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赢洲扬着唇,利落上马。 以千里马的时速,快马加班,只消半刻钟,一人一马,已然到了十五里外的洛风坡。 天色将暗,山坡上驻扎着一排排灰色的帐篷,红黑色绣着镇北军标志的旌旗高挂在空中。 营地驻军井然有序,入口处,有士兵把守。 “军营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解赢洲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军牌,举到士兵面前。 “在下左副营的解赢洲,要见大将军,麻烦兄弟通传一声。” “原来是解小将军!” 看守的士兵眼神立刻不一样了,透着崇拜,抱拳行了个军礼,其中一人,向大将军营帐跑过去报告。 片刻,营地中心最大的帐篷里,走出一人。 那将士,身着黑甲,长的高大威猛,脸上蓄着络腮胡子须,看上去四十来岁,龙睛虎目,刀劈一般的鼻梁,大步流星朝解赢洲这边走过来,行走起来,虎虎生威。 “大哥!” 解赢洲猛然跳下马,咧着嘴,张开双臂,快步向对方奔去。 解钧山也扬起手臂。 萧柏注视着这兄弟相见,感人肺腑的一幕。 可惜他没有兄弟。 “咚”的一下,震碎了萧柏的向往。 萧柏:“……” 解赢洲脑门上被敲了个暴栗。 又被指着鼻子喝道,“让你回来反省,你就是这么给我反省的?” 凌厉眼神向白马一扫,冻了萧柏一个机灵。 “你以为骑匹白马,就成那常山赵子龙,能够七进七出,杀入敌阵,全身而退?” 解赢洲小声反驳:“马是陛下赏的。” “你小子还敢拿陛下压我,你觉得你做得对?让你去监视敌情,勿轻举妄动,你倒好,把人脑袋拎回来!” “以为我远在关外就不清楚,陛下赏赐,马却是你亲自选的。” “连服从军命都办不到,怎么当好一个军士!要是我手下将士都是你这样,狼狄早就攻破北线,杀到雍京来了!” 解赢洲低着头挨训。 萧柏吃惊,原来他竟是个替身,心中有一丝酸涩。 不对?他难过什么! 走错频道了!他是匹马,又不是解赢洲的男朋友。 解赢洲把白马牵到将军营帐的临时栓马处,拍拍白马的脊背。 “乖,在这等着。” 萧柏懒懒点头。 解钧山冷哼一声,两人一前一后钻入营帐内。 萧柏瞟一眼栓在他旁边一匹精神奕奕的长毛灰马,对方正在聚精会神的哼哧哼哧啃着食槽里的马草。 灰马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冲他叫了一声,招呼白马过来一起吃。 萧柏站着不动,低头看着喂给灰马吃的干巴巴的马草,满眼嫌弃,出去打仗的马,就给吃这个啊,不及他平日里伙食的十分之一。 真可怜,他萧柏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解赢洲今天害他跑这么多路,回去必须补偿他十个苹果才行。 营帐里传来铁链撞击摩擦的沉重哗啦声。 有野兽在里头低吼。 解赢洲踏入,帐中,赫然立着一座漆黑的精铁铸造的牢笼,笼中困着一个人,身形巨大,四肢被手腕粗的铁链牢牢锁住,那人不停挣动,拉扯住铁链紧紧崩成一线。 笼中人看到解赢洲,对他发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喉咙里发出阵阵怒吼,一对赤红的双目,似噬人的野兽,死死盯住解赢洲。 “大哥,他在讲什么?” “他说,要把你剁成肉酱,下酒吃。” “哦。” 解赢洲嘴角掀起一个冷笑。 解钧山问:“你不怕?” “他既已被大哥擒住,成了笼中困兽,有何可惧。” 若是这也怕,他就不会在北疆,斩了狼狄王最宠爱的小儿子。 …… 北疆的寒风刮的刺骨。 冰天雪地里,解赢洲一人藏身高山的石缝中,监视山谷中狼狄十九王子的动向。 对方带了五人一小队,偷越北线,一行人正在谷中休息。 那时他大哥主帅正在前线和狼狄王对阵,两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斥候提前发现这一小队人马。 解钧山命解赢洲前来查看,唯恐这又是狼狄王的诡计。 山下这群狼狄人,点燃篝火,打算在此处过夜。 时不时传来叽里咕噜的谈话声。 原本解赢洲打算就这样监视下去,看这一小队人有何目的。 可是他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一条腿被串在火上炙烤。 解赢洲目眦尽裂,双拳紧握,一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强忍到天黑,这群狼狄人开始熟睡,有一人醒着守夜。 解赢洲轻手轻脚爬下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藏至守夜狼狄人身后,攻其不备,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一臂绞住其脖子,全力一扭,脖子响起咔嚓声,守夜狼狄一声叫喊都没机会发出,已经气绝身亡。 解赢洲又依次从边缘偷袭其他狼狄士兵,将其一一斩杀,最后一人挣扎的动静较大,惊醒了被围在中心的狼狄王子。 瞬间将插入心口的匕首从尸体上抽出,解赢洲和马上反应过来的狼狄王子迅速缠斗在一起。 狼狄王子长着一对黄褐色的眼珠,比解赢洲还高半个头,一身蛮力,四肢动作灵活。 “锵。”刀刃相碰。 