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柳救人心切,并未把男子说的话放在心上,他起身去查看男孩吐在地上的血迹,发现其中似乎掺杂了一些奇怪的碎屑。南浔柳拾起一块放在手上,那物体经过血液的浸染和胃液的腐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有点像是纸屑或是菜叶,但绝对不是食物残渣。 一直以来,南浔柳都认为男孩的表现应是一种严重的花草过敏,他一直按照过敏为男孩医治,得到了好的反馈,男孩的症状也有所好转。但是就在大家都以为男孩的病情已经大好的时候,他的病情却突然加重,这让南浔柳感到措手不及。 结合这血液中掺杂的碎屑,南浔柳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难道自己的治疗方向一直是错的?男孩不是因为偶然接触到使自己过敏的东西才患病,也许这致使他过敏的东西一直在他的体内! 南浔柳连忙取来瓜蒂,冲水准备喂男孩服下,可男孩的哥哥却将南浔柳手中的碗夺下,说道:“你又要给我弟弟喂什么东西?” “你弟弟胃里有东西需要排出来,这是给他催吐的。”南浔柳道。 那男子却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不就是瓜蒂吗,你用瓜蒂给我弟弟冲水喝,还说不是在害他?快把你们最好的药材拿出来!” 南浔柳无奈道:“药材没有好坏之分,只要是对症便是对他最有益的。如今再名贵的药材也救不了你弟弟的命,而这随处可见的瓜蒂却也许可以暂缓他的病情,快将碗还给我!” 那男子却不信南浔柳的话,道:“也许?暂缓?我要的是你将我弟弟彻底治好!” “你这样阻拦,我又如何医治?”南浔柳急道。 这个时候,岑语迟刚好走了进来。他路过南浔柳的院子,听到屋内传来吵嚷之声,便赶紧进来一探究竟,正看到那男子与南浔柳扭打在一起。岑语迟连忙上前制止住男子,将其拉开。 那男子见岑语迟来了,情绪更加激动,喊道:“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害我弟弟!我弟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叫你们也不得好死!” 男子所言越来越离谱,岑语迟也大概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愿与这男子理论,便施了一个法术,将男子捆在旁边的椅子上。 男子被束缚,南浔柳赶紧拿过那碗瓜蒂水,想要喂男孩服下。 可是为时已晚,那男孩已经完全昏死过去,竟是一口水也喝不下去。 这一整夜,南浔柳都在寻找各种方法对男孩进行医治,可是却毫无效果。 而那小小的少年,就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间。
第49章 误解 男孩的哥哥虽不依不饶,却还是在岑语迟给了他一大笔钱后,抱着男孩小小的尸体离开了十丈府。 而自从男孩死后,南浔柳便终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岑语迟知道南浔柳不好受,也十分担心,便每天将饭菜端到南浔柳的门前,可无论岑语迟怎么敲门,南浔柳都毫无反应。 岑语迟便站在门外不停地跟南浔柳说话,想要将南浔柳的注意从负面情绪中吸引出来,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南浔柳最多会在岑语迟讲到自己都累了的时候,说一句让岑语迟早些回去休息的话,然后吹灭屋内的油灯,说自己要睡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从那阴暗的房间中释放出来的南浔柳,又再次陷入更加阴翳的泥潭里。 而整个十丈府的天都阴了下来,也随着一起陷入了沉寂。 今日岑语迟和往常一样一大早便去了南浔柳的院子,正打算抬手敲门的时候,陆林枫突然跑了过来,口中喊道:“公子不好了!” 岑语迟连忙示意陆林枫禁声,然后将他拉到院外问道:“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陆林枫急说道:“公子,那个男的带了好多人,将十丈府围起来了!” 岑语迟闻言赶紧跟着陆林枫走到扶桑树前,外面的人群似乎已经聚集多时,十丈府内很多人都已经闻讯而来,围着扶桑树向外看热闹。 陆林枫将众人遣散,最后就剩下孟姽漪、冷霜落等人还在这里。 岑语迟向外看去,只见十丈府外站满了人,将扶桑树团团围住,而那个男子就跪坐在这扶桑树前,旁边铺了一个席子,席子上盖了一块布,隐约看得出是一个小孩的身影。 只听得有人说道:“二伢啊,这扶桑树神为咱们村子很多人都治过病,救了很多人,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那男子闻言却十分愤慨地说道:“什么扶桑树神?你们都被他们骗了!这里面就是个魔教!为首的是两个魔头,就是他们害了我的弟弟!” 有人说道:“你弟弟病重,就算没救活也怪不得人家吧!这几年里家里孩子得了天花、瘟疫死了的也不少,又不是就你弟弟死了,你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对啊,而且自从这扶桑树神来了咱们这,好多过去没法治的病他都给治好了!我老娘多年的沉疾,外面大夫都说治不了只能回家等死,我这棺材都订好了,却偶然听到扶桑树神的消息,我就随手一投,想着碰碰运气,再不济就是死,可谁想到,就一副药我娘病就好了!这树神是真的救了我老娘的命啊!” “对的呀!”又有人说道:“这扶桑树神灵验得很呀,我家孩子前一阵病重,也是吃了树神赐的药才好的嘛!” “你孩子活了,当然说他的好。可是我的弟弟却死了!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弟弟就要去死,怎么不是你家孩子去死?我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那男子突然大吼道。 “哎呀你这个人说话真的是不好听的呀,我好心劝你的嘛,干嘛咒我家孩子呀……” “就是就是……” 男子身边虽然围着许多的人,不过一半都是受过南浔柳恩惠前来规劝男子的,而另一半,确是来看热闹的。 那男子见形式对自己不利,大喊道:“姓岑的!姓柳的!