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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昀当即摇头，就算听闻了整件事的经过，他依旧觉得林子期的话很荒谬无稽，“就凭这个？未免太过偏颇，他身子不好，又浸在湖里那么长时间，将我救上来后，片刻未歇，说不准根本就没听见你说话。” 林子期见不得顾北昀这样偏袒谢岑，将旧账重新翻了出来，“好，这次姑且算是他没听到，那之前呢，怎么就那么凑巧，我们正在找下蛊之人，他带着你回了一趟谢府，就恰好找到了那人。” “你不要再跟我说是巧合，”林子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自己想想，自他来后，发生了多少怪事，春猎他遭谢家兄弟报复，凭他一个病成那样子的人，怎么就能逃出来的？” “再有，宋林林之死，那几天你因为余毒待在天道苑，可那段时间，谢岑也时常离府，我当时不觉有何问题，现在想想才知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信我吗？” “够了！”顾北昀一掷杯盏，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他怒不可遏，“你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话，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说他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那他故意接近于我，所做为何？为了杀我吗？” 林子期瞬时无言，他也不知道谢岑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让顾北昀再接触谢岑，怕他受到伤害，再像如今这样遇险。 “这些话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见，你就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不要管了。”顾北昀声色冷淡，说着话就站起了身，拿过架子上的外袍随意披上，抬步往门外走。 他要去哪儿不必说，林子期心里清楚，无非是要去找谢岑。 他没再说话，像是将顾北昀的话听进了心里，而就在顾北昀将要迈过门槛的前一刻，林子期又开了口，内容令人震惊。 “你真是被迷了心窍了，昨日我看到了，谢岑被那个叫祈安的人抱着，将他放到了床上……” 顾北昀猛然顿住步子，回转过身，快步至林子期的面前，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林子期无所畏惧，平淡抬眼，“我说昨日我看到了，那个叫祈安的人抱着谢岑，将他放到了床上，是我亲眼所见。” 林子期也没想到会看到那么一幕，当时看顾完顾北昀，见人无事，他松下一口气，之后便想起了谢岑。 他对谢岑的疑问实在过多，就想着要找他再聊聊，探一探其虚实。 去的时候院子里安静无人，恰正屋的窗子未合，林子期透过缝隙看到祈安为谢岑擦发，随后将其抱上了床。 那举动，那眼神，无一不在说明，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顾北昀怒极，“然后呢？他们之后做了什么？” 林子期摇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看到那里之后他就走了，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他也全然不知。 林子期并不知道，他为了让顾北昀不再信任谢岑所说的这一句话，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又会在顾北昀的心中留下多重的痕迹。 顾北昀拧紧眉，“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北昀，他们二人的关系定不简单，你还不信我吗？”林子期以为他还是不肯信自己，不免提高了些声音。 顾北昀不理他，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希望在别人的嘴里再听到这些话。” 林子期怅然若失，“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想，明日再为你诊脉。” 话罢，转身离了屋子，门扉合拢，摔碎的杯盏依旧在地上，没人敢进来打扫。 顾北昀扶额躺倒在床上，心中说不出的酸涩，林子期的话盘旋在耳边，逼得他不得不去回想。 之前林子期所说的种种，顾北昀都充耳不闻，更不以为意，但刚才那一句话正中他的下怀，他早先便觉得祈安与谢岑的关系不一般。 祈安看谢岑的眼神里面分明藏着东西，而且对自己又有莫名的敌意，那是一种不许人侵犯自己东西的感觉。 顾北昀一直很奇怪，直到林子期说出那句话，他才终于明白了，祈安跟他一样也是喜欢谢岑的，从前他没感觉出来，是因为他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如今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顾北昀心乱如麻，多余的细节都没再敢跟林子期细问，就将他匆匆赶走，只因他怕听到的内容是他最不希望听到的。 * 时近正午，谢岑才与祈安一同回了府，路上谢岑偏头跟祈安说着事情。 “不要让他们轻易死了，吊着口气，他们害了北昀，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们了，活着受尽折磨才对。” 祈安静静颔首，谢岑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来，“谢明袁还在查账册的事情吗？还有他儿子失踪，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祈安抬手比划，‘嗯，谢明袁已经知道了，账册的事情他查得少了，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找他儿子这件事上，不过他没有声张，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 谢岑挑眉笑道：“他自然不想让人知道，万一有心人知道了，借此威胁，岂不是得不偿失，账册的事情适当透露一些，做出是苏辰鳞所为，这样混淆视听，谢明袁也得苦查一段日子了。” 