两人兵器撞在一处,解赢洲被震的虎口发麻,不由用双手握紧了些。 你来我往,身上各有负伤,血从厚实的棉衣里往外渗。 战至途中,刀剑很快卷了刃,开始弃刀肉搏,双拳互殴。 解赢洲躲避不及被踢中一脚,飞了半米远,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狼狄王子追上来,解赢洲绷紧全身肌肉,从地上一跃而起,右手迅猛出拳,攻击对方太阳穴,被险避过,脸上被狠狠揍了一拳。 狼狄王子从嘴里吐出半颗牙,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到最后,滚了一身雪泥,解赢洲双臂肌肉鼓涨,将狼狄王子压在身下,两人手臂死死纠缠在一起,腾不开手,比的是谁先泄力。 狼狄王子猛然抬头,张嘴咬向解赢洲露在外面的半截脖子,解赢洲急速向后仰去,依旧被刮下一块肉来。 狼狄王子躺在地上满嘴鲜血,目露凶光,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将碎肉嚼了嚼,吞下去。 怒火冲天,解赢洲脖颈上青筋暴起,一个头槌下去,不要命地砸在对方脑袋上。 一次,两次,三次…… 活活将对方撞晕死过去。 脑袋破了,淌着血,耳中嗡嗡作响,恶心欲呕,解赢洲仍是费力爬起来,摇摇晃晃,提了卷了刃的刀,一刀结果对方。 解赢洲割下狼狄王子的脑袋,提着翻越雪山,途中摔倒好几回,险些再爬不起来,咬着牙,终是回到了镇北军的营地。 …… 再次醒来,解赢洲人已经躺在温暖的营帐内,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处理好。 狼狄大军已撤离北线,狼狄王子的脑袋被挂在高杆上示众。 解赢洲虽是立了军功,伤养好后,却被他大哥赶回京城。 铁链的挣动声,把解赢洲从过去里拉回神。 解钧山沉声:“不能掉以轻心,狼狄族重视亲族,谁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冒死前来营救狼狄王。” “北疆现下情况如何?” “据我军前线查探,狼狄人已经全部退回北境,他们好像要开始,竞争新的狼王。” “大哥何日归家。” 看外头天色已黑,解赢洲话峰一转。 解钧山:“等军中安顿好,将狼狄王安全上交,过几日我就回去。” 拍拍解赢洲的肩膀,嘱咐道:“你也早些回去,军营重地,就不留你在军中过夜了。” 解赢洲颔首,起身向外走去。 萧柏在外头呆的无聊,一看解赢洲走出来,立刻迎上去。 人和马踏着月色,一路往城中奔去。 黑暗中。 树林里传来一阵交谈。 “老大,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哪有,我怎么没看到?” “公……老大,是真的,我也看见了,就一片白的,倏地一下就飞过去,窜没影……” “我们肯定没眼花。” “该不会是那个……” “你们两个抖什么,没出息,管他是不是,我们是出来行侠仗义,当英雄的,难不成还能怕鬼。” 林中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笨死了,点个火到现在也点不好!” “火折子呢?拿给我!” “不知道啊,不是老大你拿着的吗?” “……” “我这里没有!!” “……” “……”
第15章 天马行空 明月如玉盘,白马踏碎月。 解赢洲回到将军府,正堂中,一盏烛火正等着他。 “大嫂。”解赢洲唤了声。 只见女人立马转过身,圆润白皙的脸上笑逐颜开,迫不及待道:“赢洲这时候归家,可是去了你大哥那里?” “正是。”解赢洲点头。 “你大哥他,怎么样了?”关心神色溢于言表。 “大嫂宽心,今日见大哥依然身强体健,气势如虹,好的很!” 嗯,揍他的手劲一如既往,“待军中事务处理完,过几日便可归家。” 女人眉眼弯弯:“那就好,厨房给你留了饭菜,有红烧猪蹄,还热乎着呢,快去吃吧!我先回屋了。” “好。” 和大嫂作别,解赢洲牵着白马率先回到自己院中。 替白马准备好马食,再将饭菜拿到自己房内。 油亮亮的色泽,酱香浓郁,皮肉烧的软烂,用筷子轻轻一拨就颤巍巍下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不得不说他大嫂烧蹄花的手艺一绝。 解赢洲大快朵颐,挑出一块大的,顺手喂给在他身边进食的白马。 荤素搭配。 解赢洲饭量也不小,一大盆蹄花,很快就被一人一马分吃干净。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萧柏回去马厩睡觉,解赢洲也躺在自己床上。 他回想起儿时的趣事。 那时他正在长身体,每日都馋肉吃,他大嫂何春花家刚好在街角开了一家猪肉铺,解赢洲每每路过总要多留意几眼铺子上摆放的猪肉。 正在看店的何春花叫住解赢洲,送给他一个烧好猪蹄,跟他打听他哥的消息,解赢洲吃的满嘴流油,问何春花,“你想当我嫂子?” 何春花回答:“对呀。”又笑眯眯的问:“你愿不愿意?” 解赢洲当然同意,有个开肉铺的嫂子,他不就每天能吃上肉。 然后他大哥真的娶了他大嫂,解赢洲疑心是不是因为自己贪吃走漏消息,把他大哥给卖了,心虚了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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