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嫌弃的往下一瞥,自然也看到他还没松开的右手手势。 散漫乏味的无害小猫瞬间变成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恶兽。 “你你你——把你的爪子给我收了!这是本大爷的专属讨债时间,你一个给我做牛做马的跑腿小弟就别出来乱管闲事!给我喊爸爸最好爸爸最棒就够了。” 无语至极的安博明嘴角抽了抽,实在无法理解他怎么上一秒还是猫妖小弟,下一秒又成猫妖儿子了。 而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猫妖在黄子茹头上一跺脚,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他鼻子。 “哈!你当我奴隶与宠物和你认我做爸爸能有什么冲突吗?” 安博明:“······” 得了,他现在又多了奴隶加宠物的身份。 难不成妖怪都是这么看人的? 不待他回应,猫妖目光陡然凌厉转向河岸,后仰一个空翻落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压制的黄子茹像是斩断丝线失去操控者的傀儡,被抽空力气倒下由安博明及时接住。 风定水波平,周围的人像是才注意到他们这的动静,惊讶担忧地涌过来帮忙。昏厥的黄子茹最后被送回房间,由她同住的室友照顾。而安博明再一次被导演单独约谈。 即使脖颈上的掐痕不明显,可安博明在敲门进茶室前还是刻意将衣领上拉,遮挡淡红的印记。 这间茶室被吕凯风专门包下休息,或与剧组的人私下交流所用,安博明这样的‘底层小员工’第一次造访却是不卑不亢,该有的礼数到位后便主动坐在茶几对面的位置。 “我想,吕先生您一直在找的荷娘的确还在这。”他开门见山的说道,“而且,她已经出没在您的剧组中了。” 吕凯风神色凝重的为他斟茶,末了不安的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她缠住黄子茹那孩子。她的八字太弱,特容易招惹邪祟之物。” “那您还要坚持在这拍下去?在事况明显不妙的节骨眼?”安博明取下了帽子置于膝前,露出透彻的凤眼。他的瞳仁如熟透的紫葡萄,黑得发亮,“执意让那么多人暴露在未知的危险里,这样的做法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听着他暗含指责的言论,对方颇有些惊诧,但很快哀叹着给出解释。 “如果荷娘她真的纠缠上黄子茹,或者我们还没查觉的其他人,那么即便是逃,可能也难逃她的滔天怨气,福叔······我福叔他,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安博明轻轻摇头,一手端起即将溢满的茶盏竟未洒落半滴。他向来不喜喝茶,更认为品茶的步骤过于繁琐无趣,喝来喝去不也就是那股奇怪的涩味。然今日看着杯中浅褐的茶水,观其色嗅其味,他脑中仿佛多出了什么‘品茶神经’,仅是轻轻一闻,粗略一看,就能知道其品种、优劣、泡茶时的水温。 只是可惜了这茶叶,被一窍不通的俗人糟蹋。 边惋惜着边以拇指抚过茶盏杯口,安博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抬眸以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福叔一生都被噩梦折磨着,常常半夜会又哭又叫,喊着‘不要抓我眼睛’、‘求你饶过我’之类的话,后来年纪大了再强行用一些药助镇定,他身体都吃不消了。” “他死的那天晚上,我恰好在外地出差,保姆没看牢他一会儿······他就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摆在盘中,端着盘子跳出三层楼的窗户。” “我们家后院正好有一颗柳树,但离他房间的窗户相距十多米,他被我们找到时就卡在树杈中央,半边脸被戳|烂,人像被宰的猪一样挂在半空。”吕凯风说到这顿了顿,往前凑近了些压着嗓子,“福叔告诉过我,荷娘的养父是吕家的大厨师,他专门在过节过年的时候帮家里宰牛宰羊祭祀祈福用,是个手艺极佳的屠夫。” “荷娘从小看着他做工作活,像个孔武男人似得,一点都不怕。甚至······对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有种奇怪的偏好。人死成魂,留一念成鬼,多一怨生魔,她或许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下残骸的怨念。面对她逃是逃不掉的,最好的办法是平息她,让她放过所有人也放过自己。” 吕凯风结束后沉重地放下茶杯,一片茶梗在水面上摇荡得厉害。 生得张冷硬的脸,却说出如此充满情感的违和‘诡谈往事’,安博明并未直接相信。但他能很肯定的说,吕凯风在有意引导他掺和进荷娘鬼魂的事,明明他不是什么道士高僧,或西洋风一点的驱魔法师。 可糟糕的是,他的确有这想法——让这凶暴得罕见的鬼收手,不要再迫害像黄子茹这样无辜的人。 如同一份在所不辞的正义感,大无畏大无私,出现得莫名其妙又难以抵抗。这是缩在药罐与壳子里二十年的他无法道明,犹豫烦恼的。好像从他来到这邢图县,遇到猫妖开始,一切都在往他掌控不了的方向变化。 这次交谈持续了差不多半小时,吕凯风被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叫走了。而他除了吕有福的死因外,还从对方那问来吕家人当年的大致情况。 