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合,后来父母离异,顾澹跟着母亲生活,顾澹本想自此生活会平静些,但并没有。母亲的争吵对象从丈夫换成男友,生活一向烦闷,令顾澹想到外头透气。 每到学校放假,顾澹就不想在家待着,他会出去旅游,去骑游。旅程上民俗迥异,山野开阔,令人身心宽畅。 去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也没有人来烦他。 然后他就如愿了(狗头.jpg)。 哪怕父母都不大靠谱,离家这一年,顾澹还是有些想他们。想母亲偶尔的关心,还有她对自己的宽纵;想父亲关心很少,但也有求必应,放寒暑假,逢年过节发大红包,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 这一日,不少村民从院门外的村路经过,时不时传来奔跑声,呼朋引伴声,他们都是去围观官兵剿贼的。 当然机智的村民自然不敢去山寨前旁观,刀箭无情,容易没命伤身,他们聚集在桃花溪畔等候消息。自有那么几个胆肥的村民跑去前头探看,然后跑回来及时禀报战况。 为官兵进山剿石龙寨这事,村民无不是喜洋洋,如过节般。 午后,顾澹听到外头有孙三娃与人说话的声音,他打开院门,喊住孙三娃,说一同去。 顾澹把院门落锁,跟上孙三娃,一起前往桃花溪畔。 孙三娃和伙伴一路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官兵,对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而言,官兵一向令人畏惧,但今日却觉得他们威风凛凛,十分气派。
第24章 来到桃花溪畔,见场面甚是混乱,邻近好几个村子的村民都来了,人头攒动,几无落脚的地方。 顾澹没跟着孙三娃往人堆里挤,此时人们议论纷纷,说官兵已经抵达石龙寨,后续的还不清楚,都在等待前方打探战况的村民回来。 顾澹找处人少,能歇脚的地方坐,他看到溪畔的一块大青石,他挽着裤筒,脱去鞋子,把鞋子拿在手上,避免被溪水打湿。 爬上大青石,坐在上头,看着远处攒动的人头,听着嘁嘁喳喳的交谈声,此刻,顾澹心里倒是很平静。 莫名还有种游离感。 顾澹不认识绝大部分村民,除去武铁匠和阿犊等几个相熟的人外,孙钱村的村民,对他而言普遍陌生,也不存在多少交集。 溪畔流水潺潺,芦苇摇曳,静心的话,还能听到水声和风声。坐在青石上的顾澹仿佛一位思考人生的修道者,他在胡乱想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空,这座村子。 在同个时空里,有无数的村子,无数的铁匠,为什么偏偏是孙钱村?又为何偏偏是武百寿? 再想下去怕是要傻,顾澹拍了下自己的头,决定不钻牛角尖,他本是个洒脱的人。 “顾兄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澹回头一看,是英娘。 屠户参与官兵的行动,所以英娘和顾澹一样,也来溪畔等候消息。英娘远远地见顾澹一人坐在大青石那边,就朝他走来,在桃花溪畔觅见顾澹的身影,她显得很高兴。 大抵有一种同为剿贼义士的亲属,惺惺相怜之感。 顾澹提鞋从青石上跳下,光脚踩在光滑、湿润的鹅卵石上,他朝英娘走去,他道:“我过来瞧瞧,我刚听人说官兵已经在攻打山寨。” 顾澹来到英娘身旁,他弯身穿鞋,边穿边说:“要是今日能攻下石龙寨,明日跟随官兵同去的村民,应该就能回来了。武铁匠说,官兵和朝廷正规军都打过仗,山贼不是他们的对手。” 英娘原本挺担忧,听到顾澹这话,她露出笑脸,合掌道:“菩萨保佑阿父和大家都能平安回来。” 她向神明祈祷着,颇为虔诚。 看来而今在英娘心里头,已经没有武铁匠的位置了,他成为“大家”中的一员。 顾澹不信佛,但他心里也有同样的期许。 五年前,阿犊曾遭到山贼绑架,他被山贼带上石龙寨,在寨中住了几天,他对山寨内部比较熟悉,由此阿犊和武铁匠都是官兵的领路人。 跟随官兵去剿贼,阿犊一路紧张又激动,话滔滔不绝,以致等官兵在石龙寨外面开始驻扎时,他才留意到那个带兵的昭校尉,长得十分眼熟。 个头挺高,走动时,一边肩膀稍稍有些斜,浓眉大眼的,很有辨识度。 阿犊偷瞄昭戚两眼,越发确定就是那日拿刀到他师父家捣乱的人。 他居然是个校尉? 而且还是他带兵前来攻打石龙寨! 师父知道吗? 阿犊心惊,忙去看他师父,却见师父神情淡定,正与昭校尉在交谈,而且是他师父在说,昭校尉在听。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哪怕是再迟钝的阿犊,渐渐也有些想明白,看来师父以前还真得是个武将,他与这名校尉相识。 “是我师父叫官兵来剿贼,是我师父把他们叫来!” 阿犊一时骄傲无比,急于分享,连忙扯住从身旁走过的屠户,跟他宣称。 屠户像看个傻子那样看阿犊,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连县里的捕役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三百官兵。 “真得,那个昭校尉我之前见过他!” 阿犊强调所言属实,声儿挺大,一同前来的村民都朝他望去,然而没人相信。 屠户拍阿犊脑门,像要给他驱邪般,道:“你是梦里见到吧。” 