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他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把斧子,道:“你们再做缩头乌龟,我便将你们的老巢砍了!” 围观的群众见男子这个样子,纷纷上前阻拦。 可那男子却极力挣扎,挥舞着斧子喊道:“谁拦我我就砍谁!” 岑语迟见他那副红着眼的样子,恐怕真的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抬脚便要出去,却被陆林枫一把拉住。 “公子!”陆林枫朝岑语迟摇了摇头。 其余的人也纷纷拦住岑语迟。 “没事,我出去看看,免得他真的伤了人。”岑语迟道。 孟姽漪也说道:“对!公子,我跟你一起出去!他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他的嘴!” 岑语迟道:“你就别出去添乱了,我自己去,你们都留在这里,一个都不许出去!” 众人见岑语迟语气强硬,态度严肃,皆不敢违抗,只能看他一个人走出了十丈府。 只见那扶桑树的枝叶突然开始缓慢地抖动起来,空中浮现点点金茫,凝成一个人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村民哪见过这样的景象,纷纷惊叹是扶桑树神显灵,跪拜在地上。 那男子率先认出了岑语迟,喊道:“姓岑的!就是这个姓岑的!长得本就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在这装神弄鬼!你还我弟弟命来!” 有人闻言抬起头向前看去,似乎认出了岑语迟,试探般地说道:“这不是陈公子吗?” “对啊,这是陈公子啊,之前常照顾我生意的……” “真的是陈公子,原来陈公子便是扶桑树神!” 众人闻言再次拜倒在地,纷纷呼道:“扶桑树神显灵了!” 那男子见如此场景,气愤道:“你们拜他作甚?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我的弟弟!还有一个姓柳的,让姓柳的也出来!” 岑语迟说道:“你弟弟当日病重,我师兄乃是出于好心才将他带回府上医治,虽未能救活你弟弟,可这段时间也算是尽心尽力。而且你弟弟死后,我师兄也很自责,这几日里茶饭不思、滴水未进,你如今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害了你弟弟,怎可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那男子喊道:“好心?自责?不吃不喝就能换回我弟弟的命吗!我问你,当日我弟弟的病已经好了,为何喝下他给的汤药之后就突然口吐鲜血而亡?今天我把我弟弟带来了,你让他出来,来看看他自己做的亏心事!” “你弟弟的病本就诡异,最后这种结果也绝不是那碗汤药的问题,而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你的弟弟?” 那男子说道:“理由?你们害人还需要理由?我真的后悔,我后悔当日如此相信你们!当初我若是不将弟弟交给你们,便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弟弟只是吃坏了东西罢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又怎会死掉呢!” 这男人简直毫不讲理,岑语迟说道:“你弟弟远不是吃坏了东西那么简单,当日我见到你弟弟,他额头滚烫,浑身起满红疹,若不是我师兄及时医治,你弟弟恐怕活不过一天!” 那男子却大笑两声,说道:“是啊,当日我便奇怪,我弟弟都要不行了,平白无故的,你们便要将我弟弟带回去医治,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怎会如此好心?今日我算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用我弟弟试药,害死了我的弟弟!还自诩什么扶桑树神,恐怕你们是在用我们全村的人试药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议论纷纷,有几个吃过南浔柳给的药的,都皱着眉头捂住胸口,一副担心的样子。 岑语迟觉得这个男子简直是不可救药,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平白无故的将你弟弟带回来医治,难道我们治病救人也有错了?人本就有生老病死,就算是神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你的心思怎会如此龌龊?” 那男子吼道:“我不管,我弟弟在你们府上死了,你就要给我一个说法!”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岑语迟身边的空间扭曲了一下,一个人便站在了他的身旁。 众人再次惊叹。 岑语迟回头看去,只见南浔柳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长而卷曲的头发软软地趴在肩头,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时,他只是直直地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师兄,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岑语迟说道。 南浔柳努力地对岑语迟挤出了一个惨白的笑,道:“你不是天天都劝我要出来走一走的吗?” “那也不是这个时候!”岑语迟低声道。 那男子显然已经认出了南浔柳,说道:“就是他!我说的没错吧!你们看他,此人高眉深目,头发卷曲,眉心还有一银白妖纹,和我们长得都不一样,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一定是个妖怪!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弟弟!” 围观的人显然都是第一次见到南浔柳,并不似对岑语迟这般熟悉。此时见南浔柳的样貌果然有异,再结合男子说的话,都有些畏惧,有的孩子甚至被吓得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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