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凶奶凶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洞口黑狼们的注意。 他们一转头就瞧见小白团子咬着毛球,后腿不停地蹬。 “嘿嘿,阿杬真乖。” “看那眼神凶凶的,成年后一定能抓比他大十倍的大荒牛。” “阿杬是亚兽人。” “啊,那就是能采集比他大百倍的果子!” 玩儿着玩儿,白杬猝不及防与头顶的曜对上眼神儿。 灰色的眼睛。 本该是冷冷的颜色,此刻却染上了金色的温柔的色泽。 耳畔,被忽略的声音渐渐听清。 他僵直地回头。 二十几双幽幽的狼眼,极亮。 “嗷呜!” 后退一蹬,立马叼着黑球一头扎入曜的毛毛里。 “小阿杬,再玩儿会儿啊。” “阿杬害羞了。” “可惜了……” 七嘴八舌的,听得白杬的爪子张了又合。 他好歹是个二十几岁的灵魂,怎么半点儿抵挡不住手里着东西。 想着,他忿忿地往黑球上拍了一爪子。 都怪这个东西! 毛球滚了一巴掌的距离,他又红着耳朵,默默勾了回来。 毛球球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曜用自己的毛毛做的。因为上面有曜的青草味道。 一年到头鲜少收到人家礼物的白杬很珍惜,两只厚爪爪默默将黑球抱紧了。 察觉到自己毛毛里的动静的曜瞧着嘴角,随后抬头。 他看着蠢蠢欲动,对露出半个屁屁的阿杬伸爪子的树,瞪了一眼。 树背上的毛炸开,立马撤回手后退。 * 等白杬做好心理建设,从曜的怀里钻出来的时候,洞里的狼少了一大半。 他眨眨眼,迷茫。 “他们呢?” 曜鼻尖贴着他依旧鼓鼓的肚子。“想不想尿尿?” 白杬抬爪。爪垫粉嫩,按在曜的鼻尖。 “等会儿。” 他不好意思坐起来。 原来大家是喝多了水,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等山洞里的狼回来之后,白杬轻轻按了一下曜的鼻尖。“这、这会儿去。” 小声极了,要不是曜一直注意着他怕是要错过这一声。 他闷笑。 知道他们家阿杬害羞。 熟练地叼着脖子,带了出去。
第8章 木柴烧着也是烧着。 白杬回来的时候又摸到了石锅边缘。 曜趴在兽皮上,默不作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精力旺盛的白狼。 “阿杬,要做什么?”树趴在地上。看白杬动,立马竖起耳朵,来了精神。 白杬看了一眼身后一直盯着他的曜,像自己动手是不可能的了。他无奈对树道:“帮忙把石锅用雪搓一搓,烧热水喝。”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有渴了的黑狼直接跑出去啃两口雪,然后又鼓着腮帮子傻咧咧地跑回来。 锅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烧点热水。 “等着。”树干脆道。 “我也去!”湖跟河兄弟俩异口同声。 湖跟河是双胞胎,比树小几个月,他们三个经常在一起玩儿。有活没活儿无所谓,因为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啃两口雪都有劲儿。 石锅被扛了回来。 三个接近一米九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人只围着条兽皮裙。 狼兽人普遍生得高大,他们的皮肤也是麦色。 乍一看挺唬人,不过忽略这么大个子和骨架,其实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肉。 肋骨都清晰可见。 这么瘦,到开春打猎的时候岂不是只剩骨头和皮。 打猎可不是玩儿,一个不慎就要受伤。 白杬心底一叹,当务之急,还是解决温饱要紧。 * 冬天没什么事儿,黑狼基本上是睡过去的。这会儿肚子好受,即便是午睡醒了,大家也是懒洋洋地趴在照进洞里的日光下,昏昏沉沉。 他们脑子空空,能闲得下来。可白杬不行。 想到曜的那句话,他深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 “部落唯一的祭司”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白杬余光触及这些摆了一地的毛绒绒,暗暗咬牙。 白杬,你可以的! 脸上温热,曜厚实的毛毛贴在脸上。他低沉的声音徐徐:“想不想玩儿?” “不想!” 像鞭炮扔进了脑子,“祭司”什么的被炸得一干二净。二十大几的自己后腿儿蹬球被全部兽人围观的窘境强势占据脑海。 白杬炸毛,羞得立马往曜的肚皮下钻。 好巧不巧,刚钻进去个脑袋,鼻尖就抵着了那团被他藏在曜的长毛中的黑毛球。 可恶! 后脑勺抵着的胸膛震动,白杬扒拉黑毛球的爪子一僵。 “不许笑!” 羞极了,尾音都软趴趴的。没有丝毫的威胁。 曜匍匐下身,圈着他。“没笑。” 当他傻嘛。 白杬气恼,细白的手臂伸展,恶狠狠地揪了一下大黑狼的耳朵。 做了会儿心理建设,白杬才磨磨唧唧重新出来。 