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柳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这些日子他穿梭在仙羽峰内外,面对着无数的病患,医治着无药可解的病症,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他可能是刚刚忙碌了一天,刚刚回去休息,就因为自己又别折腾了起来,岑语迟实在是心痛。 可现实并没有给他时间反省自己,只见那月光如水般倾泻,皎洁似妖,月光之下,所有胸前长了白花的人都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缓缓聚集在仙羽峰的结界前。 他们就像是没有自主意识了一般,起初似乎并不知道挡住自己的是什么,只是一下一下继续往结界上撞,反复几次他们便反应过来,开始用手敲击拦住自己去路的东西。他们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狂躁,最后开始对仙羽峰的结界发动攻击,而人群聚集的地方,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岑语迟。 “慕峰主若是想要对在下做些什么,便先解决掉这些人吧。”兰公子说道。 只见人群越来越狂躁,他们不断地对结界发动攻击,可结界内的人却无能为力。 只听得咔一声,那结界竟被撞出一个裂痕。 岑语迟发现那些人似乎是朝着自己的方向,他们看向自己胸前的花,露出贪婪的目光。 “守护结界!”慕临川说道,只见无数仙羽峰弟子法力凝聚,很快便将那裂缝修复。 可是对方人数太多,一味的防守也不是办法,之见慕临渊一跃而起,冲出了结界。 兰公子见到凌渊,很感兴趣地歪了一下头,说道:“没想到几日不见,你竟到达了九阶,真是另在下又羡慕,又嫉妒啊,凌……不,我是该叫你凌公子,还是,慕少主?” 凌渊御剑与兰公子相对而立,他看向兰公子的眼中充满了恨意,而兰公子面色含笑,似乎对面前这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毫不在意。 “慕少主,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觉得,击败我,对目前的局势会有什么影响吗?”兰公子双手背向身后,无畏地说道。 凌渊虽恨兰公子,但他也并不是看不懂局势之人,他说道:“对你,我还不屑于出手,但我会找到你背后的那个人。”说道这里,凌渊的语气变得阴沉可怖,他咬着后牙,继续说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语毕,只见凌渊一手横举身侧,掌中凝气,手心向下压去。 于此同时,那皎洁的月色,竟暗淡了一分! 而那些人发狂的症状也减淡了许多,只见人群停止了对结界的攻击,而是茫然地四处张望,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见状,兰公子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凌渊,那表情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阴森,说道:“这就是九阶的力量吗?” 兰公子侧目看向身后的月亮,继续说道:“怪不得慕连那个老家伙到达九阶之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这能够撼动天地的力量,着实恐怖。只不过……”兰公子话音一转,眼神犀利地看向凌渊,“我想这种能力恐怕会十分耗费精力,你凭一己之力让太阳西沉到如今,我想,你已经到了极限了吧?” 语毕,只见兰公子飞速向凌渊掠去,凌渊脚下一踢,灵剑飞至胸前当下兰公子一击。与此同时,无数仙羽弟子御剑而起,在慕临川的带领下向凌渊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灵力。 “兰公子怕是想错了。”慕临川说道:“让太阳西沉,凭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整个仙羽峰的力量。兰公子认为,自己有能力对抗整个仙羽峰吗?” 面对巨大的力量,兰公子显然招架不住了。只见他灵力一撤,便要逃之夭夭。 凌渊哪能看着他逃跑,只见他双手打了一个指诀,身前那柄长剑便飞射出去,瞬间从身后贯穿了兰公子的身体! 但就在长剑贯穿兰公子的同时,他的身体中竟散落出大量的药粉。这药粉散落在下面那些胸前开了白花的人的身上,只见那原本已经被控制了生长的花朵竟开始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缓慢地生长,现出一条条的血丝,而人们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堪,纷纷倒地做痛苦状。 “那药粉可以催熟,快,快找解药!”岑语迟喊道。 众人翻动着兰公子的衣衫,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峰主,他身上并没有解药。”一个仙羽峰弟子说道。 “没有?怎么可能。”岑语迟推开扶着他的众人,去翻动兰公子的衣服,可是什么都没有。 “语迟别翻了,他不会带解药过来的,我会找到治疗的方法,你先回去休息。”南浔柳示意陆林枫等人上前将岑语迟拉开,他说道:“快把这傀儡弄走,不要让语迟接触到药粉。” 岑语迟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不可能,这不符合逻辑,兰公子明明只需要自己身上的这个,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也是不得已才引起这么大的动乱,又怎会不带解药呢? “回去吧。”凌渊拉起失神的岑语迟,说道。 “凌渊,解药一定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带解药的……” “语迟,别找了,相信我,那东西不在他身上。”凌渊看向岑语迟,十分确定地说道。 而看着凌渊的眼神,岑语迟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看向南浔柳说道:“柳师兄,你说,万物相生相克,一件致毒之物,其方圆五里之内必有解药。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找到解药呢?” 