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孟明枢被疯狗咬了,孟凛去给他诊脉,他的医术也没差到孟明枢得了病症都诊不出来,只是那次他言语间盖过去了,让孟明枢以为他真的花拳绣腿,但上天有灵,孟明枢竟然真的得了难以医治的病症。 这事情太医不敢传扬,孟明枢吃着最好的药温养,这事情就这么瞒过去了。 孟凛那时想了许久,孟明枢的病再怎么也拖不了太久,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费心把自己弄回南朝,孟明枢怕是真的想过要让自己成为他子承父业的那个儿子。 如此一来,孟凛倒还真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他的“期望”,这些日子孟凛去求他帮忙,孟明枢竟也没有全然拒绝。 孟明枢见孟凛的手背惨白一片,又看了看他并无什么血色的脸,缓缓把孟凛的手松开了,他挑起眼来,“孟凛,你若不是身子不好,我倒还真想给你更多机会。” “父亲……”孟凛揉了揉他那有些疼的手腕,“父亲器重。” 孟明枢又把身子靠回床边,“你下去吧。” 孟凛敛着锋芒俯身磕了个头,后怕似的,“多谢父亲。” 孟凛起身离开,直到出了门才把身子给挺直了,他缓缓呼了口气,孟明枢多疑,不管他有没有注意到,这事应当都算是过去了。 孟凛是早知道孟明枢久病多日,但这事朝堂上无一人知道,都还当他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明亲王爷,朱殷之外,只要他还威名不减,这朝堂局势就难有大的改变。 今日孟明枢的生日宴,孟凛在上面做了名堂。 明亲王爷大寿,朝中许多官员都来贺礼,这事孟阳早了两月就开始筹备了,生日宴上他像个给孟明枢开屏的孔雀,把那梁贺生的真迹画卷当着众人的面献了上去,“儿臣知道父亲一向喜欢古画书法,特意寻了这幅梁贺生的《春山流水图》献给父亲。” 孟明枢开怀,下人举起卷轴,他缓步走过去凑近了看,还伸手摸了那画卷上的笔墨,孟明枢并无旁的喜好,但他从前也是读书人,看着前朝真迹,心里的确高兴,他在场上夸赞了孟阳许久。 孟凛在一旁观看,浅浅的笑掩住了心里的得逞,孟阳这人一向大意,孟凛在前一夜让人将画卷取来,在上面涂了些东西,孟明枢凑近了去看画卷的时候,就无形地将促使他发病的毒药吸了进去。 因而后来孟明枢饮酒,不过两杯,就当场病发晕倒。 如今这画卷散开许久,上面的毒药已经不复存在,孟明枢再追查也难以查出什么,何况他自己也知道他这病随时都会发作。 这事今日来的宾客全都见着了,明日明亲王爷患病的消息就会传遍朝堂,那些朝堂上倒戈孟明枢的人也会警醒,若是孟明枢不在了,要再选择谁来依附。 朝堂局势被重新打乱,届时严牧与孟凛就可以从中捞得一笔。 等到孟明枢病后几日,北朝越过大江的消息就传入了京城,为此朱殷大怒,尤其是当日形势,南朝手握新刀,却在水战上连两兵厮杀都没做到,就已经落了下风,他不管许多,只下令让朱启明一定守住归州。 然而归州已经让白烬的大军围了,军中气势不可倒,大宋兵马赢了一场,立即情绪高涨,仿佛已经成为了战无不胜的那一方。 朱启明不过出兵打了一次,就在屋里发起了大火。 他站在桌案旁,正对着屋里的屏风,拿起桌上的酒杯就朝屏风上摔了过去,那杯子磕在屏风边的木角上,稀碎的声音散了满屋。 这时屏风后传来个男子的声音,“殿下息怒。” “你还敢说息怒?”朱启明拍着桌案,“是你同我说,北朝定然那夜渡江,因而只要在江上设伏,我军定然大胜,可如今呢?” “那夜的确北朝渡江,但……”那男子坐在屏风后,只露出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但为属下提供消息的人已经几日没有传来消息,怕是北朝那个将领已经知道了这事,因而……将计就计,这才让我军落了下风。” “没用的东西。”朱启明骂了一句,他一屁股坐在桌案边,“给人耍了都不知道。” “那如今该怎么办?”朱启明抓起桌上的折子摔了一下,“父皇来旨,一定要守住归州,可本宫,本宫……” 朱启明几乎有些崩溃,“本宫为何要来此亲征!本宫是太子!本宫的性命关乎国本,该死的孟凛,父皇竟然听信了他的谗言要让我出来领兵,我若留在京城,定然不会放过他!” “殿下息怒。”那屏风后的男子等朱启明骂完了,才规劝道:“如今这场合殿下抱怨也没有办法,还不如击退北朝大军,得胜还朝,届时殿下还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孟凛吗?” 朱启明这才冷静了些许,“可,可本宫不想出去迎战,前日你也看到了,我军方才出兵,一只羽箭就朝着本宫射来,那北朝主帅的意思,就是要先干掉本宫的性命,两军交战先斩敌方主帅,我听他们的口令,拿下本宫首级,赏银千两……” “殿下性命何止千两,殿下切勿此刻着急。”那男子声音冷静,仿佛耐着性子规劝:“殿下若是要退,那就是我军后退,后退更是乱了军心,于今之计,属下或有一个提议。” 朱启明颔首朝屏风后道:“什么提议?” “既然殿下疑心孟凛与北朝有瓜葛,留在如今在京城反倒是给了他机会,不如把他引到归州来。”那人缓缓分析,“归州如今是殿下的地盘,孟凛若是要翻身,也没什么机会,若是他真的和北朝勾结,那就是通敌叛国,可以即刻……” “斩杀当场。” 朱启明眼中忽然现了锋芒,“京城时碍于父皇和明亲王爷,又没有证据,因而本宫还想放他一马,可他竟然迷惑父皇引我出征,好啊……” 朱启明咬着牙一字一句:“那就杀了他。” …… 作话: 两军交战也算见面
