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罚太过密集了。 岑语迟在这里看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两道天雷降下。而当初自己一日只受三道雷击便已承受不住,就算慕临渊体质过人,这样密集的雷罚他真的撑得住吗? 慕临渊还颤抖着身体伏在地上,而下一道雷罚眼看就要落下。 岑语迟看着隐隐发出闷声的天空,用掌心中的血在心口处画下了一个符…… 预料中的重击没有落下,慕临渊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换地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像天空。 那道雷的确是落下了,但是,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慕临渊循着那道雷的踪迹,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巨石前。 而在那巨石之后,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力压制着的,微弱的喘息声。 慕临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止住了前行的脚步,停在了那块巨石的前方。 然后,他背靠着那块巨石,坐了下来。 岑语迟背靠着巨石,他抬头看向群峰环绕中的那一小片天空。 乌云散去,露出点点繁星,在这个地方竟也有如此美妙之景。 岑语迟擦掉嘴角边的血迹,感受着巨石背后传来的温度。 慕临渊的九九八十一道雷罚,结束了。 …… 岑语迟走到仙羽峰入口处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不出岑语迟所料,那里聚集了很多人。 只见一队仙羽峰的弟子守在结界之内,而结界外,一群乌合之众在不时地攻击着那层牢固的结界,并不断地叫嚣着。 “你们仙羽峰公然包庇魔教余孽,是要与上阳大陆为敌吗?” 岑语迟还未走近,便听到那边传来的阵阵喧嚣,不禁发笑。 “这位仙友,我仙羽峰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自问并无与魔教之人瓜葛,您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说话的人岑语迟认识,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焱字决大弟子,楚昊焱。 前些日子岑语迟大病初愈之时,他问过慕临川,自己来到仙羽峰,是不是给仙羽峰带来了麻烦。 但是慕临川却轻描淡写地否决了。 但是岑语迟怎么会相信呢? 就算他没有看到这些叫嚣着的人群,没有听到那些污言秽语的谩骂,难道还感觉不出来环绕着仙羽峰的那层结界中,时不时地传来的震动吗? “少废话,我们这么多只眼睛全都看到凌渊……哦,现在应该叫他慕临渊了!我们全都看见了,他带着岑语迟,还有十丈府的人进了仙羽峰!众目睽睽,你们还想狡辩吗!” 楚昊焱缺全然没有被戳穿后的恐慌,他依旧是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说道:“原来您是指这个,十丈府众人的确在我仙羽峰内,但十丈府多年来从未行过恶事,何来魔教之说?且十丈府器艺精湛,向来也有许多名门正派从中订制仙器法宝,如若十丈府是魔教,那些曾与其有过交易的教派又当如何呢?” “你这个后生简直强词夺理!没有岑语迟的十丈府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岑语迟回来了,那十丈府也就不能再存在这世上了!” “对!而且你仙羽峰作为名门正派,竟派自家弟子一直潜伏于十丈府,到底是何居心?让慕临渊出来,让岑语迟出来!” 楚昊焱闻言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说道:“慕临渊隐藏身份投入他教,乃是违背仙羽峰家规之举,自有家规处罚,与各位又有何干?而岑语迟……”楚昊焱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只知慕临渊带着十丈府众人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他于尹云络手中救下的一位仙羽峰前弟子。” 楚昊焱的话却引起了众怒,有人叫嚣道:“现在谁不知道陈琛就是岑语迟,你们难道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别在那装傻了!今天一日不把岑语迟交出来,我们便让你仙羽峰一日不得安宁!” 楚昊焱却突然摇了摇头,“奇怪。” 他抬头看向众人,说道:“为何我提到仙羽峰前弟子,诸位便想到陈琛。那岑语迟也是我仙羽峰前弟子,怎么?这仙羽峰陈琛进得,岑语迟就进不得?” 众人闻言,一时语塞。 楚昊焱继续说道:“仙羽峰以包容之心对待每一位在,或是曾在仙羽峰修习的弟子。十年前如此,十年后的今天亦是如此,此事,不劳烦诸位插手了。” 的确,就算是十年前,十丈府气势正盛的时候,每次仙羽峰集上,岑语迟也会出席。 那今日同往日又有什么不同呢?
