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越望着他,突然伸出大掌,将他整个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力气大的很,宋时安的脸都埋在男人胸膛里,几乎不能呼吸了。 许仲越大掌在宋时安清瘦微凸的脊椎上下摩挲着,心疼他过去吃过那些苦,今后他不能让他再吃一点苦头。 宋时安挣扎两下,突然听见“呜呜汪汪”的声音,他眼珠一亮,问:“是什么?” 一只毛茸茸的狗头从许仲越裤管后头探出来,黑黑的眼睛亮亮的,冲着宋时安呜呜叫。 许仲越的朋友养的是烈犬斗犬,选择好品相的狗苗子养大,卖给富商员外们看家护院用的。 他去时,那位朋友正好从西北边弄来一只威风凛凛的獒犬,拉着和自家的斗犬□□,生出一窝虎头虎脑的小狗子。 朋友常找许仲越买些边角余料去喂狗,许仲越去村里杀牛,也三五不时的给他带些不花银钱的骨头。 见许仲越认识两三年,突然说要养狗,那朋友也奇怪的很,“你养狗要做什么,我好帮你参详参详?” 许仲越说:“保护我的夫郎。我总有不在的时候,他身边带着一条烈犬,能护着他。” 朋友噗嗤一笑,真没想到,朋友中最冷峻冷面的许仲越,成亲后就成了老婆奴。 “这回……这个是真狗吧?”不能是狗熊吧? 宋时安迟疑着问,伸手去摸小狗湿漉漉的鼻子,却被它“呜嗷”张大嘴,伸着舌头舔了正着。 “是,这狗子刚断奶,已经可以吃些肉了。”许仲越去厨房拿了块熟骨头,递到了宋时安的手里,让他去喂狗子。 朋友和他说了,狗和狼差不多,狼群会认头狼,头狼掌握整个狼群的食物。 将来狗子从宋时安的手里吃肉,就会认他是最大的主人,时刻保护好他。 宋时安喂狗子吃肉骨头,许仲越则在院子里给它搭了个不错的窝。 和狗子耍了一会儿,宋时安便把狗子放到窝里,拉着许仲越一同进屋吃晚饭。 见宋时安饿着等自己,许仲越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说:“你原本身子骨就不健壮,一日三餐更要按时吃。今后到点我若没回来,你要好生吃饭。” 宋时安嘟着嘴说:“那你就不能准时回来吗,我一个人吃饭孤零零的多没意思?” 许仲越沉默片刻,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宋时安这才甜甜的笑起来。 吃完晚饭,许仲越把碗筷收拾了,宋时安便开始固定的流程,把钱从筐子里取出来,在灯下一个个数,一千个穿成一串,等明日许仲越换成更轻便的银子,再藏进匣子里。 他每每数钱数得眉开眼笑,许仲越静静的看着他的笑脸。 今天的营业额又上升了,足有八千六百五十文钱呢!太沉了,是帮忙的叶度给搬回家的。 放下钱,宋时安又喜滋滋的说:“对了,我今日接到一桩大买卖!”
第三十五章 “弘文书院的学子们隔上一二十日,便会举行一次聚会。林少爷愿意出一百两银子,食材的费用全都另外计算,让我去准备一桌宴席。” 宋时安的眼睛发亮,两腮红如侵霞。 家里头有压箱底的七百两银子——其中六百八十两是许仲越挣的,二十两是从这些天龙回头的收入里取出来的,有这么些钱,他对于一百两这样的巨款可以平静面对。但林之航愿意付出这么多,是对他厨艺的充分肯定!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到好几样又风雅又有趣的吃法,保准让他们吃上瘾!”由年轻富商出面,付钱给他开拓高端客户的机会,这是多难得的事儿啊! 这一次宴会完后,二三楼的装潢布置也能完成,二次开张时再来一大批能说会道、家境富有的客人们捧场,营业额又能往上翻几番! 到时候,许仲越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的赶车去杀猪,把三四百斤的猪肉一个人扛回车里那么辛苦。 许仲越看着夫郎玉白秀丽的面庞,他一高兴起来,眼角和脸颊都红的厉害,像揉碎了海棠花瓣。 寻常的小康人家,五六口人加在一起干活,三年也挣不来一百两银子。他单纯的夫郎竟相信那个林少爷仅仅只是看中了他的厨艺,便愿意出一百两的天价。 但看着宋时安笑意盈盈的脸,许仲越薄唇微动,却狠不下心说难听的话,让他失望。 宋时安嫩红的小嘴继续叭叭:“林少爷说,眼下这一回聚会有人做东,他是二十天后做东,时间还充裕,我得先把帮工和掌勺的雇好,省的我出门,龙回头不能开门!” 许仲越终于点头:“到时候,我陪你去,需要搬扛东西,都我来。” 罢了。他决定趁着宋时安白天忙活,悄悄再进山两趟,再打几只花鹿、狐狸,悄悄攒上一百两。办宴席时他不离宋时安左右,便能保夫郎安全。若那林少爷见没能得手,不肯付一百两银子的话,他悄悄填上就是。 宋时安有心尽快雇到人,办宴席前多训练他们几日,便预备着趁下午人少时再去一趟牙行。这时候的牙行类似广义范围的中介,除了租售房产外,雇佣甚至买卖奴婢人口,他们也是承接的。 没想到,他口风一露出去,这两个人选竟自动找上门来,帮他省了一笔牙人的酬金。 一个是码头卖热干面的“代理商”何婶子的大儿子,沈复生,宋时安和柳姨妈随口提及此事,他毫不犹豫的接话,“宋夫郎,您看我能行吗?” 宋时安上下打量他,半大的少年人,才十三岁,比上次碰面更高了些。