第130章 埋伏 南都长乐,这日夜里来了一场骤雨,敲得树梢乱响,无端乱人心神。 “公子。”陈玄敲门后进了孟凛房内,他手上提了个包袱,“东西都收拾好了。” 孟凛耳边响着雨声,他就坐在窗子边,一个栽着梅花的花盆伸出枝叶,将那窗子半掩着,哗哗的雨声进了屋里,那淋掉暑气的凉风也进了屋里,孟凛的发丝轻颤,手下传出清脆的敲打声,他在对着棋盘一人下着棋。闫擅挺 孟凛“嗯”了一声,“劳烦你了。” “公子……”陈玄走上前,他不解地问:“且不说公子这一趟应不应该去,但公子怎么能,怎么能不带上属下?” 孟凛今日白天被宣召进宫,朱殷已经许些日子未曾上朝了,他坐在烟雾环绕里,朝孟凛丢过去了一份前线传来的折子。 朱殷闭眼道:“孟卿,我军前线出师不利,太子首战告败,如今已经退到了江南归州,归州乃是江南富庶之地,本应当补给充足,但前些日子水患……”朱殷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睁眼好似是怀念了那个因水患而过世的儿子朱启元,“如今归州守城十日有余,全赖城中供给,但前些日子北军狡诈,竟然炸毁了城中粮仓,因而太子来报,希望能有人去归州运送粮草。” 孟凛一边听着,一边拿起折子来看,运送粮草这种事,自有朝中武将来办,自然轮不到孟凛这么一个病弱文臣来操心,可孟凛看那折子中,竟然写着前线希望能有一人前去占卜祭祀,以壮军威? 这事说来实在离谱,打了败仗只能把账算到主帅头上,谁能凭靠鬼神之说就战无不胜,可偏偏这折子送到朱殷手上,朱殷又召了孟凛前来,这深意为何孟凛一下就明白了。 朱殷似乎已经注意到孟凛近日的动作,他在朝中初出茅庐,做得太过高调就容易惹人忌惮,朱殷瞥了眼孟凛看折子的表情,“这事朕同明亲王爷商议过了,你孟家男儿出类拔萃,这次去前线,就由孟家五郎孟阳与你一同去吧。” 听到是孟阳,孟凛竟然不经意地皱了下眉,这反应被朱殷捕捉到,他抬眼道:“孟卿难道不愿前往?” 孟凛伏首道:“陛下信任,臣岂有不愿之理,只是陛下身边……” 朱殷挥了挥手,“朕近日觉得修行有所进益,此事孟卿居功甚伟,但前线将士为我朝抛头颅洒热血,朕岂有专断之理。” 他这意思就是没得商量了,孟凛领旨道:“臣领旨。” 朱殷点了下头,他又闭上眼,“你再为朕点上一道香吧。”盐膳町 “是。” …… 面对陈玄的疑惑,孟凛敲着棋子,“我来南朝的时日终究还是太短,无暇在朝中培养心腹,我若离京,朝中发生了什么就是触手难及,担忧这些日子的筹谋化为泡影,因而才想让你留下来。” “不论南朝情况如何,最重要的……”陈玄神色动了动,“始终还是公子的安危。” 孟凛手里的棋子一顿,“届时我让人混入孟阳身边,也不算我一个人前往。” “况且长乐城里我该做的也差不多都做过了。”孟凛盯着棋盘,“这些日子朱启明离京,我特意与严牧周旋,用内阁的手让一些从前杨清誉的人上位,以此来替换掉朱启明布置过的棋码,如此一来,削弱了朱启明的势力,让权力朝内阁靠拢,那些个杨门旧部认为我承了杨清誉的衣钵,还多少能为我所用,毕竟我需要对等的身份来和严牧讨价还价,当然,只要严牧觉得孟瑶还在我手里,便不会做出太过于过河拆桥的动作。” “而且我若能前往前线与白烬里应外合……”孟凛将棋子点在一角,正正围了好一方白棋,“说不定也算是好事。” 孟凛看着胜负已出的棋盘,目光望向窗外,好像是隔着淅沥的雨看向北方。 …… 前线将士的粮草紧要,不过两日运送粮草的队伍就已出发,孟阳本觉得是陛下器重,跑这一趟也无妨,可看到同行的孟凛就嫌弃之至,在他看来,身娇体弱的孟凛就算累赘,但陛下的旨意他也没得说,只好和孟凛大眼瞪小眼地启程了。 孟凛没带陈玄,从前白烬用童慎的身份教训过孟阳,不便再让他们见面,因而孟凛身边带的人都是从王府里借的,他把自己身边那几个暗卫偷偷塞进了运送粮草的军士里。 此次押送粮草孟阳负责,以他为首,下面还有一个小将名为徐礼,这人是孟凛借机提携的,从前算是杨清誉的门生,他对孟凛有些感激,因而这一路孟阳想要借机找孟凛麻烦的时候,都是徐礼在旁说和。 一行人赶路了三天,终于在第三日天亮之前赶到了归州城外,谁知远远听到打斗声,竟是这一夜北军夜袭,归州守城出战,半夜的月亮都仿佛盖上了血色。 押送粮草的队伍要入城,孟阳在天边出现晨曦的时候当机立断地指了孟凛,“孟凛,粮草紧要,本世子要送粮草入城,因而要你去引开敌军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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