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日的常信一般,花朵逐渐吸食他的骨血,吸食足够之后,就开始了它的狂欢。 为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涉险,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什么都做不了? 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留住他?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倾泻而下的阳光。 这个时候,凌渊突然发现那花朵吸食骨血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而耳边的嘈杂似乎也停了下来,凌渊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向其他人。 只见结界之外,被乌云遮挡住阳光的地方,那些原本对结界进行着攻击的人们动作开始变得僵硬,甚至慢慢地停了下来。 而不远处没有被乌云遮挡住的地方,显然一片混乱。 似乎是失去了阳光的照耀,那些花朵的生长便停止了。 而那片乌云只是短暂地停留,很快,一阵风吹来,阳光便再次洒落下来。 凌渊没有时间思考了,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试图从世间法则之中偷一点点的时间,一点就好。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人的震惊之中,太阳,从天边落了下去。
第92章 怪花 岑语迟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黑暗的。 他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的确是睁着眼睛的,然后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揉一揉,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被一个人紧紧地握着。 而岑语迟想要揉眼睛的动作似乎让那个人觉得他是想要将手抽出去,那只握住岑语迟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而后一个声音传来。 “岑语迟,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是凌渊的声音,岑语迟挣扎的手安静下来,而后他看了看四周,说道:“我感觉我好像瞎了。” 凌渊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似乎一直提着一口气,而此时也只是尽力地将紧张的声音放平缓,对岑语迟说道:“没有,你没有瞎,是我没点灯。”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千万别动,我去叫柳公子。” 岑语迟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这里这么黑,凌渊可能看不见自己点头的动作,便说了声:“好。” 可凌渊刚一松开一直握着岑语迟的那只手,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突然涌入了他的大脑,让他不自觉地伸手又拉住了凌渊的袖口。 “凌渊!”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是伤口疼还是……”凌渊对岑语迟的反应似乎万分紧张,他赶紧回到床边问道。 见凌渊这个态度,岑语迟却有些难为情。 其实他张口叫住凌渊的瞬间就后悔了,岑语迟并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只是在凌渊离开自己身边的一瞬间感到一丝的心慌。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有些怕。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请,面临过太多的生死。 每天晚上岑语迟都会做梦,梦里是兰公子那张龟裂的脸。 兰公子用那张龟裂的脸对岑语迟说道:我会亲手,一枚一枚地还给你。 岑语迟在梦中不断地挣扎,可是他却一动也动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任他怎样都逃不掉。 然后,便是胸口滴血的冷霜落,他站在岑语迟的面前,胸口漫开的鲜血像是一朵鲜红的花。 那刺目的红色在岑语迟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铺天盖地地向自己压来,于是,岑语迟便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而后猛然惊醒。 而现在,岑语迟独自陷在黑暗中,那种被无限恐惧包围着的感觉又涌上他的心头,他只得下意识地拽住一切他能够触及到的安全。 而面对凌渊的询问,岑语迟却有一丝的难为情,他松开了拽住凌渊袖口的手,说道:“可以……点一盏灯吗?太黑了……” 这里是仙羽峰,岑语迟想道,仙羽峰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实在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可是四周真的好黑,好黑,只要有一盏灯,哪怕是一缕光也好。 如此简单的要求却令凌渊沉默了许久,片刻之后凌渊突然说道:“对不起,我叫人去找他。” 凌渊一把又重新握住岑语迟的手,而后向门外唤了几声。 很快便有人回应了他。 “凌公子,我在!” 是陆林枫。 “去叫柳公子!”凌渊说道。 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大概是陆林枫跑去叫南浔柳了。 可是岑语迟依然感觉有些奇怪,凌渊为什么不肯点灯呢? 这时,岑语迟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激得他咳嗽起来。 而这一嗑,岑语迟便觉得自己四肢百骸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全都揪了起来,那种感觉十分痛苦,让他不自觉地发出□□。 凌渊突然紧张起来,紧紧地握住岑语迟的手问道:“怎么了?你哪里难不舒服?” 而后又向门外喊道:“柳公子,柳公子!” “我没事……” 岑语迟感到凌渊在缓缓地向自己身体里输送灵力,在灵力安抚下,岑语迟逐渐稳定下来,他推了推凌渊向自己输送灵力的那只手说道。 