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得先杀个人。” 周芃傻了,因为恐人,所以干脆杀了?不至于啊! 周芃炸了。 “我靠,哥,你不是有原则,不杀人吗?!” “谁说我要杀的是人?” 秋茗抬眸从众人身上扫过,目光冷冽。 唯独凉霄引瞧见雪白斗篷下露出的一小截手指因紧张而搓地通红。 作者有话说: 马甲掉了,好像又没掉,让秋茗来一层一层剥开你的心! 秋茗:超凶!(;`O')o 师尊:我养过一个小孩,一直以为他很乖,后来看到的都是——秋茗:他们为什么盯着我看,鲨了吧,他们为什么还和我说话,鲨了吧,他们为什么还在呼吸……算了,毁灭世界吧! · 秋茗的欺师灭祖(对师尊的炮击):三百多岁啊?肯定满脸褶子白胡子一大把!喜欢教育人?肯定是托儿所拍奶嗝的男妈妈!老人家!太爷爷!老祖宗! 师尊:…………(os这个徒弟不是太想要了怎么回事?) ———— 有二更。
第22章 凉婉劫(六) “谁说我要杀的是人?” 秋茗目光定定地落在蜷缩墙角的凡人身上:“这不有个不是人的吗?” 他声音很轻,再强悍的气势,也因为恐人而有些颤音。 只是话音刚落,众人立时沉默须臾,空气中只剩风声劲疾,然后“唰”的一声,所有人连滚带爬挪到结界另一侧,鹌鹑似地挤在一起,目露恐惧,瑟瑟发抖。 只余下那个因发热,蜷缩一角的凡人少年。 少年样貌普通,他满脸病态,鼻尖连着双颊都是细小的雀斑,埋在双膝间的眼眸抬起,眼白全是红血丝。 身上弥漫着浓郁死气。 被戳穿不对劲后,他也没太大反应,只是扫了一眼秋茗,目光掠过他,望着囚仙台中央正在与羁尘打斗的凉婉。 凉婉撑不了太久,她的一举一动落在少年眼中,都能牵扯起他全部的情绪。 很复杂。 他像是在担心她,又像是怨恨。 霎时间,劲风迭起! 卷过冰雪世界的所有霜花,缠裹着无限延长的灵鞭,都化作尖锐的利刃,一并袭向掌门羁尘。 雪花的余威,似细密的银针,波及众人,刺破皮肉,绽出血痕。 他们不得不捂住双眼,抱紧身体避让。 尽管防护结界挡去大半的伤害,但这一击,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凉婉燃烧灵脉,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少年瞪大双眼,本能地要冲过去。 却被凉霄引拦住。 都是占用别人躯体,凉霄引能行动自如,还能运用自身灵力,这少年却病怏怏了一路,浑身的死气影响这具身躯,连正常行止都做不到。 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棘手的怪物。 凉婉的长鞭穿过羁尘的心脏,抽出来时血浆四溅,落在苍茫雪原中,男人身躯轰然倒下,猩红的血也渐渐被雪覆盖,干净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凉婉捧起雪,一点点擦干净灵鞭。 她没管自己浑身的伤,对燃烧灵脉之痛亦毫无感觉,只是一遍遍整理干净散乱的鬓发,借雪擦掉满手血迹。 她端坐在冰雪台中,长发如瀑,逶迤一地,手腕脚踝的锁链丁零作响,似在奏乐。 曲声悠扬,回旋在漫天风雪中。 似空旷寂寥,似孤寂绵绵,又似铿锵决绝…… 秋茗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蜷起,他到底是明白了,这首曲子奏的是什么。 凉霄引…… 良宵引…… 他每每睡不着,师尊都会夜半给他弹奏一曲的良宵引。 安静的冰雪台忽然发出呲啦鸣响。 霎时间,长鞭脱手,绕着凉婉凌空飞旋,被凉霄引拦住的少年悲怆哀嚎:“不——!” “噗嗤”一声,长鞭灌入凉婉心脏。 她竟自戕了! 与此同时,整个囚仙台,不,是整个幻境世界都在剧烈震颤,空中飞旋的雪花坠如冰雹,四周冰棱柱纷纷坍塌。 幻境马上要崩塌了! 秋茗听见凉霄引在他耳边说:“找到核的执念了吗?” 青年声音很稳,稳到那个在他眼前自戕的人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秋茗点了点头,走出结界,走向凉婉。 半披的发变成高束的马尾,黑色衣裳变作镶嵌银边的轻铠,手中提起一盏风灯。 他定定站在凉婉面前。 “师尊……” 殷红的血从凉婉唇角淌下,她听到那声呼唤,睫毛微颤,缓慢抬头。 那双眼一如往日沉静,镇定,毫无波澜的琉璃眸落在秋茗脸上,倏忽笑了。 秋茗曲膝,半跪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因为距离近,看到了在远处很难看清的一些东西,秋茗余光瞥见她被锁链拴住的手腕留下一圈很特殊的红痕,很眼熟。 一想,这痕迹秋茗确实见过。 在凉霄引的手腕上,一入幻境就瞧见了,凉霄引还骗他说是同咒印。 “师尊,我回来了,我带你一起走,我们回家,回桃花水榭。”秋茗模仿辛离厄的语气说道。 这就是秋茗的判断: 凉婉的执念是希望辛离厄还活着,她还有机会和他一起在桃花水榭共同破解大道制衡,她要的是还有机会摆脱天命羁绊。 “辛离厄”的出现,等于是告诉凉婉: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能继续与天道周旋。 “那后来的一切又算什么呢?”