气得阿犊捂住头,再不肯理他,转身找其他村民说去。 当然阿犊的话没人信,村民都觉得他吹牛。武铁匠要真是个郎将,哪会待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儿打铁,过着和他们一样的苦日子。 石龙寨垒石为基,伐木做栏,山寨密实,仅有一门供出入。 这样的山寨,在疏于训练,装备弊陋,还贪生怕死的县卒看来,易守难攻。对上过战场,攻打过城池的老兵看来,石龙寨不就是用木头围起的一堆东西,简直一推就倒。 昭戚按照武铁匠的部署,指挥士兵直接从正门攻打,简单粗暴,不玩花的,冲开大门便是。 不说官兵在兵力上远压石龙寨,何况这帮老兵的铠甲坚固,杀伐征战多时,被调来剿山贼,简直大材小用,杀鸡用了牛刀。 战鼓擂起,士兵一涌而上,冲击石龙寨的大门,山贼从山寨箭塔射下的箭雨,撞在他们的铁胄兜鍪上,铛铛作响,仿佛是在给他们挠痒痒。 突然遭遇官兵攻打,山贼仓皇应战,人心慌乱,何况见到来征讨他们的,竟然是装备精锐的正规军,山贼个个更是慌得像无头苍蝇。 在攻城槌的撞击下,山寨厚实的大门“轰隆”一声倒塌,木屑飞舞,门后的山贼抱头鼠窜,你推我挤,奋力往后头奔逃,甚至相互踩踏。 此时太阳尚烈,士兵鱼贯穿过山寨大门,进入寨中,他们的刀胄明耀耀,亮得人晃眼。 阿犊壮着胆子,跟随第一批士兵冲进山寨,他挥着大刀,撵着山贼。他还是很机智的,看到山贼兵败如山倒,他才英勇上前,要不他牢记叮嘱,一直跟在士兵后头。 来到寨中的练武场,四周开阔,阿犊想在官兵里头找寻师父的身影,找来找去,只看到屠户。 阿犊把刀收起,激动地问屠户:“屠户,你看到我师父了吗?” 屠户追赶一个逃得慢的山贼,他还没碰着手,那个山贼就被名士兵一拳打晕,屠户正有些扼腕,听阿犊问他,他回道:“没瞧着。” 阿犊并不知道他师父在山寨外面,并没有参与战斗。 在一处高地上,武铁匠与昭戚观战,树荫遮日,两人悠闲得很。 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的阿犊,心情激动,他年轻朝气,热血沸腾。对见多了战争的老将而言,这样一场实力悬殊的讨伐战,平淡无奇,胜负早已定局。 山寨的大门被攻破,石龙寨里头的山贼顿时失去抵抗,大多数束手就擒,毕竟发现来抓他们的官兵,是一群装备精良,雷厉风行的士兵都惊呆了。 即便有零星的抵抗,在一众士兵面前也掀不起浪,后来清点山贼的时候,发现石龙寨所谓的六虎,除去前段时间被武铁匠擒拿的曹六郎外,其余五人,在这场攻寨战中非死即俘,无一逃脱。 石龙寨的寨主曹锦坐在他的虎皮大椅上,颓然如一只被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双腿瘫软,被士兵架起,拿绳索捆了。 山寨的聚义堂里,众贼被擒,地上是倒塌的武器架,横七竖八的刀枪棍棒,还有狼藉的酒菜。 官兵攻寨前夕,曹锦就听到了点风声,但他没跑路,他觉得自己能赢。 近来山寨铸造不少兵器,寨民又增加许多,曹寨主野心膨胀,正做着土皇帝梦,压根不愿梦醒。 说来在几年前,县令曾经召集县卒、民兵,前去攻打石龙寨,不过连寨门都没摸到,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队伍就溃散了。 那真是帮怂货,还没开打就跑得差不多,寨主曹锦相当瞧不上,也自此长了山贼的威风。 曹锦压根想不到,这趟派来攻打山寨的官兵,是正儿八经的官兵,不注水。曹锦正在和兄弟们吃着大肉,喝着酒,突然从天而降支神兵,眨眼功夫,就把他给收拾了。 攻下石龙寨后,昭戚和武铁匠进入练武场,抓住的山贼,都押在练武场里。 昭戚靠在张椅子上,扫视在场的山寨成员,他遵循武铁匠的要求,让士兵将抓获的人分成两组。 一组是被山贼抓上山寨的人,如妇女、孩子,被山寨奴役的人,如挑水夫、铁匠、砍柴的之类;另一组则是纯粹的山贼了。 盘问一番,该放的放,该缚的缚。 阿犊和屠户从一干俘虏中,认出他们村打更的钱更夫,屠户手劲大,单手将他从人堆里拎出来。 钱更夫早已经吓破了胆,瘫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四周都是威风凛凛的士兵,明晃晃的刀枪,又见武铁匠就在率领官兵的将领身旁,可真是报应不爽。 阿犊拍钱更夫的脸,给他回个魂,问他:“还想当山贼吗?还敢卖我家顾兄吗?” 桃花溪畔已经热闹了一天,深夜,村民在溪畔燃起篝火,火光通明,人声鼎沸。 去前方打探消息的村民返回,带来捷报,说官兵已经攻入石龙寨,擒获了一众山贼,包括山贼头子。 顾澹用力挤进人堆里,想跟报信人询问,就听那报信人大声跟村正禀报,说跟随官兵同去的村民都活着,没人受伤,他们明儿会跟随官兵回来。 武铁匠自然也是无恙,顾澹舒口气,他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 其实根本就不必为武铁匠担心,以他的武艺足以自保,但打仗毕竟是危险的事,怕有个闪失。 顾澹跟着返村的村民离开溪畔,蹭他们的火把照路,顾澹和这几个村民不熟,不过村民都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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