吕华皓是那年代里吕家最小的三少爷,年迈吕家主的幺儿。然而吕家主当年其实一共娶了五个女人,长子即下一任家主是大房太太所生,同时也是吕有福的亲爷爷。 此外,吕家二少爷是三姨娘诞下的双胞胎之一,另一个男孩则因为体虚早早夭折。而这位二少爷不知从哪了解的道法佛缘之类神佛说,十三岁那年突然一副顿悟了的模样,不顾亲朋好友阻拦出家从此音信全无。 所以后来吕家除了两个嫁出去的姨娘生的小姐,明面上只有两个年龄差较大的亲兄弟,都是大房太太的孩子。 不过,吕家主最小的妾原本是专门娶来冲喜用的,聘礼都下了婚期也谈好了,但吕家主在结婚前暴毙而亡,穷苦人家出身的小妾硬是被办了冥婚嫁入吕家,一生守寡。这在当时并不罕见。 安博明转头就将这些告诉了又一次祸害他房间的猫妖。 当然,转述前他照旧揪起猫妖拍屁股教育,等对方蹲在墙角挠地板嘀咕够了,他才装模作样的过去‘谦卑道歉’,顺便暂时丢掉自己脑子把对方使劲夸,夸上天。 这招先鞭子后糖,莫名屡试不爽。 在听到荷娘的名号后,猫妖在他跟前突然笑得前仰后翻,满地打滚还捶他脚。 “怎么了,有什么那么好笑?”他无奈的将人提起放在柔软安全的床铺上。 猫妖必定知道什么。安博明心想。 白天控制了黄子茹的‘鬼’,向他提到了猫儿,那时他认为是巧合的几率比较大。不过看猫妖现在的反应,与之相关没跑了。 “你们俩人到底谁傻,还以为那是什么无知少女被抛弃的怨女话本故事呢,”猫妖笑够后老神在在的趴下舒展身体,言语极尽戏谑,“那哪里是荷娘,那是吕家多出来的少爷。”
第120章 好软一只猫09 多出来的少爷? 联系起刚从吕凯风口中得知的大致家族成员谱, 安博明几番猜测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是说那出家了的二少爷,他的双胞胎弟弟其实没有早夭身亡?” 而是以另一个女性的身份被抚养在吕家仆人身边长大。就留在吕家人的眼皮底下。 安博明垂在身侧的双手在莫名的发冷汗,突然抓不住脑中闪过的零碎片段。 “你怎么知道?你难不成看到过?” 猫妖先是张了张小嘴,眼瞳一竖翻身滚到地上后却不肯谈了。 “我不告诉你~你让我说我就说,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猫妖翘着腿, 手指绕上发丝玩弄。 这动作的确是妖娆多姿, 媚态横生,只不过被一个精瘦的灰扑扑小孩摆出来, 违和得引人发笑。安博明及时转头藏起自己忍笑的表情,回归‘木板脸’后心平气和的蹲下同猫妖说。 “那, 你想我怎么样才肯告诉我?” 对方撅着的屁股扭了扭,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尾巴冲天竖起, 但末梢弯起回勾像个挠人痒痒的小爪,与那双猫眼中的狡黠互相映照。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 那我大发慈悲给你个交易的好机会呗, 而且我能保证, 我说的可是独家第一手爆料, 够带感够刺激, 能给你零距离下身临其境的体验。” 假笑应和的安博明, 已经有了明天喊停电视服务的念头。这猫妖一天到晚在他房间看些奇奇怪怪的广告和片子,说出来的话就越来越不像样。 看透猫妖明显且不正经的意图, 他配合的问下去。 “所以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他一个在妖怪眼中的‘绝佳养料’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对猫妖问出这话, 是内心早已笃定对方绝不可能说出‘你给我吃’、‘你给我吸精气’等骇人要求。 果不其然, 猫妖如奸计得逞咧嘴一笑, 对侧过脸指着自己唇角点了点。 “我允许你亲我一口, 我就告诉你,不打折不讨价还价。” 安博明:“······嗯?” 这条件怎么听都不对吧?! 暂且不提他们人妖之分, 而且这猫妖相貌还是个半点大的小孩,他就算对猫妖有着难以言说的熟悉感,也接受不了突然下嘴亲一口。他与自己为数不多的熟人都不曾这般亲昵过。 话说回来,亲一下的意义何在。 可亲一下好像又不会怎么样,纯当握手碰肩膀之类的社交礼仪,最后得益的还是他,不仅能直接知晓吕家上一辈的家族恩怨,或许还能找到平息新娘鬼的办法。 见安博明迟疑着,神情愈发复杂纠结,猫妖却耐心十足,甚至把脸蛋往前凑了凑。 “怎么,怕我害你?别逗了,我还要你当我奴隶跑腿呢。” “不,不是因为这,问题是······”安博明头脑混乱,搜刮半天才找了个干巴巴的说辞,“这样,不太合适吧。要不你换一个条件?” “哦豁!那你是嫌弃我,觉得我丑所以拒亲?!哇啊啊啊!!——” 短暂的默然后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爆发,这猫妖二话不说开始在米黄地毯上扑腾手脚,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却由于翻滚得太猛小腿重重撞到床脚,把木质床柱撞凹一个口。 最后他自己流出几滴豆大的泪珠,沿安博明后背爬到头顶坐人肩上,揪着对方头发装模作样的哭唧唧,安博明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把他哄下来,规规矩矩在沙发椅上坐正看七点播的连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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