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还不知道哈伯德暴毙的消息,却依然知道要喊他出来,向他求助。因为现今王室里,仅有他和先人一样,拥有神奇的能力,更能读懂安索拉法典。 先知曾预言,最后一位真王会挥舞起王者之剑,锋锐利刃刺穿暗之梦魇的胸膛,他将头戴荆棘冠冕,重新拯救万民。 如今事情好像在一一应验,只剩王者之剑的条件。 王者之剑一直存放在圣殿内,当做圣物供奉着,传言只有被选定的人才可以将它拔出剑鞘。不过从没有人试过。 明明如愿获得王位的弗恩此刻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己心里完全没底。什么继承了祖先的能力,什么能读懂天书法典,统统都是他用一个个谎言欺骗出来的。 若不去,他马上就被戳穿。如果这次战争挺过去,尽管几率不大,那他别说重新获得继承资格了,没被万人唾弃都算幸运。 可若去了,他又该怎么伪装应对······ 手脚一直在发虚汗,首座的弗恩神情越来越难看,而簇拥他的知情者们无一不是急得焦头烂额。 “阁下?”公爵不安的呼唤将他拉回神。 “我们······马上组织好各自的队伍,奥托你负责去圣殿取来那把剑给我。” 听他决定迎战,大家多少藏不住自己的恐慌。但他又补充一句。 “先过去打探打探他们的情况,若实力相差太悬殊,我们马上提出赔偿求和式协议。对、叫尤里过来,他与索格有商贸往来,正好有足够的财力帮忙。” 暗含期待的弗恩再一次得到打击巨大的消息。 原来就在他开始与簇拥者商量对策时,尤里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城堡,他的宅邸也空无一人,是早准备好的逃亡。 在这节骨眼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咒骂兄长,弗恩沉重的换上铠甲,佩戴沾满灰尘的古剑上马,率领五千人的队伍前往鲁斯洛。 沿路能看到众多百姓呼喊助威,甚至跪下为他们向圣女祈祷,往日享受这种瞩目待遇的弗恩此刻只想调头就走。 尤其是当他到达平原的边界墙,亲眼看到所谓的‘邪物大军’后。 索格国比特卡非富足,光是投石车与巨形十字弓有两排总计百来架,而骑兵步兵乃至后方的位置上,乌压压的一片攒动黑影。 云层遮蔽阳光,不透一丝光亮,这片天空下昏暗得如同黑夜降临。 面对这些,弗恩内心斗争得厉害,最终害怕却占了上风,他已经在脑中拟定投降的求和协议。 可令人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他们才到达墙后没多久,远处毫无征兆的传来一阵阴森兽吟,原地不动的漆黑大军竟突然朝这的长坡涌来,怪叫连连。 “时间、时间到了吗?!”弗恩惊恐万状地问,“他们怎么就过来了!” “并没有阁下,这完全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明明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可索格国的军队却自作主张地过来,恐怕一开始的条件就是作废的,想直接攻进来更不放过他们才是真。 墙后堡垒上,弓箭手连忙放火箭,纵使密集的箭雨朝向怪物大军有效果,马上见四处火光冲天,怪物哀嚎倒地,可当对方的投石器摆好阵型,投射出一颗又一颗燃烧的火石后,他们立刻跳下高墙、哨塔,毫无还击之力。 脆弱的城墙在接连不断的炮火声中砸毁,变成凌乱无序的废墟,特卡非军队的阵型还没来得及摆就已打乱,人心惶惶军心不定,领兵者弗恩自己的马匹受惊,还一直在原地打转。 怪物大军如洪水来势汹汹,它们扭曲而畸形的奔跑姿势,像蜘蛛,像野兽,看着这群恐怖的生物,弗恩试了好几次才拔出传说中的王者之剑。 然而看到剑身的瞬间他傻了眼,更懊悔之前为什么要顾及颜面,没早点拔出来检查。 这把剑,根本就就只有半截,还是残破不堪,仿佛一碰即碎。 “阁下!?弗恩阁下?!快帮帮我们!” “请您想办法帮我们!——” 冲在前头的骑兵早就被拉扯下来,连人带马都被啃咬,血肉模糊。士兵骑士们哪见过这阵仗,顿时陷入绝望。不知弗恩真面目的人还在殊死抵抗着,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弗恩双耳嗡鸣,到处都是惨叫,咆哮,炸裂垮塌,种种声音充斥交织在他脑中,他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除了愣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远在索格阵营的后方,人工搭建起的瞭望台上,尤里·克拉科夫正站在霍恩比的身旁,戏谑的欣赏这场毫无悬念的战役。 “我的好弟弟,可真的是天真又愚蠢。”尤里轻蔑地笑道,“一心想坐王位,却不知道先看看自己有多少分量。” 一旁的霍恩比精神气比之前要差许多,像日夜不休的劳作,唯独双眼精亮。对于尤里的话,他赞同的点点头。 “比起您,弗恩阁下确实考虑不周到呢。我的主人,还有迪福殿下与我,果然还是喜欢与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希望在特卡非被夷为平地的将来,依然能好好合作。” 听到家园被毁这样的词,尤里丝毫没有反应,他甚至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盘算着未来的计划。 