祈安点点头，以作回应。 谢岑不再说话了，目不斜视往前走。 眼瞧着就快到寄月院了，谢岑忽然又想起件事来，转过头问说：“那天画舫上的会武之人查得如何了？” 他说着话，迈进了院中，因着要看祈安的手势，就没有看路，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手上。 将军府会手语的人就他一个，故而他并不怕有人看到祈安用手比划，毕竟能看懂的也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祈安回说：‘这个还没消息，他跑得太快，用的也是假身份，不怎么好查。’ 放下手的同时，祈安表现出些许失落来，垂着眼睫，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因他没做好谢岑交给他的事情。 谢岑见不得他露出这种表情，像之前一样抬手摸上他的头发，“不急，等他露出马脚，到时再查不信抓不到他。” 祈安受到鼓舞，眼眸亮了起来，萎靡的精神更恢复了不少，谢岑浅笑盈盈，刚准备收回手时，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谢岑蹙眉，看向来人，见是顾北昀，才舒展眉宇，“北昀，你醒了？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里。 顾北昀哼笑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见不得我来？” 这话说得很是阴阳怪气。 祈安横眉怒目，顾北昀瞥一眼他，转而诘问谢岑。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自林子期走后，顾北昀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知道如果不问清楚，那这就将变成他的心结，更将成为他和谢岑之间跨不去的一道坎。 所以他略收拾一番，就去了寄月院，不成想扑了个空，人不在，出去了。 这种情况很少见，之前每次他来，谢岑都在，可现在人没了，还是跟祈安一同出去的，他很是焦躁不安。 宁粥劝他去屋里等，他也不肯，就坐在院子里，正好是谢岑平日最喜欢的鱼池旁边。 顾北昀撒下一把鱼食，看鱼儿冒头争着吃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他抚过石子，微微凉，想起谢岑经常坐在这里。 思绪飘飞间，院外传来动静，顾北昀知是谢岑回来了，立马扔开鱼食，站起了身，翘首以盼。 但瞧见进来的二人时，唇角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画面太过扎眼。 谢岑抚动的手，笑弯了的双眼，看向祈安的眼神。 一切一切都很刺眼，更刺进顾北昀的心中，像是埋入了一根针般，动一下就会在心间游走，刺痛不已。 他再看不下去，火气冲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直到攥住谢岑细白的手腕，他才明白那股火气是什么。 是他的妒火。 他妒嫉成狂，像谢岑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外面，就该被自己藏起来，只能注视着他一个人才对。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顾北昀通体一震，惊讶不已，他为他有这种念头而感到不齿，更有些无地自容。 他居然想把谢岑囚禁起来，多么荒诞不经的想法。 可顾北昀清楚他内心深处确确实实就是想这么做的，脑袋空白一片，嘴唇张张合合，他根本也听不见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又用了什么样的语气。 谢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的态度，扭了下手腕，“痛，北昀，我很痛。” 顾北昀回过神来，“哦，抱歉。”话罢，稍稍松开了些力道，但不过仍旧是抓着谢岑的手腕不放，“跟我进屋，我有话想问你。” 谢岑乖乖站在原地，点头，“好。”
第39章 不信我 二人走动间，祈安跟在后头，看样子是想跟进去的意思。 顾北昀将谢岑拉入门内，转身用身体堵住门，压低眉宇，冷冰冰地冲着门外的祈安道：“你不许进来，离这儿远点。” 祈安屹然不动，越过顾北昀去看谢岑，询问他的意思。 顾北昀不悦地挡住他望过去的目光，再次开口，“还不走？” 谢岑的右手被他抓着，没办法动，他只好伸出左手拍了拍顾北昀的肩膀，有几分顺毛的意思。 随后从顾北昀的身后微露出个头，对祈安道：“先去外面待着吧。” 祈安不甘点头，转身走了。 门被合上，顾北昀依然面朝着门，没有动作，就剩下二人时，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谢岑见他不说话，坏心眼地勾动手指在顾北昀的腕子上挠了两下。 “做什么？”顾北昀受不住痒，松开了他的腕子，握住自己的，语气冲人。 谢岑撩袍坐下，“你不是有话要问吗？总拉着我要怎么问。” 顾北昀转身看他，这副无比勾人的模样，越看越来气，他禁不住的回想谢岑刚刚对着祈安的笑，还有林子期的话。 他问：“你在将军府待得好吗？” 谢岑自然回答，“很好。” 顾北昀又问：“院子里的人够用吗？” 谢岑点头，“够了。” 顾北昀平淡问道：“那把祈安调离出府可以吗？” 谢岑笑了，他没顺势回答下去，明白了顾北昀的用意，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最后这个问题而已。 顾北昀见他笑而不答，咬牙切齿，“为何不回答？” 谢岑挑眼看他，反问：“祈安做错什么事了吗？” 顾北昀哼气，“没有。” 谢岑转动玉镯，气势不减，“那为何要让他离府？我用着他很顺心，也很称意，北昀当日不是说了，让我自己选的，我选了，如今你又要让他走，是什么意思？” “你。”顾北昀被他怼得说不出话，“将军府是我的，我看见他觉得心中不悦，所以要将他调离出府，这样的理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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