南浔柳脸色突然变得不好起来,“语迟你……” 岑语迟笑了笑,说道:“我早该知道,柳师兄你怎会找不到解药呢,我早该知道……” “语迟你听我说,不是的,不是只有这一种解法!” 不容南浔柳解释,只见岑语迟用手握住了胸前的那朵花。 就在他握住那朵花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岑语迟的感知被无限的放大,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种感觉,有点像十年前,岑语迟被不灭火吞噬之前的感觉。 岑语迟的手微微用力。 深埋在血肉中的根,牵扯着心脏,联动着全身的血脉在一瞬间撕裂。 岑语迟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手中握着的,是那朵已经脱离了自己身体的花。 失去了血肉的供养,那朵花在岑语迟的手中迅速枯萎,而后在风中化为齑粉,散落在仙羽峰各处。 那齑粉经过的地方,人们胸前的白花竟随着变小、萎缩,最后缩回了体内。 万物相生相克,柳师兄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岑语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看向天边缓缓泛出的白光,在那久违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96章 融合 “柳公子,三天了,他……” 陆林枫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向坐在桌旁的南浔柳说道。 十丈府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但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却并不吵闹,相反地,整个房间都十分安静,这份安静中充斥着压抑的气氛,让陆林枫话说了一半,便再也难开口。 自那日岑语迟拔下胸前白花,让其他人胸前的花也尽数枯萎,已有三日。 那花的根须早已深扎在他心脏之中,当日岑语迟强行拔花,本应命丧当场。而在他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凌渊强行向他的身体中渡送灵气,吊住了这最后一口气。 但也就只剩一口气了。 这三天以来,仙羽峰上的医者,有一个算一个,进了那个屋子,没有一个不是摇着头出来的。 岑语迟要死了,神仙也救不活了。 “我去看看。”南浔柳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可就在起身的瞬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四周的人连忙上前想要扶住南浔柳,却见他自己已经站稳了身形,往门外走去。 这几天来,大家几乎都是茶饭不思,可是哭也哭过了,喊也喊过了,还是要面对现实。 南浔柳本就体弱,此时更是脸色苍白。他不愿去想,也不想去相信。他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十年前流干了,可是没想到,岑语迟竟狠心让他在痛一次。 但是南浔柳也不是当初那个软弱,只知道躲在岑语迟身后的南浔柳了。没有岑语迟的这十年间,南浔柳不知不觉地成为了十丈府中的主心骨,那些孩子相信南浔柳,依赖南浔柳,他不能像十年前一样,随着自己性子,难过就哭,说倒下就倒下。 南浔柳凄然地笑了笑,这个道理他都明白,岑语迟又怎么狠得下的心呢? 他推开面前的门,入眼的是一片烛光,和烛光中的两个人。 南浔柳的脸色苍白,不如这房间内的两人苍白。 只见凌渊头发披散着坐在榻上,他面色出奇的差,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掏空了一般虚弱,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可是那双眼,却没有丝毫的倦意。 凌渊眉头微蹙,目光灼灼,对南浔柳进门的响动无半分侧目,只看着一个人。 他怀中的岑语迟。 岑语迟静静地躺在凌渊的怀中,双目紧闭,了无生息。他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时白得几乎透明,透着些许的铁青,一双伤疤还未养好的手一只无力地垂在床边,另一只被凌渊紧紧地握在手里。 而凌渊正顺着那双握紧了的手,向岑语迟的身体里不断地输送灵力。 仿佛不要命了一般,凌渊身体中的灵力正疯狂地流失,毫无保留地涌进岑语迟的体内,整个房间都被那灵力灌满,在这巨大的激荡之中,那四周的烛火都随之摇曳。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三天了,就算是十阶修士,以这么快的速度消耗灵力也坚持不了半天,真不知道凌渊是怎么坚持三天的。 南浔柳摇了摇头,凌渊已经到极限了。 似乎是知道来人是南浔柳,凌渊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的无助。 “凌渊……”南浔柳想劝凌渊放手,但终究没忍心说出来。 房间中再次陷入了沉寂,而许久之后,凌渊张开口,说了一句话。 凌渊的声音气若游丝,南浔柳略加思索才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我留不住他了。” 怀中的人仿佛就像是一个无底之洞,任凌渊输送多少灵力进去也无法将他填满,而岑语迟的生命迹象一天比一天微弱了。 起初还有一口气,到了今天,就只剩下一缕似有似无的脉搏。 那脉搏微弱,微弱到凌渊有时候都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怀中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凌渊治好了他胸口的伤,却治不好再多了。 都怪他。 凌渊掌心中的灵力逐渐黯淡,开始变得时断时续,而房间中的烛火也随之黯淡,几乎就要熄灭了。这让凌渊感到十分急切,急切地想要重新凝气,继续为岑语迟输送灵力,可是长时间的灵力涣散以及急火攻心,让他不但没有成功凝气,反而闷哼一声,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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