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向来主张以和为贵。就着佛陀花的引子召开了这会议,倒是让人生出几分思虑。
曾经,白方古本以为和尚与百公交情好。
那日问时,却不想百公一笑:“他度人,我救人。他度人灵魂,我救人身体。他博爱,我专一。不过是缘分而已。要说情分,说不上淡如水,顶多算加块糖的情分。”
白方古了然,原来也只是缘分。
和尚的声音在庙堂响起,缓慢幽长:“今日与众位所品之茶,乃我佛陀山静湖之侧的静和茶。众位受用如何?”
众人起杯慢品。赞叹一片。
和尚放下茶盏,依然声波妙曼:“众位施主均知,和尚不怎么在寺里呆着。多半时间是游走在外,今日即与众位在此结缘,静合茶的来由,众位该有所知。”
燕千炙双手合十:“高僧所言静合。在下认为,是静中求和,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和便是对众生的怜悯,在下所言不知是否与高僧所言之和相应。”
和尚合掌,唱了声阿弥陀佛:“燕施主说得极是,但老衲之意,这和是大千世界相合而和。众生本是一体,国与国的对立是众生的苦难。老僧云游说道,从来以合为论。”
云中秋放下茶盏:“云某想请教一下大师,若你想合,别人不合,当如何?”
和尚合掌,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若我能退一步,换来万民和解,岂不是众生之福。”
塘沽的雪姬将军微微一笑:“禅语常说,万物皆有灵,各有各的因果。若这因果便是不合之相。当和解?万人万相,可有万人同相则?”
和尚合掌,继而凝目:“本心便是同相。事有论悖,好比众位悲悯之心,杀戮之性。不过是看你守得住佛,还是压的住魔。若本心不移,万象相同。”
白方古扯了扯唇,低声一笑:“人与人之间可以退一步,国与国之间如何退?退一步千里,进一步日月。万相既相同,便皆是虚妄。既为虚妄,又何来万相?”
“这位兄台说得极是,我退一步,出卖了父母,把我的子民推了出去。那还要国家何用?” 白方古抬头,却见是大风四皇子言必,抱拳隔着人冲他笑。
而他旁边那丰将军侧目,看那少年片刻顿声:“雍王慎言!”
那雍王少年心性,一笑不屑:“丰将军不也曾劝我父王硬对大瀛吗?还曾说,和亲乃我大风之褥,为何今日反倒如此。”
丰殊宴神情颤了颤,片刻垂眸:“国情不同,东皇和古戈尚有和亲,何况我大风!雍王年少,该多听少言!”
雍王不悦,低声道:“谁人不知,这些个人,都是为佛陀花而来,若和尚以合为贵,何不直接采摘了每人送一朵,以免这些人血染古刹。”
他声音很多低但白方古与他坐得近,却听得了只言片语,长青唇角一扯:“这花能治病,延年益寿,与修行人法力倍增。”
和尚言:“天下本是一家、、、、、”
白方古在没有听下去:“若是一家,何必分的你我他,便是这佛陀花,都要来挣一挣,这领土争端还有可退的吗?”
长青低笑:“说得是,开完这一世花,该砍了,竟在这祸害人间。”
二人悄然离开了那禅会。和与不合,和尚是无法把控的,便是他这佛陀山之花,都成了众人觊觎的对象,这世间贪得无厌的人很多。
白方古浪荡而语:“贪心,每个人都有。不过是所贪不同而已。若众人都无贪痴嗔。那众人皆是高僧。”
长青愣了神:既然你如此理解众人,为何自己不留下采摘佛陀花?
白方古呵了声:“非我所求,费尽精力在这里与他们争夺,到不如做些有意之事。比如我们的合作,就是很好。务实比妄想强。人生风华无限好,何必留恋尘俗缘。我与佛陀花无缘,与他们也无缘。我所看,只是这一世。生死不过一念间,死了很多次都死不了,那便在也死不了。”
长青愣了愣:“中意想过死?”
白方古笑了:“想过,熬不过去得时候,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的时候,逃不动的时候。都想过。可后来想,我就那么个样子。活不成,死不了。索性就挨着吧,我不信我这命扛不过天,你看,我扛过来了,遇到了你与百公,幸也!”
二人刚离开寺庙,便听后面一串脚步声碾来。小花扛着剑,故意颤巍巍的走路。急的方天珏走在他后面直跳蹦子:“您老人让一下行吗?”
小花哈哈,故弄玄虚,捋了捋胡子:“小伙子猴急,老爷子我腿脚不好,要不你扛我一段。”
方天珏还真是胳膊一轮,就将他扛了起来,几个跳跃,便追到了跟前,猛猛的将小花往地上一掼:“你这小孩,不是皮,是坏!”