柳姨妈和他说过,何婶子支起两个面摊,生意越发的好,已经挤走了那对卖馊菜馊饭的夫妻档,沈复生啥活儿都干,有人说话不客气,或者想赖账不付钱,他不怕事不含糊,真能捋起袖子干仗。 “我的店忙得很,从早到晚人都得在,你若来了,你家的面摊生意怎么办?”宋时安对沈复生还是满意的,只是觉得,他未必脱得开身。 沈复生挺了挺少年人清瘦的胸膛,说:“宋家夫郎请放心,我是家里头年纪最大的男人,能自己做主的。我弟这阵子也熟练多了,再者,我家老奶奶把乡下的两亩薄田交给邻居种,每年他们给我老奶奶几两银子,她也进城投靠我们,面摊的活计忙的过来。” 宋时安点点头,他娘何婶子才三旬出头的年纪,他家的老奶奶怕还没到五十岁,这个年纪的人还硬朗呢。 “既然如此,我也把情况和你说清楚了。在我店里干活,每月我支給你二两银子,再包一日三餐饭。再有一两额外的银钱,是看当月店里的收入而定,你若真想干,这一点我再和你细谈。只有一个我提前说了,你当我店里的店小二,挣得钱未必有面摊多。” 宋时安雇人前,让许仲越帮忙打听过镇子上饭馆和其他营生,请一个伙计的钱是多少。 他给沈复生开的价中等偏上,另单独加的一两银子绩效考核,是他在美食街做面馆生意的经验。 如不加绩效薪资和店营业额挂钩,那店铺生意兴隆与否,对店主和员工来说意义截然相反。店主自然想客似云来,员工只会觉得人多麻烦且累。 这个钱又包餐,足够一个年轻人养家糊口,再攒一点下来。但对于本就做小本生意的沈复生来说,未必划算。 沈复生一脸坦诚,说:“宋夫郎,不瞒你说,我们家也想开店,就在码头边开一家铺子,早中晚啥吃的都卖,有些干活儿的挑夫夜里饿了,我们也能供应宵夜。如今看中了一家铺面,买下来的话还得攒个两三年钱。” “面摊我家已经开了两个,再多一则变成我们自家人和自家人斗生意,二则柳大婶也忙不过来。我倒不如来您店里干活,包饭的话,所有工钱我都能省下来,还能从旁学一学店里做生意的窍门。” “您放心,干上两年我若要走,一定提前和您说,再把替换的人交代好。”沈复生家就靠着宋时安的好手艺渐渐缓过来的。若不是宋时安拉扯一把,他家父亲亡故,一个寡母拉扯两个能吃垮老子的半大男孩子,比黄连还苦。 见他把自己担忧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宋时安也爽快点头:“那成,明天一早,你来龙回头找我。” 第二个掌勺师傅的人选,竟出乎宋时安意料,是许仲越找来店里帮忙的兄弟,叶度。 叶度黑黢黢的脸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跟小学生似的站在宋时安面前毛遂自荐,把宋时安彻底惊呆了。 他知道叶度做事踏实,其他汉子忙完活儿,吃完晚上心心念念的一餐小灶,便赶紧回去了,只有叶度会留到最后,他收的铜钱太重,叶度会帮忙扛去水磨坊巷子家。 但…… “你会炒菜做饭?”宋时安狐疑地看看叶度,年轻汉子忙抬起双手,给他看手上的疤痕。 “大拇指这块是热油烫的,虎口这块是小时候手嫩,掌勺磨出来的。” 他俩正说着话,许仲越进来了。 他今天没驾骡车,花五十铜子借了匹骏马上山打猎,晌午便猎了两头火红的狐狸,赤狐毛皮去成衣庄子卖了四十两银子,他换成银票随身揣着,便撞见叶度大吹大擂自己的厨艺,说要当掌勺的大厨。 他冷峻的脸闪过笑意,把夫郎拉到凳子上坐下,帮他按揉酸疼的手腕子,开口道:“叶度这小子做菜还行,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他用筒子骨莲藕熬汤,味道确实不错,藕嫩粉,骨头里的髓汁也熬出来了。”是以兄弟们眼巴巴的守在屠户家里,嗷嗷待叶度的哺,还有人开玩笑,说可惜叶度黑了点,还是个汉子,不然他们就娶他。 赢得叶度一声斩钉截铁的“滚”。 宋时安“哦”一声,许仲越和他说闲话时提过,叶度家里头怪可怜的,父亲是渔民,一次骤然大浪,竟将他连人带船扣在江里,等风平浪静潮汐褪去,只剩下漂在江面上的船。 他娘伤心病倒,一直缠绵病榻,到死前都是叶度里里外外忙活照料,想必这厨艺,也是在照顾他亲娘时练出来的。 “我们认识这些年了,许大哥你还不放心我么?我今年都二十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再不想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干零散活儿,跟着你们踏踏实实干活,也好攒钱娶个夫郎啊!” 许仲越犀利深沉的目光上下端凝他,突然说:“你想娶哪个夫郎?” 要是没看对眼的人选,叶度只会说攒老婆本。 叶度没想到倾心吐胆的一番话,不小心把心事都抖搂出来了,见许仲越和宋时安四只眼睛都盯着自己看,他黑而俊秀的脸顿时红了,红得还贼明显。 “你……你们都认识的……” 宋时安八卦八到熟人身上,眼睛睁大,却想不起来是谁,许仲越知道叶度不是挖墙脚的混账,抬腿轻踢他一脚,说:“别卖关子,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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