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真的没救了。 陆柳鎏不禁用怜悯的目光注视一旁嘀嘀咕咕的系统。 在他们的对面位置,弗恩·克拉科夫面无表情的放空双眼,与四周氛围格格不入。艾斯特终究是保留他的地位又分赐领地,但在各种意义上,他已经彻底失去与艾斯特争夺的资格。 他应对讨伐战时的糗样大家有目共睹,而他自己散播出的天选者谣言也不攻自破。单是这战后的六天时间里,他听有关自己的轻蔑嘲笑,耳朵都已听出茧了。 “以克拉科夫世族荣耀起誓。” “我艾斯特·奈尔·克拉科夫,奈尔·克拉科夫与特雷西·克拉科夫之子。” “我发誓,我将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诚实。” “不拒绝任何向我求助的。” “不欺骗任何忠心奉献的。” “不伤害任何手无寸铁的。” ······ 洋洋洒洒将近三千字的誓言,艾斯特单膝跪地,右手搭在心口,背诵得诚恳坚定。当他站起身,会场周边安排的四十九发礼|炮等候多时,朝天发射。 接下来,应该是他从‘父亲’的代替人,奥托公爵手里接过王者之剑,授以王冠。 然而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却出现在了入口。 尤里·克拉科夫脚下生风,从头到脚精心打扮过,与他自信满满的笑容相称。财富替他垒起的非常地位让他一时无人阻拦,只在台阶下被艾斯特所管的两位百夫长挡住住。 “不欺骗任何忠心奉献的·····呢,艾斯特·奈尔·克拉科夫,你难道在发誓的时候,真的不会心虚吗?” 失踪的兄长突然出现在新王加冕仪式上,无趣漠然的弗恩一下来了精神。他太了解尤里的性格作风了。 这人偏偏在这不容破坏秩序的神圣时刻出现,开口便是满嘴的讽刺鄙夷。显然,他手上有着艾斯特的致命把柄。选择在这天揭穿,让人无处可逃,无法狡辩。 弗恩藏不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竟首次与兄长统一战线,率先走出人群应和道。 “尤里,你之前到底去哪了,我们一直很担心你。还以为你是被索格的邪物故意掳走。” 见弟弟有意配合自己,尤里底气更足。他边说边以傲慢的眼神逼退阻碍者,缓缓走上台阶。 “实不相瞒,弗恩,我确实是在索格军的阵地。当我知道他们有意侵略特卡非时,我第一时间以商贸友人的身份前去谈和,却不曾想,反被他们监|禁。幸好,最后得以找到机会逃走。” “也幸好,我的被俘让我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秘密。让我能及时阻止下一场毁灭的灾难在特卡非发生。” “噢?!下一场毁灭的灾难?”弗恩惊诧追问,“那是什么秘密,尤里?” 这两人一唱一和,外人根本插不进嘴,艾斯特至始至终保持着看猴的冷漠姿态,在台阶顶端俯视他们。 直至尤里·克拉科夫,将指向他的手转到魔龙诺林的身上。 “我亲眼所见,艾斯特阁下身边这位亲信,诺尔·马斯坦,是只货真价实的魔龙。” 长袍下的双手应声攥紧,指甲掐入掌心,艾斯特无法维持镇定,看向陆柳鎏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话题当事人倒冷静得很,甚至还在数百双眼睛看来时,不声不响打了个饱嗝。 “我是魔龙?”陆柳鎏反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明吗?” “诺尔。” 艾斯特的打断根本无用,因为得到陆柳鎏回应的尤里立马揪住这点,态度咄咄逼人起来。 “证明?首先,我这个目击证人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被困在索格营地的司令塔上,我亲眼看着他潜入又离开,由人化作四翼黑龙。” “你们当时身处平原对面,大概不知道那场火,是因魔龙而起的吧。” 话锋一转,尤里看向神情微僵的艾斯特。 “我是否有理由怀疑,我们的新王,一个以伪装女人身份活到现在的可疑男子,与魔龙勾结,甚至是与索格国联手却背叛,就为了将特卡非彻底掌控在手里?” 四周鸦雀无声,无人为沉默的艾斯特辩驳。而在这些人中,仅有少数表现出对艾斯特的真实担忧。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艾斯特确实赢得了崇敬与支持,但‘贪婪的狼狐’数量之多远超出他的预计。他们是嗅着猎物鲜血的气味行动的饥饿野禽,在没彻底臣服之前,只会跟着利于自己的走。 然而彻底臣服,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不可能的零几率事件。 因此,尽管艾斯特为这天费心尽力的铺设道路,怀疑的种子却还是轻而易举的在人们心中种下。 他侧头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道。 “简直荒谬。尤里阁下,既然您说只有你一个目击证人,那我是否也有理由怀疑,你是凭一己之力编造故事,污蔑他人呢?” 仿佛等的就是他这句,尤里向前一步停在陆柳鎏跟前,伸手欲捏住对方的下巴。 遗憾的是,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苍白的肌肤前,他被这嬉皮笑脸的黑发青年眼中的冷意一瞬威慑,不由得收回手。 “既然如此,我有个办法能进一步证明。