘又把药给顶出来了,药丸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溜出来,解赢洲张手接住。 解赢洲故伎重施,又掰开白马的嘴巴,把药丸扔进去。 又被吐了出来。 几个来回,被解赢洲接在手中的药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变成黏糊糊一团黑色不明物体,再来几次,药就要化没了。 满嘴的又苦又怪的味道,萧柏更难受了,好想吐,眼泪噼里啪啦掉的更厉害,鼻尖无力的碰着解赢洲的膝盖。 可怜巴巴的。 解赢洲咬咬牙,狠心再次掰开马嘴,一伸手,这一次他直接把手臂捅到白马的喉咙,把化掉的药坨子塞到深处,马嘴巴里又湿又热,确保送到了位置,解赢洲抽回沾满口水的手臂,两只手掌一抓,紧紧箍住白马的嘴巴,让它没办法张嘴吐药。 白马扭头来回挣动,脑袋被解赢洲死死抱住。 咕噜。 药被咽了下去。 解赢洲放开手,松下一口气。 端来一盆水,一点点喂给白马,萧柏喝了两口,还想继续喝,就被解赢洲制止。 “一次不能喝太多,等会儿再喝。” 又打湿毛巾,替白马擦身,降温。 来来回回地喂水,擦拭。 一直忙碌到下午,白马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体温降下来,萧柏恢复了点胃口,解赢洲又喂了点水果给他吃。 苹果贴心地切成小块,一点点地喂进去。 照顾到晚上,白马的精力好转了些许,开始有力气自己站起来,慢慢走动。 爬起来第一时间歪着脑袋去贴贴解赢洲的脸。 解赢洲眼角一弯,终于安下心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萧柏这一病,休养了小半个月才完全康复。 几天后,萧柏活蹦乱跳。 解赢洲回到院子,看到白马没精神的躺在那里,装好的马食也剩了一小半,怜爱的摸摸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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