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看身上尚且齐整的衣服,贺凌云歪了歪头,忽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她安然无恙地度过了昨夜。 简单地梳洗过后,贺凌云来到薛青城的竹楼下,离得近了,便听见了院中舞剑的声音。 “系统,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贺凌云久违地唤道。 等待了片刻,脑中响起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回宿主,如今已是巳时。】 闻言,贺凌云心中惊诧:大师兄今日竟也翘课了? 踏进院中,正想着如何蹭薛青城的本命剑一用,贺凌云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眼睛发直。 本该是无风的,院中却狂风大作,将地面的草屑吹得四起,飞扬了漫天。 贺凌云条件反射地眯着眼睛,抬起袖子掩住口鼻。 那风并不是无端而起,却是由院中那人舞剑的动静而生出的罡风。 剑气胡乱窜动,几乎将四周的景物撕扯开,再当作灰一把扬了。 薛青城这是……疯啦! 贺凌云惶恐地后退了一步,生怕对方练剑练得走火入魔,把她戳成筛子。 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拿着院子撒气。 真是好不环保。 谴责,强烈地谴责! 余光瞥见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身影,薛青城手上动作一滞,随后利索地收了尾,负剑转过身来。 汗水自他脸上汇聚而下,砸落在地,草屑飘然落下,空气里肃杀的气息随之而溃散。 二人一个缩在院子的角落,一个立在院中,互相遥望着,却无人再有进一步动作。 良久,贺凌云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灰尘,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师兄早!” 笑容在脸上绽开,定是人畜无害的,可对面的薛青城并不买账,见她冲自己笑,一张脸愈发冷峻起来。 见鬼了。 这人不会猜到她要借他本命剑一用了吧?她们好歹也算是共历生死的同门师兄妹,他怎会如此吝啬。 笑容僵在脸上,贺凌云思索着该如何体面地离开,对面那人忽然有了动作。 薛青城向她走了过来,在离她三尺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开口道:“忘了告诉师妹了,今日宗门内休沐,不用进学。” 这声音一如从前般生硬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贺凌云眉心轻跳,仰头看着薛青城眼中的血丝,以及眼下的乌青,心想这人定是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贺凌云笑着冲对方摆手道:“那凌云这便告退,师兄不送,哈哈……” 没有灵魂地干笑了两声,贺凌云灰溜溜地转身跑开。 看着师妹飘浮不定的脚步、狼狈逃窜的背影,薛清晨的双眼愈发幽深起来。 以后这种宴席还是少些的好,免得有人喝了酒忘了事,把人耍了都不记得。 在院中没有目的地转了一圈,薛青城看了眼手中嗡鸣不止的“无归”,想了想,将其拔了出来。 剑出鞘,再次在这天地间舞动起来。 * 回到自己房中,贺凌云一头冲进柔软的被褥中,滚了一圈。 难得不用进学,得抓住机会好好地补眠才是。这么想着,贺凌云在床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仰面躺着。 闭上眼睛,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腰下有东西硌得慌。 懒得动弹,贺凌云分出一只手塞到腰下摸索起来,摸了半天,果真摸出了一块冰冷的东西。 拿着拿东西,凑近眼前瞧着,竟是是一块做工精巧的小玉雕。 羊脂白的玉石上,雕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肉乎乎的耳朵、饱满圆润的肚皮,背部甚至还刻了桃子样的花纹。 真是栩栩如生。 只不过……她的床上为何会凭空多出这块玉雕来? 贺凌云眉头紧皱,与那肥嘟嘟的玉小狗对视着,试图回忆起昨晚的记忆来。 昨夜的酒甜甜的,像果汁一样,于是她就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许多。 然后她记得周围醉倒了一大片,然后……她的面前坐下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记忆忽然在这里断了。 贺凌云倒吸了一口凉气,面目狰狞地攥着那玉小狗,不可置信地仰面躺倒。 她昨夜都做了什么?! “系统,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贺凌云道。 她并不指望着系统像个摄像头帮她记录影像,可若是能帮她回忆起昨夜那个送她回来的人是谁,那也是极好的。 【回宿主,昨夜你醉酒后,是薛青城送你回来的。】 贺凌云:瞳孔地震。
第45章 灵府 “你……说什么?”贺凌云握住玉雕的手猛然收紧, 声音里透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她昨夜,竟然是被薛青城送回来的么?他会发这么大的善心?还是说,昨夜其实是自己掐着对方的脖子威胁他送自己回来的? 联想到方才在竹楼下的所见所闻, 贺凌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薛青城那张冷酷无情的嘴脸看起来可不是会主动做出这种事的样子啊。 越深想, 贺凌云便越是拧巴, 皱着眉头嘀咕了半天, 手心里的小狗玉雕便遭了罪,被来回碾压,冷玉也成了温玉。 【宿主, 需要我重复一遍方才的对话么?】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啊啊啊……”贺凌云受了刺激一般, 捂着脑袋翻身埋进枕头下, 似乎想把系统的话隔绝在外。 “别说了别说了, 我不想听。”