十分简单。” “如果是我错了,我尤里·克拉科夫甘愿背负卑劣欺骗者的骂名,从此离开特卡非境地,世代流放。但如果,我说对了的话······” 他势在必得,毫不畏惧艾斯特施加的压力。 “我希望,您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真实的解释。” 该死的! 难道要在这功亏一篑吗?! 艾斯特疯狂的在心里咒骂,同时飞快的转动脑袋,想找到既保住魔龙又消除质疑,两全其美的办法。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人们高度集中的视线扼杀他以咒术操控的可能性。若他硬要搪塞过去,或次次提出非议,这与不打自招有何区别。 不能动摇,不能退缩,眼下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呵,那么你说说看,你能有什么办法证明。” 尤里将视线移至静静躺在紫绒盒中的王者之剑,说出了艾斯特最害怕听到的话。 “您的王者之剑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方式么?魔龙畏惧我们克拉科夫的荣耀之剑,他们想必,连靠近都不敢吧。” “恐怕你是多此一举了,尤里。”艾斯特故作无谓道,“诺尔一直与我同进同出,伴我左右,他若畏惧这柄剑,我包括我身边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请问诺尔阁下能否忍耐一会儿,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划一道小小的,只需要见丁点血的伤口呢?” “魔龙的血,貌似与常人不同吧。” 尤里的嘴脸在艾斯特的眼中,已越来越接近场惊悚的噩梦。 “艾斯特殿下,我认为这个方法可行。诺尔阁下真是普通人,小小的伤口······” 奥托公爵见艾斯特迟迟没有点头,不禁开口劝道。 有红披风厚实的绒毛在,艾斯特起伏厉害的胸膛被很好的遮挡,可他急促的呼吸声,附近的人或多或少都听了出来。 “王者之剑并非凡物,我尚且不敢直接触碰,尤里,你倒是有胆子教|唆别人拿命去赌吗?!”他越来越难以保持冷静。 谁料光是一个尤里还没完,弗恩毫无顾忌的走上台阶夺过王者之剑。 “我弗恩·克拉科夫发誓,我曾拿过它,也不慎被割破过一次。而我能保证,真正的常人接触它将不会有任何额外的伤害或异常。艾斯特,你到底在顾及什么?” 一口气猛吸入肺中,就在艾斯特即将彻底失去理智前,陆柳鎏悠悠走向了尤里俩兄弟。 看看沆瀣一气的两人,又低头瞅着散发光泽的王者之剑,他的肩膀渐渐抖了起来,却不是害怕。 用手捂着眼睛桀桀笑,陆柳鎏最后像是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响亮的大笑。 “诺尔·马斯坦,你笑什么。”还记恨着之前被贬低的仇,弗恩面对他完全没有好脸色。 “那给我吧。”陆柳鎏摊手,邀请似得勾了勾手指,“那我证明给你们看。” 惊讶于他的主动,俩兄弟不由得对视一眼,弗恩才半信半疑将长剑递过去。 握紧刀柄缓缓拔|出剑鞘,陆柳鎏看着剑身映出的自己的脸,笑意叵测。 于是果决利落手起剑挥,殷红鲜血如骤雨喷洒四周,一旁的阿尔闪避不及被溅了满身血。心理阴影作祟,他一下栽倒在地,并难以置信的看着与他一样,浑身浴血的宿主。 当着在场三百多人包括艾斯特在内,一剑斩去尤里俩兄弟头颅的宿主。 失去头颅的两具身体还能抽动一番,在台阶上摇晃几步才跌倒滚到底层。 而那位现场表演谋杀的犯人倒是面不改色,随手将沾满血的剑丢回艾斯特脚边,粗野扯开自己染透红色的上衣。 “吵死了,两个苍蝇一样嗡嗡叽叽的家伙。啊~~我真的忍了太久了,我可真不容易。” “······诺尔?” 艾斯特如遭雷劈,发出的声音似云飘浮又微弱。 与被弗恩逼迫时如出一辙,陆柳鎏越笑越恣意,越笑越狂妄,用手背重重抹去脸上的血,双目恢复渗人的莹绿兽眼。 “诺尔?哈哈哈哈!你这可怜可悲的蠢猪人类,真以为我是你捡来的无名流浪人吗?” “把你的耳朵揪起来,你们都给我好好听清楚了!” “我父为我取名,诺林·所罗·潘德拉贡,你们这群鸠占鹊巢的卑劣强盗,一群该死的乌合之众,统统给我记牢了!我等魔龙一族,才应该是统治这片大陆的正统之王。” 他脚边的阿尔几乎脱口而出,质问宿主突然发什么疯。 同样是惊愕哑然,台阶之上的艾斯特却第一时间懂了。 可他宁愿自己不懂。 “抓住他······他是反叛又谋杀王室贵族的重犯,马上抓住他!” 他厉声命令着。 魔龙眼中满是戾气,残暴还击着围上来的卫兵,故意跳入惊恐逃窜的人群,癫狂大笑着以手为刃一个接一个贯穿他人的胸膛。 可这些人,却都是尤里出现后马上怀疑艾斯特,或最先赞同‘验明真身’说法的。 魔龙在以献祭自己的方式保护被质疑的新王,将彼此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满场宾客惊慌失措的涌向出口,在这噩梦降临的时刻无暇顾及颜面与优雅作风,踩人翻墙逃命,拉拽同伴垫背,一场场好戏接连上演,而他们逃开的范围也逐渐扩张开来。 黑发魔龙似是杀红眼,陷入无尽的疯狂之中,耀眼灼热的火光闪过后,他狰狞的原身也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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