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是在胜负已分的终局,蓝色光芒从地缝迸溅,它仿佛是圣人施展奇迹的佐证,一遍又一遍支撑着那几具行尸走肉。 几十次几百次的重复,再强悍精密的仪器也难说会出差错,又一次的抬臂格挡他一时大意,左腰不慎挨了一拳。 对普通人致命的伤,他硬生生抗下,咬住嘴唇里的肉。 作为回报,他踹翻男人前拗断了对方手臂。 痛感像颈间的酥痒,啃咬腹腔内部,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却不知如何形容。 唯一能够抓住的头绪是,他似乎曾做过相同的事。 满目是飞溅的血液与残肢,周围倒着的人是活是死根本无法区分。 木材的焦臭混着另一种可怖的气味萦绕四周,像只大掌捏扁了胃。 囚室内闷响连连,路加又以胸膛接下几拳,他并不是败给力量,而是强烈的呕吐欲望。 五脏六腑翻转的感觉将他制服,把他像滩烂泥丢在地上。 见他瘫软,最兴奋的莫过于凌文荣,他连忙叫停,指示灰帽男人控制那三头人形怪物。 凌文荣走过坑坑洼洼的地板,先是试探着靠近。 抬腿,勾脚尖,他瞄准弓身跪地之人的腹部,结结实实踹了一击。 确认对方没了杀伤力,他难掩喜色,旋即开始疯狂的报复。 踩头,踢脸,脚底压住人的手脚关节用尽全力碾动。 他注视着空中漫开的血雾,面容狰狞谩骂。 “明明都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老头子要都留给那该死的杂|种孤儿!” “以前那女人也是,对我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谁给她的资格?” “我才是凌家真正的血脉继承人,我才是!” “去死!去死!去死……” 每句都伴着踢踹锤打,声声沉闷,若不是身边没有趁手的器具,他非得把人当成球满场砸。 如此宣泄一通,他比计划得要早停手,拽动链条迫使出鲜血淋漓的气筒跪着抬头,仰望自己。 对视过后,他刚获得的畅快顿时消散。 透过垂散在眼前的银发,他看到的不是畏惧或无助的双目。 莹蓝眼眸深处尽是冷漠与轻蔑,宛如再看泥地里的腐物,粪堆里的蛆虫,就连厌恶也不屑给予。 “你能小声点吗?” 路加气息嗓音如常,与满脸的血渍形成鲜明对比。 他甚至在凌文荣错愕的注视下懒洋洋哈欠,说道。 “我刚才在中场休息呢,你叽里呱啦的好吵啊,我都睡不安稳了。” 极度的屈辱与愤怒,凌文荣勾拳重重砸向他眉骨。 长链唱起叮叮当当的歌谣,它们束缚的人则悠悠然转正脸,若无其事地讥嘲。 “唉……所以说嘛,阳|痿早||泄是能看得出来的。早点治吧,你还年轻呢。” 盛怒之下,凌文荣反而笑出声,摇着头退开两步。 “比起我,你还是担心下凌禹诺吧。”他瞥向角落呆立的人形怪物,阴笑道,“下一个被伺候的就是他。” 电光火石间,堪比爆|炸的音浪刺痛耳膜,凌文荣还没来得及察觉发生什么就往后栽倒,溅起的碎块如子弹打在他全身。 他被人拉住往后拖,带离几米后才重新睁眼。 十条特质长链,分别连接囚犯身上五处地方,其中六条完全脱落墙上的固定点,剩下几条也摇摇欲坠。 那疯子仅剩右手没挣脱,绷紧的链条发出碎裂前的杂音。 血污浸透银发,仿佛也渗进杀意喷涌的双眼,再从他嘴里的挫伤流出。 “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我就拧下你们的脑袋。” 时至今日,凌文荣才领教到一件事。 原来疯子发怒的反应和常人无异,甚至凶险数倍。 “撤退、我们回上去!” 男人没了原先的气焰,慌张地冲回电梯,可仪器尚未启动,疯子原地掷出了石块。 石块犹如小型榴弹,炸断连接枢纽。 恐慌彻底蔓延,众人因那挣开所有铁索,暴起逼近的身影高声呼救,丧失抵抗的念想。 前三步路加迈出去了,第四步速度肉眼可见减缓。 到冲出十米,即将触及电梯边缘,他像扛着重压被迫定住身形,痛苦代替愤怒扭曲脸庞,让他与那三名怪物有了两分相似。 可与他们不同的是,他双眼始终明亮,没有变得浑浊不堪。 “优秀,实在太优秀了。我的知更鸟,我的杰作……” 啪,啪,啪。 继飘渺低语之后,上方飘来规律而平静的掌声,而出现在天窗边的人影让凌文荣看到了希望。 “法尔兰·兰登!快修好这破玩意儿让我上去。”他又恢复起先的底气高喊,“还有他!我已经帮你完成郝元祺的工作,把他带出来了,我要的东西马上给我。” “凌家的掌控权和一部分‘蓝地’矿藏地图,是么?” 那人影背光看不清正脸,但声线低沉舒缓,不难想象他是一位儒雅体面的学者。 “没错!”凌文荣伸长了脖子催促。 “不急。先等我的小知更鸟找回真正的自己,他该有的面貌。” 什么狗屁知更鸟! 凌文荣内心暗骂,径自走到操控仪前摆弄。 但很快,他耳畔响起急促短暂的气音,距离逐步缩短,能辨别出骨骼错位,皮肉剥离的动静。 最后是他头皮一紧,颈间出现剧痛,在眼前迅速涌来的黑暗里,他彻底且永远的失去意识。
