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不舒服?耳朵好红。” “没、没有。”白杬脸上浮现一抹红,他轻推着跟前的手臂,挪开。 接着在一众欣慰又慈爱的眼神中,轻咳了几下转移不自在,继续裁。 身侧,曜一口喝完剩下的水。然后观察了白杬一会儿,才重新变回了狼,护在他身侧。 曜高,骨架也大。 地上完整的兽皮用了三块,才给他拼凑出一身裘衣。 缝制用的是山洞里堆积的兽筋。因为骨针不好过兽皮,所以在缝制时,白杬习惯性地扯过衣服让身后的曜用他的爪子尖尖在兽皮边戳一个小小的洞。 “缝得稍微密一点才不会漏风。” 说着,他缝了一截,随后给大家展示。 亚兽人手巧不是白说的,到这一步,大家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了。 白杬见如此,就专注着自己手上。 曜一直看着白杬白白净净的脸,惬意地甩了甩尾巴。他小的时候,阿爸给阿父缝制兽皮裙的时候也是这样好看。 曜沉浸在回忆里,凑得白杬的脸越来越近。 白杬屏息,不动。 冰凉,湿润的鼻尖挨在脸上。 白杬眨了眨眼,侧头对他笑笑。 曜合眼,轻轻地将大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骨针穿不过兽皮怎么办? 曜大爪子一抬,矜持且小心地递给阿杬:“给,随便用。”
第9章 这一天喝的是鱼汤,水多肉少。兽人们往山洞跑了几次,肚子差不多也饿了。 不过对比之前,确实要饿得慢一些。 傍晚,灰蒙蒙的天穹之上又落下来片片雪花。 呼啸的冷风从洞口吹进来,石锅下的火焰明明灭灭。一个下午的时间,白杬将自己的兽皮衣服做好了。 上身皮袄子,下身毛裤。 腰上用的是兽皮筋做的系绳。 做好了之后白杬立马穿上,原本纤细的少年变得圆滚滚的,在黑色的兽皮的衬托下,少年唇红齿白。 “看起来暖和。” “真的不掉呢。” 白杬听着小声的议论,满足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等你们的做好了,也像我一样。” “不过晚上做这个费眼睛,大家明早再起来做最好。” 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少年的眼睛也熠熠生辉。黑狼们看着心里暖融融的,不自觉地就停下了手。 “呵欠!” “嗷……” 含着困意的低喃不时传来。 白杬像是被传染了,跟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曜睁眼,大爪子勾着笑少年坐在身前。爪垫贴着他的肚子轻轻地按了按。“饿不饿?” 白杬摇头。 只有一点点饿。 曜扒拉他。 白杬配合着缩进曜的毛毛底下,里面舒服软和,像盖着一层厚厚的毛绒被。 忽然,头顶的“毛绒被”掀开,露出一点点橘红色的光亮。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被大爪子推了进来,接着那股光亮又被遮掩完全。 “什么?” 不用曜回答,东西一入手,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怎么还有果子?” “吃吧。” 白杬鼻尖一酸,猜就知道是曜从自己的口粮中省下来的。 他双手揪住了曜的毛毛,“你不用给我留的。” “嗯。”曜石下巴搭在自己的爪子上,闭眼。 食物不多,狼兽人的消耗又大,所以山洞里大家多是这样趴着睡着减缓消耗。他成年了,不吃可以。 但是阿杬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能多吃一点就尽量多吃一点。 草十九个大荒年的时候,都不像阿杬这么小小个。 等天气暖和了,他保证让他的阿杬顿顿吃肉。 * 白杬前世孤身,情绪敏感。 他像一只小小的蜗牛时常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那时候不是没有人试图敲开他的壳子,但是有几分真心,他看得出来。 谁能想,他会一脚踩入这个地方。在最艰难的环境里,感受到他内心深处最想要的偏爱。 “下次不准了。”白杬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 “好。” 怕弄脏曜的毛毛,白杬蛄蛹着支出了个头。他将果子一分为二,一半自己,一半塞入曜的嘴里。 “吃。” 曜嘴咧着,白白嫩嫩的手抵在自己的犬牙上。他不敢动,怕伤到皮肉还嫩的阿杬。 待手撤去,他看清阿杬眼尾的绯红,默默将果子吃了。 白杬冲他一笑,圆圆的眼里含着几分夸赞。 他奖励似的摸了一下狼毛,随后几下吃完重新缩了下去。 * 夜色朦胧,大雪不知何时停了。 狼山外,一轮银色的圆月挂在天空。 清辉如雾,悄无声息地落了几缕在山洞里。平日里,本该是安安静静的狼洞,却不是传来“咕噜噜”的肚子叫唤声,窸窣的动静一夜不停。 “饿了吗?” “饿了过来喝点水。” “咕噜咕噜……”是大口吞咽水的声音。 以往饿的时候在睡梦中还好,能忍。现在熬了大半夜晚还打算继续熬,所以有点忍不住了。 伴随着喝水的声音,肚子叫变得微弱,最后消失于无踪。 “嗝——” “哎呀,小声点,别把阿杬吵醒了。” “……” * 清晨,洞口积雪再次堆积起来。 白杬蜷缩着,以最依赖的姿势紧紧面向曜,脑袋靠在他的大爪子上。 他动了动,舒展着身体,慢慢睁开双眼。 山洞里安安静静。 平常已经急吼吼起来弄吃的狼群依旧在睡。 曜:“醒了。” 