第90章 慕连 楚昊焱的这一席话将众人唬得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可总还是有一些聪明人,找到了另一个角度对付对仙羽峰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那慕临渊呢,那天在江北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仙羽峰那不痛不痒的家法恐怕是不够吧?” “没错!你们仙羽峰的弟子在外大开杀戒,你们处理的态度就是一直把人藏起来吗!” 有人开始喊道:“请仙羽峰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说法!” 楚昊炎面对众口烁烁的质疑却是面不改色,只听他轻飘飘地说道:“慕临渊何曾杀人?” 众人实在没想到楚昊炎面对此事竟还可做出狡辩,说道:“那日在江北,在场的除了你们仙羽峰的人,全部被烧成灰烬!这件事难道不是慕临渊所做吗!” 楚昊炎却十分淡然地看向大家,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当日种种,皆是尹云络所为。” 此话一出,再次引起众人的愤怒。 “笑话,凭你一张嘴就把仙羽峰摘了个干净,这件事谁能证明不是慕临渊做的?” 楚昊炎眯起眼睛,回问道:“那谁又能证明是慕临渊做的?” “你……!”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的确不能证明,因为那日在场的人,都已经张不开口了。 “把责任推给一个疯子,真有你们仙羽峰的!”有人骂道。 楚昊炎淡笑,“是否是推卸责任,还望各位不要人云亦云,若想前来仙羽峰论罪,还是要拿出证据为好。” 岑语迟暗自发笑,原来仙羽峰也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自己对楚昊焱知之甚少,如今听他这一席话,终于知道慕临川为何派他守在这里。楚昊炎此人仪表堂堂,态度不卑不亢,行事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虽然都是强词夺理之事,却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服。 如果不是岑语迟知晓其中真相,恐怕他自己都要被哄了过去。 人们还在继续与楚昊炎争辩着,有人说道:“慕临渊是仙羽峰弟子,我们不好管教。但你们若还要继续包庇岑语迟,我们便将这仙羽峰的结界撞碎,亲自去将他绑出来!” 听到这里岑语迟便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悠悠几步走上前去,缓缓说道:“诸位,何苦如此大动干戈,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众人听到声音,皆向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岑语迟面带微笑负手而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漫步在自家庭院中一般的从容自在,完全看不出大伤初愈的样子。 “这是岑语迟?” 其实大多数人还没见过岑语迟重生回来之后的样子,只是听说陈琛便是岑语迟,小声朝周围人询问着。 “不是说他身受重伤,要不行了吗?这看着也不像啊。”有人却对岑语迟的状态产生了疑问。 众人见到岑语迟,惊吓多余惊喜。 而真正令大家惊讶的不是岑语迟的伤竟康复得如此之快,而是岑语迟的头上,赫然插着一枚白玉发簪。 玉辇,众人皆知其威力。 “诸位想与语迟叙旧,何劳拆砖卸瓦?”岑语迟走到把守在结界内的仙羽峰弟子身后,继续说道:“语迟自己出来便是。” 语毕,岑语迟抬脚便准备走出仙羽峰的结界,却被一人拦住。 是楚昊炎。 楚昊炎伸出手臂拦住了岑语迟,公事公办地说道:“岑公子,峰主命我把守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入,同样,也不让任何人出去。” “我也不行?”岑语迟问道。 楚昊炎看了看岑语迟,似乎觉得岑语迟说了一句废话。 “岑公子,你觉得峰主说,不许让人出去,是不让谁出去?” 岑语迟笑了笑,了然道:“好吧,但在下自认还有些能耐,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同样,你拿我也没有办法。” 语毕,只见岑语迟身形一闪,瞬间便越过楚昊炎的拦截,闪至结界之前,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离岑语迟最近的楚昊炎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过去的。 岑语迟看似轻松,可他的额间也流下一滴冷汗。 他伤势未愈,又受了一枚雷罚,此时浑身剧痛,而脚上的伤更是让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一样的疼。 岑语迟看了看身后惊诧中的楚昊炎,暗自笑了笑。 这小子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在唬别人,今天终于也让自己唬住了。 岑语迟在陈琛的身体里这么久,如今已经可以完全地控制了,而这定字诀的功法更是深深地刻在了陈琛的肌肉记忆里,岑语迟稍加调动,便很好地展现了出来。 此时岑语迟来到了结界之前,先前叫嚣着叫仙羽峰交出岑语迟的众人却像是畏惧着什么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身后传来楚昊炎的声音,“岑公子,不可。” 岑语迟距那结界只有一步之遥,楚昊炎知道自己已无力阻止,只得朝岑语迟轻轻地摇了摇头。 岑语迟闻言回过头去,这才认真地看起来身后站着的一众仙羽峰弟子。 这群仙羽峰弟子,以楚昊炎为首,皆是年轻的修士,每一个都面带倦意,似乎是在这里驻守多时。 自己卧床养伤的日子里,想必这些孩子就这样日以继夜的把守在这里,承担着本不该由他们所承担的谩骂与恶意。 他们从小便在仙羽峰修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谙世事的纯真与高洁,这些日子里,面对这一种乌合之众的污言秽语,实在是受委屈了。 岑语迟朝向那些孩子们,轻轻说道:“对不起,连累大家了。” 语罢,他向前轻迈一步,踏出了那个结界。 众人见岑语迟走出结界,先前的那种气势汹汹全然褪去,竟无一人胆敢上前。 他们看向岑语迟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生怕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对众人产生威胁的举动。 但岑语迟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而就在大家看着岑语迟面面相觑的时候,岑语迟说话了。 “诸位,我既已走出了结界,便希望诸位不要与仙羽峰为难了。过往之罪,我一人承担,是杀是剐,任凭君便。只是……” 岑语迟话音一转,语气中杀气毕现,他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 “如果你们还敢纠缠仙羽峰,我岑语迟就算是灰飞烟灭,也会从十八层地狱下爬回来,将你们所有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让你们不得好死,永生永世,陪我在炼狱中烈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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