刚才的那种感觉过于剧烈,让岑语迟这才想起来,自己昏倒的时候,胸口也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那花岑语迟在常信的胸口上见过,也在卫子昂的胸口上见过。 而这二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死了。 岑语迟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他伸出手,慢慢地探向胸口。 而他的手刚刚抬起来,就被凌渊拦了下来。 岑语迟轻轻推开凌渊拦住自己的动作,表示自己没事,而后摸到了自己胸前的东西。 那是一团冰凉,柔软的东西,是一朵花。 岑语迟在摸到那朵花的时候突然不怕了,反而笑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屋子里这么黑,而凌渊却连一盏灯也不肯点,大概是凌渊发现了这花是凭借光照生长的吧。 如今没了光照,这花便处于一个类似休眠的状态,所以岑语迟还活着。 但是,又能活多久呢? 岑语迟已经感受到那花朵的根系已经深深地扎根在自己的心脏里,那强壮的根系已经顺着血脉遍布自己的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当做肥沃的土壤,只待一丝光照的加持,便开始疯狂地吸取养分,掠夺寄生者的生命。 而那些人呢? 岑语迟突然想起来,那日他昏迷之前,看到仙羽峰结界外的人也都中了招,而那日上阳大陆上年轻一代的修士基本都到了,若是他们都因此殒命,上阳大陆十日凌空后几百年积累的气脉又将荡然无存。 他略有担忧地问道:“凌渊,外面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仙羽峰的人呢,大家都还好吗?” 凌渊沉默片刻,而后说道:“仙羽峰的人都没事,外面那些……应该也都压制住了吧……我不知道,我不关心。”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是南浔柳。 南浔柳似乎是一路小跑赶来的,他急切地走到床边,带进来一股寒气。 岑语迟赶紧有些奇怪,他在屋子里没感到很冷,而外面也不是冬季,怎会有如此重的寒气呢? 不及他多想,南浔柳便上上下下地查看了一番岑语迟的状态。 而后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扩散的速度十分缓慢,看来你的想法是对的。” 凌渊却紧张起来,他说道:“什么叫‘十分缓慢’?你是说还在扩散?” 南浔柳叹了口气,说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外面那些人……扩散的速度是语迟的几倍,不过也能挺过一段时间。” “还有……多长时间?”一直没有出声的岑语迟突然问道。 南浔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岑语迟说实话,最终他还是没法欺骗岑语迟,说道:“外面的人,最多十天,你……一个月。” “十天……”岑语迟轻声重复道,“足够了。” “你想做什么?”凌渊察觉到岑语迟的异常,紧张地问道。 岑语迟却笑了笑,没事人一般说道:“我是说以柳师兄的医术,十天足够找到医治这怪花的方法了,你说是不是啊,柳师兄?” 南浔柳闻言却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但愿吧。” 凌渊却对岑语迟刻意的发言有些疑虑,他非常严肃地朝岑语迟说道:“不是十天,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不要再做蠢事,一个月后如果还不能找到方法……哪怕是舍弃这幅躯体,逆天而行,我也会让你活下去。” 岑语迟点了点头,说道:“好。” 逆天而行,岑语迟想道,他现在能活着,就已经是逆天而行了。 师父以化神之力,也仅仅只是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浇灭,而岑语迟自问自己又有多大的功德,能几次三番地在死境之中寻得生路呢? 岑语迟虽嘴上答应着,心中却开始有了盘算。 这花和兰公子脱不了关系,而几次交手之间,岑语迟也大概猜到了这花的用处。 卫子昂死后,岑语迟注意到兰公子俯身在他胸前那朵枯萎的花中拾起了一样什么东西收进了衣袖中。 而兰公子言语中似乎在制作一种可以提升功力的药物,这花,是否与他想要的那种药有关?而那花中结出的东西,也许就是制药的关键。 那日仙羽峰之外的人几乎全都中招,而仙羽峰结界内的人除了自己却全都没事,想必这花也是只能通过某种途径传播,仙羽峰的人久不出山自然无事,而之前自己与兰公子两次交手,同行的人也都无事,那自己是何时被种上了这种怪花呢? 岑语迟思来想去,只能是在那个山城的神木庙中了。 自己那个时候刺破了心脏,而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那些缠上自己的藤蔓将花种种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想到这里岑语迟自嘲般笑了笑,原来自己那么早就被卷入了这场混乱之中。 不过他还是十分庆幸被种上花种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无辜的少年。 而兰公子费了那么多心思孕育出的这棵种子,是不是与外面那些人身上的有什么不同呢? 十天,只有十天。就算南浔柳是医仙转世,真的寻到医治之法,但那么多人,就算仙羽峰全部出动,又来得及吗? 他要找到兰公子,岑语迟想道。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兰公子想要的,也许只是自己胸前的这一株。
第93章 怪花 这几日南浔柳一直在外忙着找能够医治怪花的方法,而凌渊便一直守在岑语迟的身边。 岑语迟被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不过也听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情。 据说如今仙门之中,近乎一半的门派都中了这种怪花之症,而不只是当日在仙羽峰结界之外的那些人,上阳大陆上越来越多的人都有了这种奇怪的症状,而仙羽峰却未受影响,大概是因为仙羽峰相对封闭,平日里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原因,而仙羽峰也派了诸多弟子帮忙安顿医治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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