白杬眨眨眼,迷糊地看着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的大狼头。 “……阿曜。” “嗯。” 等白杬坐起来将自己裹好,曜抖了抖脑袋起身。 “待在洞里。” 说着,他变成人形,一手一个石锅带了出去。 白杬跟上去几步,又被冰凉的地冻得脚不舒服。 他扫了一眼还你叠我我叠着你摊开睡着的狼群,立马回到自己的窝里。裁了两块兽皮绑在自己的脚上。 再追出去,刚到洞口,曜扛了一个石锅进来。 白杬脚下一顿,被他灰色的眼睛看得退后一步,无端心虚。 “我、我只是想……诶!” 曜抬手圈住不听话的小白狼,轻松拎起,像抱小孩一样抱进了山洞。 白杬一惊。 他立马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僵直不动。 “你放我下来,你还扛着锅呢!”他声音焦急。 到了还残留着温度的窝里,曜将白杬轻轻放下。 “别动。” 他松了手,白杬红着耳垂,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 二十大几了,叼脖子就算了,怎么能跟抱小孩儿一样呢。 曜将石锅放下,走到白杬的身前。他弯腰,视线与雪一样的少年齐平。“阿杬要乖。” 白杬指尖微颤,脸红了个透。 磕磕巴巴半晌,只蹦出一句:“我不是小崽子。” “我怕。” 曜低沉的声音打在他的心头。 白杬抬眼,落入那双认真的眸子。 “阿杬才回来,我怕。” 阿杬无措地动了动手。抬起放下,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知道他怕的是什么,怕小白狼像他刚刚来的时候,昏迷不醒。 转瞬,曜眼底的情绪藏得一干二净。 他直起身,揉了把小白狼的头。“乖,阿杬去叫树,让他拿剩下的半头牛出来。” 白杬看他一眼,迟疑却又坚定地捏住了垂在曜身侧的大手。 “我不是……” 他颓然,双手落了下去。“对不起。” 曜眼中微闪。 轻叹一声,将小少年兜进怀里。 他看得出来,阿杬在不安。至于不安什么,他或许知道一点…… 重新像刚刚那样托抱起白杬,曜走到树的那边踢了踢。等树爬起来,他才抱着趴在怀里闷不吭声的少年坐回自己的位置。 曜抓过兽皮,盖在自己的肩上。再拉过来,一起拢住怀里的白杬。 就这么抱着,一会儿揉揉白杬的头发,一会儿拍着他的脊背。 眼睛像看着树带着狼切牛肉煮汤,实际上虚无着落。 白杬抖动的身子逐渐安稳下来。 他抿唇,额头抵着曜的胸口。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抚平自己心中的不安,又怎么解释刚刚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却感受到曜的胸口震动,大黑狼的话落在耳畔。 “阿杬在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祭司说是阿杬在肚子里的时间不够,还有一个,是你受了惊吓。” “阿杬小时候一直呆呆的。” 白杬听了,身子一颤,紧紧咬住自己的唇。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鼻尖酸涩,一时间,白杬心中荒凉。 曜搂紧了即便是好了也会傻傻呆呆的阿杬。 “阿杬。” “嗯。”克制到极致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已经在断裂的边缘。 “祭司去世之前最后一次占卜。说你出去玩儿了那么多年,就快回来了。” “怎么,你现在刚回来了,又想走?” 说得轻松,但在白杬的身后,曜的眼睛浓稠如墨。他抱着白杬的手紧绷得青筋凸起。 白杬在微微疼痛中回神。 腰间的力道极大,大得像是想将自己揉碎了。 “我、我……” 他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原因。 脑中混乱,白杬眼尾挂着泪珠连连摇头。 “不走,我不想走。” “嗯。”曜抚着白杬的后背,“阿杬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泣音遮挡不住,白杬回抱曜,直往他的怀里钻。 白杬的声音很快唤醒了其他狼。 大家伙看着被曜挡得严严实实的白杬,急道:“小阿杬,是不是饿了?” 狼群躁动。 白杬委屈的声音从兽皮里传出,嗡嗡的。“……嗯,我饿了。” 一时间,洞里嘈杂了起来。 白杬不好意思,在兽皮里藏了好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出来。 他仰头,琥珀一般的眸子因为泪水的浸润而显得更为澄澈。“……你不骗我?” 少年的脸上有两条泪痕,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曜矮身,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表达亲昵。“我不骗阿杬。” “嗯。”白杬灿烂一笑。 眼睛还红红的,看着人更可怜了。 曜又贴了贴,将他抱好。“所以阿杬要听话。” “好。” 回答完,白杬迷茫:“这两个又关系吗?” 曜:“不许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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