特卡非攻破的城墙下,又一个骑兵被五六只怪物撞下马背,他曾发誓不畏不惧,豁出去般的乱舞枪矛,小小的盾牌挡却不住凶猛的怪物,他很快又被扑倒在地。 下意识的张嘴惊恐呼喊,他忽然脸上一热,被喷溅酸臭恶心的脓液。 起初他以为这是怪物喷射,但再定睛一看,本该咬下他鼻子的怪物竟被削去了半颗头,没了声息。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他几步外,受刺激的士兵拼命抓挠着,想让爬上他后背的怪物离开,那些重量消失后他没反应过来,蹦跳许久才喘着气停下。 人群中一道身影穿梭如光,所到之处怪物必死无疑,某些被救的士兵只感觉到一阵风流窜过身侧,脚下眨眼躺倒怪物尸体。 视力好又时机妙的,堪堪捕捉到一名男子手持双刃的残影,可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叫人难以相信他是真实的人类。 从高处俯瞰,方才黑色肆虐的战场情形陡转,如多米诺骨牌翻倒迅速蔓延向中阵,一发不可收拾。 激昂嘹亮的号角声吹响,一长三短,幸存的士兵立即听出这是在让他们重整队形,纷纷咬牙拾起完好的武器,沿斜坡往回跑。 双腿受伤的人更是锲而不舍的爬动,身体接触地面,他们清晰的感受到那难以估量的马匹奔腾而来的动静。 是援军? 可他们能来的人几乎都在这了。还有更多的出发前就临阵脱逃。 那,会是谁? 伴随着号角与撼天动地的踏步震动,长坡上的人包括弗恩在内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担忧又期待地望向坡顶。 几缕光破开云层,那一刻,身披银甲的骑手驾驭着白马越出坡顶,他佩戴的不是笨重的头盔,而是精巧的鹰脸面具。及耳银发迎风扬起,他整个人犹如光辉本身,率领着一群没有纹章,没有旗帜,却气势如虹的军队冲来,将颓然丧气的他们保护住。 银甲骑手总是最耀眼的那个,他手持两人高的奇怪长矛,在百米外的坡底来回兜圈,似乎在地上绘制图案。 这时才有人发觉,敌方威力十足的火球没影了。 投石器下的索格士兵倒是想扔,可眼看命都保不住了,谁还在意这个。 间隔太远,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一个个同伴被踹、丢下投石台,要么就是颗还在喷血的头颅,场面一度恐怖至极。 比地上跑着的怪物还恐怖。 反手挥刀抬腿猛踹,同时解决掉两人的陆柳鎏在又一个投石器下仰望,不禁为自己的勇猛折服。 同时没忍住,‘挑逗’起上方傻乎乎的敌军。 “哟~嚯~我来了哟,要把你们的漂亮房子吹倒,吹上天哦~” 语毕他一脚踹中底端,整个投石台剧烈震动摇摆,上面的人手足无措,勉强抓住绳索才没失足跌落。 可他们越是害怕慌乱,下面的人踹得越起劲。 还笑得特刺耳大声。 好一会儿后,这群像被老猫捉弄的‘老鼠’小兵们才知道朝下放箭。 高台离地五米,这对陆柳鎏来说就是小小台阶,他接连避开羽箭,绕至后方踮足跃起,仿佛无视重力踩着圆柱一溜烟奔至顶端,闪现在几名索格兵前。 这些士兵露出的手脚上长有密集的黑斑,但能自主行动,说明毒素没侵染过深。 于是折中选择,他只将几人敲晕踹下高台,没下死手。 陆柳鎏这儿一路畅通无阻,将怪物连连逼退回大本营,艾斯特那则以矛代笔,在地面上绘出三圆相交的雏形阵。 最后的一笔连成,他将长矛重重插入中心,抬眼看向远处的瞭望台。 那正是恶之根源的所在地。 发现他们这批不速之客到来,索格军果然不敢再贸然上前,从之前的横冲直撞改为防御后退。 但这可真是壮观,整个军队被一人逼得缩回去。 “艾斯特阁下,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 全副武装的威尔·安森骑着马来到他身后,旁边跟着的是奥托公爵,再往后是心神不宁的弗恩,这三人看起来似乎已经谈过,现在正式来见他这位不知名的领袖。 老奥托神情难掩目睹奇迹后的亢奋,艾斯特转身起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鹰脸面具下,年轻首领的灰眸迎着阳光,瞳孔中心似藏着莹蓝宝石,璀璨绚丽。目光沉静如海,仿佛有拂去伤痛恐慌,驱散黑暗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的亲近向往。 “十分感谢艾斯特阁下在这危机时刻愿意来帮助我们,我、我们——” 艾斯特的微笑,成功让紧张的奥托平静下来,摘下头盔跳下马,以仰视方式介绍自己。这是仅存在高位者间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由衷的尊敬或能力远远落后于哪方,他们会主动放低姿态,‘仰望’强者。 “守护特卡非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奥托公爵。因而您无须担心,我们是为正义而战。” 艾斯特一一听完后,率先回复对方‘想要什么报酬’的问题。他的声音正好能让周围所有汇集来的伤员,幸存者们听见。 “事实上,我们很早就受索格国派来的爪牙侵扰迫害,不得已才自建军团,保护所爱之人与这片土地。但现在,是我们特卡非的荣耀受损,身为特卡非的子民,我们将誓死捍卫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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