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况且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哀嚎了半天,屋中的声音渐渐歇了,贺凌云仰面躺在床上, 盯着房梁沉默了许久, 似是想到了什么, 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双腿盘起,手掌上翻,作打坐状。 平复了半天, 心中那股焦躁才慢慢平息下来, 回忆起在学堂中的所学, 贺凌云气沉丹田, 指尖凝起一丝灵力,动作利索地结了个印记, 下一瞬,她便被拽进一片漆黑之中。 这便是基础的引气入体。 意识与□□分离,贺凌云凭借记忆向前走去,不过片刻,前方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开的茂盛的凌霄花来。 她的灵府比上一次见时要扩大了几倍,如果说上一次的灵府只有一间房屋大小的话,那么如今面前的得有三室一厅那么大了。 贺凌云摩挲着下巴,看着面前铺了满地的凌霄花思考着。 不得不说,她的本体长势也太狂妄了些,难怪她这次苏醒后感到自身修为提升了许多。 原来被这天雷劈上一劈还是有些好处的。 在灵府中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贺凌云抬脚往中心的花房走去。 凌霄花形成的天然花房中,粉色的内丹上光华流转,看着这方天地,贺凌云脑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这是独属于她的灵府,那她是否可以为这处空间添置些家具呢? 这么想着,她的脚下赫然塌陷,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后,贺凌云睁开眼睛,发觉她已回到了原本的屋子里。 起身站了起来,贺凌云在屋中环视一圈,发觉屋子的角落里摆放了几张备用木凳,还有一座积满灰尘的小泥炉。 心思一动,贺凌云低下头,摸出腰间悬挂的八宝如意锦囊,心想: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所幸她天资聪颖,缩物成寸的术法记得烂熟,几番操作,那几件家具便装入囊中,轻巧地便带入了灵府之中。 将木凳与泥炉掏出来放在凌霄花房下,贺凌云拍了拍手,忽觉自己就是个小天才。 当贺凌云再次返回住所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系统凉飕飕道:【宿主,把灵府当家的,整个修真界恐怕只你一人了。】 沉浸在装潢喜悦中的贺凌云不以为意道:“既然总要进去看看,可不得把灵府打造得舒服些,总好过每次去都只能站着,腿都酸。” 况且凡事都需尝试,她当这第一个尝螃蟹的人也不是不行。 况且……这螃蟹香啊。 将一套茶具塞进袋中,贺凌云的脑中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佯装轻松道:“系统,你可以随我进入灵府中么?” 前几次她便发现了,在灵府中,并无法呼唤出系统。这是否意味着,系统的身份决定了它无法进入更深层次的精神世界? 系统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最终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来:【回宿主,并不可以。】 果然。 贺凌云眼前一亮,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轻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道:“那可真是可惜,我还想问你几个有关灵府的问题呢,如今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系统:【……】你的心跳分明快得很,一定十分快乐吧? 当然,这话系统并没有说出口。 * 在这灵府中来回了几趟,往里面搬了许多东西,这花房便变得接地气了许多,多出了些人味。 贺凌云的手在袋中又摸索了许久,忽然摸到了个圆润的物什,迟疑片刻后,将这东西掏了出来,放在手心打量起来。 这颗只有鸽子蛋大的珠子闪动着浅绿色的微光,比她在幻境中所见时似乎要暗淡一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珠子竟微微发热,熨烫着她的手心。 盯着它看了半晌,贺凌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这颗是什么东西来的? 那时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两只灵兽因厮杀而双双殒命,这颗珠子应当属于那拼命争抢的灵蝶所有物。 不过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无论如何,如今这颗宝贝落入她之手,她应当对其背负起责任。 想了想,贺凌云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袋中,轻轻地拍了一拍,作出一副安慰的模样。 “别拍了,把我放出去!”清泠泠的女声冷不丁地响起,落在这只有贺凌云一人的灵府中,显得十分突兀。 贺凌云:“?” 愣了一瞬,贺凌云双目圆瞪,盯着腰间的八宝如意锦囊陷入沉思。 真是见了鬼了,这珠子会说人话? 静默片刻,袋中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少了分嚣张,多了分颓废,“快憋死我了,我要喝水,快放我出去吧,求你了。”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就好像是前不久才听过那般,清泠泠、甜丝丝的…… “啊……”贺凌云的尾调拖得长长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差点把你忘记了,红姑小姐。” 将袋子再次打开,露出一道缝隙来,贺凌云的视线朝里探了探,只见袋子里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看出一弧圆形的红光来,想来那便是红姑了。 盯着袋子看了许久,贺凌云终于开口道:“抱歉,现在我还不能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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