她喃声说。 秋茗都以为自己骗过凉婉了,他抬手要牵起她的那一刻,她却抽回手,目光凝着他,道出这句话。 “我从来不会骗自己。” 她说:“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没想过给自己编织一个完美无憾的梦,我愿死在清醒中,不愿永堕虚梦。” “……” “你不是他,他也不可能活过来。” 又沉默须臾,这个一贯冷静到可怖的女人忽然被悲伤低落的情绪染了满眼。 在她生命最后一刻,露出一闪即逝的柔软。 “他若是真的还活着,也不会想见我。” “轰隆——”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坍塌声中,只有秋茗听清了。 囚仙台的穹顶塌了半边,雪崩成齑粉,掀起满目弥彰的雪白雾气。 秋茗倏然清醒,他判断错了。 凉婉的执念根本就不是让辛离厄复活! 她在知道辛离厄死后,也没有自暴自弃。 她杀了那么多人,是为了送他们轮回,是为了了结与她有关的因果。 她甘愿被囚禁在此,一方面是玄铁锁链她挣脱不得,另一方面,她是为了杀那个天生灵躯的樵夫,还有那个即将牵连出新的因果的孩子…… 最后,在杀了羁尘之后,她选择自戕。 父母在被吸干天赋之前都死了,对那孩子来说,天赋的继承会被彻底斩断,哪怕只少一点点,就还有一线机会摆脱天命桎梏。 她对凉霄引到底是恨,还是爱? 她没爱过他,也没恨过他,她悲悯于他,看他与看这世间万物无有区别。 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很快,就有人给了秋茗解答。 身型颀长的青年站在他身后,从背后握过他的手,笼上来,像是半圈抱着他。 “我来吧。”青年轻声道。 他耳边雪崩的声音都淡去,像是只能听见青年的一声呢喃。 然后,秋茗就看见自己的伪装一层层剥落,风灯消失,轻铠换作柔软的布料与厚暖的亲裘,高高束起的马尾散落下来,被那截缠绕着细窄白绸的银丝缠绕轻绾。 他恢复成他本来的样子。 纷崩的霜雪笼成蒙蒙白雾,他看他都看不真切,只是握他手的温度忽然散了。 是撕心裂肺的悲怆哀嚎,唤醒秋茗的神志。 “师兄——!!” “沈师兄——!” 秋茗蓦然清醒,睁大眼睛回头。 凉霄引半跪在凉婉面前,从女子心口处蔓延出的长鞭鲜血淋漓,另一端扎入凉霄引心脏中。 那一瞬,秋茗什么都明白了。 凉婉的执念不是悔恨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的事。 她是希望自己和辛离厄无可避免地死去后,还能解决另一个会被天命操控的未来。 她一直都想杀了凉霄引,杀了自己的孩子。 这才是她的执念。 沾染鲜血的长鞭泛出细碎的金光,从穿透两人心脏的罅隙中消失,凌空凝成一枚破碎的镜片,稳稳落在秋茗面前。 这便是山海幻境的碎片。 碎片落在秋茗手中的那一刻,幻境世界彻底崩塌,轰隆声响起,此起彼伏,争前恐后似的,雪白的碎雾笼罩整个世界,令人窒息。 秋茗站在一片雪原上,脚下的冰面在崩塌。 他看见半跪在地的凉霄引侧目瞧他,眉眼始终温柔,薄唇翕动,风雪太大,听不见声音,却知他在对他说:“出去吧。” 又看见结界内,天玄宗弟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那个被占用身躯的少年满目血红,死死看着凉婉,一言不发。 凉婉到死,执念都不是他。 她从没爱过辛离厄,她有一颗冰清琉璃心,她怜悯世人,她不甘天命桎梏。 她也……不爱他。 “轰隆——” 幻境彻底崩塌,眼前世界一片白茫,就和入幻时一样,一阵眩晕,脚下一空,再睁开双眼时,秋茗看到的是风平浪静的囚仙台。 这里安静地落针可闻,那些扭曲的玄色锁链已不见,凉婉的画像散成白烟,那枚印章好端端留在画上,化作一个红色的点,一并消失。 秋茗有些恍惚,他盯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冰面,手指抚过耳下三寸的皮肤,那里已经没了山海烙印。 唯独多出来的东西就是手心里攥着的一片碎镜。 走出囚仙台,天边隐隐泛出鱼肚白。 他在幻境中逗留了很多个日夜,于现实也不过是过去了一夜。 往回走的路上,秋茗被匆忙赶来的皓清拦住,一并而来的还有幻境中另外两个弟子。 他们当时一个肩膀被抓伤,深可见骨,另一个失了一条手臂。 此刻却胳膊腿一样不少,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皓清忙不迭要去拽他,被秋茗闪身躲开,皓清没想那么多,只焦急道:“你入幻的时候没和我们一起,我们找你很久了,快跟我走。” 秋茗记得皓清在幻境中曾被罡风袭击过,当时口吐鲜血,脸色惨白,此刻却安然无恙。 “你没事?” 皓清说:“我没事,无论在山海幻境中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出来的时候没死,就会没事。” “……” 也不知这幻境是仁慈,还是邪恶。 一边拉着人进去,往死里整,一边又给他们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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