第233章 好X一个游戏34(完) 青色茶杯打翻倾倒, 水如血洒,铺满桌面,留下蜿蜒错乱的痕迹。 在得知空间站的路加·金失踪,在家的凌天雀也不知去向时, 凌禹诺罕见地慌了神, 在助理荆一鸣面前撞翻水杯。 “附近商铺有搜寻过吗?”他竭力保持镇定却于事无补, 连声质问着部下,“前期耽误的时间呢?为什么到现在才通知我!” 目睹上司因焦心失控, 荆一鸣自觉扮演起理智的角色,他抬手示意凌禹诺先冷静, 由他来了解情况。 各路信息迅速整合,他才转向凌禹诺。 “凌先生, 金先生是自己走出去的,他完全避开了监控, 目前也联络不上他。” 他略微一顿, 笃定道。 “我们现在能判断天雀他不是自己离开的, 否则监控不会漏掉他。我刚刚联系您家里, 那时间段离家还有一人。” 读懂助理的眼神里, 凌禹诺咬紧了牙。 “凌文荣……” 他桌下攥紧的手已指节发白, 重重呼吸试图找回思考的感觉。 然而他的人生实在难逃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诅咒, 夏莉那接着传来消息, 告诉他祖父病情突然恶化, 不仅发狂撞伤自己, 还差点拧断医生的脖子。 哪怕注射了成倍的安定|剂, 那瘦骨嶙峋的老人仍像头野兽继续嚎叫。 噩耗接二连三,他只觉得自己犹如赤身|裸|体站在暴风雪里, 四面八方的狂风将他拉扯,夺走任何能喘息的空间。 “找……缩小范围,召回全部的人。不用顾虑,只管找。一队二队负责城中区,三队四队沿主河道行动,注意保持联系,任何可疑消息全部上报……” 他的躯壳领先颓然的灵魂一步,对周围一一下达指令。 最后派给助理什么任务,他也记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自己像个无能的窝囊废,居然得靠拳头猛击墙壁的方式制造痛感,用来保持清醒。 静下来。 他看着血肉模糊的指关节,两手互相压着克制颤抖。 马上安静下来,好好思考。 但是拜托了,让那两人千万不要有事…… 大概是自我告诫和祷祝奏效,半小时后他状态恢复了七成,也在这时接到一个没有显示的奇怪来电。 第一次铃响他没注意到,第二次发现时刚好停止。 他握紧手机还在观察时,第三次铃声又打破寂静。 当他接通,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先被狗血淋头骂了一顿。 “蠢货!白痴!你们是宇宙级退化生物吗?为什么同样是祖先进化繁衍来的,你们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排泄物吗?排泄物都比你有价值!” 沉默片刻,凌禹诺出声唤道。 “默文·兰登。” “啧,别用那名字叫我。算了,以后再说这个,你现在马上过来,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事。别带任何人。” 对方语焉不详,可为了其中微乎其微的希望,凌禹诺二话不说只身离开。 今天他破例告别了守序良民的身份,一路飙速赶往尼赫尔的舜辉,车丢在路边,三步并两步冲进门。 入眼是一排围着沙发的人墙,往前再走几步,沙发上躺着的赫然是凌天雀。 少年身上刮痕累累,小脸惨白但看不出哪有伤及筋骨的伤。 “他是从边上垃圾场爬出来的,没什么重伤,就是高空坠落的后遗症,间歇昏厥了。” 默文·兰登走出里门,遣散其余人,并为震惊到失语的凌禹诺解答。 和凌天雀一起的还有近乎报废的金毛犬,它机械躯脱落零件,被少年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它大概是因为自保机制强行关机,在那之前为凌天雀指路找到舜辉求助。 亲人受此磨难,凌禹诺眼含心疼,但他不得不选择去唤醒对方。 眼下还有一人不知所踪。 许是家人间的感应,他刚把手放在凌天雀脸上,对方就眼皮轻颤,自己睁开了眼。 一开始少年还神情恍惚,想不起他是谁又在哪,可等视野渐渐清明,认出凌禹诺担忧的脸,他猛然坐起。 “哥!” 凌天雀鼻子一酸,两眼顿时涌出泪,但他很快自己擦干,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一切说出来。 说到坠空的原因,他再三强调道。 “大爸爸瞄准好了才把我们踹下来的,不然我们绝对逃不掉,那些人其实决定好要杀了我,我听到了。你千万别怪他!” 一时间,凌禹诺失去评判能力。 把小孩和狗踹下高空航行的飞车,试图和劫匪分赃并打入其中,他真不知道该从哪里怪起。 旁听的默文扑哧一笑,摇着头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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