忽略曜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他拉拢身上滑落的兽皮,抿了下唇。 兽皮条绑着的衣服容易散,之前缝的衣服还得继续。 瞄了一眼闭眼打盹的曜,他麻溜地掏出自己还没有缝制完的兽皮,重新一针一线动起来。 山洞里的兽皮多,全堆积在那里也可惜了。 他想着,等自己的这一身做好了,再穿给他们看。到时候再让他们学的时候或许更容易一些。 可他刚缝了没几针,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在一堆黑成炭的狼里,只黑了一个尾巴的草尤其的清秀。 也不是说其他的黑狼不好看,就是黑的看多了,草白白的颜色更能让人心痒痒。 白杬停下,手动了动,又立马克制地匆匆揉了一下后背抵着的曜的毛毛。 他喜欢毛绒绒,但是没说上多少话的草他不敢上手。只能靠着曜过过手瘾。 曜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草,继续打盹。 草冰蓝色的眼睛亮幽幽的,他问:“阿杬,你在做什么?” “能裹住全身的兽皮衣。” 白杬目光触及草眼底的好奇,顿了一下,试探着问:“你要一起做吗?” 草是亚兽人,对这些手工的东西自然有几分兴趣。 “要!”他立马答应。 骨针兽皮是现成的,草匆匆拿过来。腿一弯,坐在白杬身边。 白杬放下自己已经缝了一般的兽皮衣。“我从头开始。” “好。” 草捏紧了身上披着的兽皮毯子,认真瞧着。 白杬刚刚在做的是自己的尺寸,想了想,他戳了戳身后靠着的曜。“曜,你变成人形,我量一量。” 怕他不答应,他挠了下脸,轻轻道:“给你做衣服。” 说着他转头看向草,“你的尺寸,我帮你量。” “做我的,做我的。” 树这时候凑过来,大脑袋挤在草的跟前,“这样你可以从头跟着阿杬学。” 草瞪他。 “草,阿草~” 树死皮烂脸,摊开肚皮一边拱他一边示好。 草被他磨得没有办法,一巴掌糊在他头顶,顺手揪了揪毛。“好。” 部落里一共二十六头狼。算上白杬,亚兽人有十二个。 在白杬拿着兽皮条开始的时候,其余的亚兽人就地取材,不约而同地用爪子沿着自己垫着的兽皮毯子边缘划了细细的兽皮条下来。 然后随手扯过一旁的黑狼朋友亦或是伴侣、幼崽,照着做。 一时间,洞里都是白杬清亮的讲解声。 “量体裁衣,量好了尺码做的衣服才合身,不会掉……” 因为兽皮上没有标记,也没有文字记录。所以白杬带着他们扒拉开自己身前的一块地方,量一次,就在地上比一次,再用狼爪划拉一下做记号。 他各处看了看,确定大家都记好了数据之后才点点头。 因为教得仔细,花的时间有点长。穿着小小兽皮裙的狼们立马变了回去,挤挤挨挨地跑到火边烤火。 白杬抿唇轻笑。 “衣服做好了穿上,就没这么冷了。” 视线扫过那口已经烧好了水的石锅,他道:“你们冷的或者想喝水的,可以用自己的碗去石锅哪里装热水喝。” 树带头,其余的狼立马过去。 不管想不想喝,第一次喝热水的热闹是要凑一凑的。 不过等热水入口,那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喟叹。 “好舒服……” 暖烘烘的,热流好像一直从舌尖到了胃里。 黑狼们趴在地上,大爪垫都张开了。 稍作休息,白杬仰头看了看已经变回黑狼趴在自己身后的曜。端着他的碗起身,盛了一点热水来。 “喝点,暖暖。”他将碗递到曜的嘴边。 “你喝。” 白杬舔了舔唇,确实渴了。 轻轻吹着喝了几口,随后将碗放在他跟前。继续教其他狼。 大家迷迷瞪瞪,阿杬说的什么“腰围”啊,“尺寸”啊,他们不懂。但是学阿杬的动作,他们能学得十成十。 所以这一场教学,看着也像模像样。 白杬以前独自一个人,学习好,历史文学双修。学校毕业后当了几年历史老师,后来又误打误撞成了自由撰稿人。 他四处采风,闲暇之余的消遣就是看书。 看得书多而杂,后来书太多,他家里的客卧还专门被他改成了书房。 所以教学经验他有,服装设计之类的书他也看过。 设计嘛…… 他不行。 但是照猫画虎,做最简单的衣服,他是可以的。 拿着毛皮翻个面,用炭在上面划线。 边说边展示,等完全画好了。他口干舌燥地端一旁的水喝,才发现碗里早已经空空荡荡。 “渴了?” 没等他说,曜悠悠起身,叼着碗去了石锅边。 白杬笑笑,侧身回来变成了狼,亮出自己弯钩一样的爪子。“现在就可以沿着有线的地方,剪下来。” 他动着自己的爪子,认认真真地在衣服上划拉。 狼爪子能当刀用,这片大陆就很神奇。 大手掌着碗凑近嘴边,白杬也盯着兽皮,低头草草喝了几口。 “再喝点。” 白杬爪子停下,抬头对跟前的人笑了一下。 近距离看曜的脸,五官挺拔俊朗,黑黝黝的长发像绸缎一眼披在肩膀。若是挽起来,再套上一身盔甲,活生生的像要上战场的将军。 看了几眼,白杬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闷头喝水。 忽然,耳垂被轻轻捏捏住。 白杬一激灵,酥麻从尾脊骨传到头皮,险些让他把碗打了出去。 偏偏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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