小花晃了晃站稳了身体,回头看着白方古:“白哥哥,他在躲他家兄长,我们出来时,他家兄长已经跟了出来,快走吧!”
果不其然,方天珏一猫腰急急的躲在了长青与白方古的背后。
方天峰也够快,真就在方天珏还未藏好时,便已经追到了跟前:“你躲什么?”
方天珏讪讪站了出来,喊了声:“兄长!”
方天峰的背后,一字排开,站着貌美如花的金甲侍卫。他们个头都不高,身姿却窈窕。白方古心头乐了,他还真是美女不离身。
却不想他不看方天珏,反倒是目光盯着长青,灼灼生辉:“大师兄,虽然珏儿喜欢您,但好歹他也是东皇的二皇子,您真不该教他一些鸡鸣狗盗的法术,有损斯文。”
白方古心头一愣,他竟然说斯文两个字。关键是,长青都整成这样了,他也能看不出来?
不想长青冷笑:“他就爱这个,这与你们东皇的血脉密不可分,不过他很正经,从来不装,也不乱叫,挺好,我就喜欢带他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方天峰面色阴了阴,正要开口,长青却又笑语:“比起你那一月来一次,一次半个月的山下去消耗,他这种鸡鸣狗盗就算不得什么了。”
白方古噗呲没憋住,低头笑了。一月来一次,一次半个月,可不是如此吗!谁人不知,天界山最混世的弟子,便在肃穆庄严的玄剑派。恨不得天天眠花卧柳,日日缠绵床榻。 方天珏暗暗的戳了白方古一下,白方古憋了笑,却听方天峰冷冷呵了一声:“说明我正常,我是个正常男人,不像有些人,貌似不近女色、、、、”
他没说完,长青突然冷冷笑了,断然:“哦?是吗?那就是她们不正常了!”
长青眸子落在哪背后一群女侍卫身上,抬眸讥讽:“她们正青春年少,你这么随身携带废寝忘食的耕耘,如今依然是,颗粒无收,是种子不行还是地不行?”
这句话狠毒呀,东皇太子也不小了,白方古忽然想起那民间传说来。听长青这语气,正映在他身上了。那方天峰气得握着剑柄,愤愤的喊了声:“方天珏,你给我出来!”
方太珏慢慢探出头,怯生生:“兄长,我早说,不要你招惹他!”
他的话音生生被他兄长恼怒的情绪砸了下去,方天峰怒:“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便跟着他,早晚要被他那魔卫给生吃了!”
长青淡淡:“比起殿下的玄甲军,魔卫不过是个影子吧了,殿下怕什么?” “你!” 方天峰貌似曾深受其害,怒视方天珏。
方天珏胆怯怯,叹了声:“不打架,光斗争嘴,有何意思?你们打,我谁都不帮!”
方天峰气急:“你、、有你吃亏的时候。”
白方古心里是明白的,他连小花都打不过,自然不敢轻易跟长青动手。
几人正待转身,忽见禅房拐角处燕千炙的身影一闪而来。他几步便跨了过来,恰与方天峰对视。二人施礼。
燕千炙的眸光便落在了小花的身上,很不客气的询问:“老仗可是大瀛人?”
小花被喊着老仗,这老仗急忙配合的咳了声,微微一笑:“不是!”
小花声音稚嫩,便是在如何老态龙钟,声音却掩饰不住年轻。他不敢你多言。白方古搀扶了小花:“我们走吧!”
燕千炙紧追了一步:“在下只是觉得老仗怀里的剑,是大瀛的剑,所以才会如此唐突。”
白方古一把取了那剑,回身微笑:“这把剑呀?是来时佛陀山下救了一人,作为答谢,那人送的,若公子喜欢,拿去。”
燕千炙一惊:“公子误会了,公子说救了一人,那人可还在?”
小花老态龙钟的摇了摇身体:“累!”
长青冷冷一笑:“殿下既然这么穷追不舍的追问,倒不如自己下山看一看。”
长青口中一声殿下,到让燕千炙微微一愣,继而歉疚:“打扰了!”
长青冷笑:“殿下即知打扰了,便让开!”
燕千炙握着身上的剑柄,眸子颤了颤,身子侧向了一侧。
背后听到付沧海怒声:“怎么这么嚣张,这是谁?” 方天峰的声音冷冷,满是不屑:“天界山玄剑派大弟子,一个病秧子。”
最后一句话,使得白方古不由看向长青,长青眉梢一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必听他胡噙!” ----
第27章 夜壶 一行四人,暮色中向着传说中的佛陀树走去,白方古本是不愿意去看,长青一笑:“既然都来了,去看一下,又何妨?”
白方古呵呵:“万一我起了贪念,怎么办?”
长青无所谓眉梢一挑:“那就抢呗!”
小花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长青,那神情呆滞得像个花痴:“原来你就是玄剑派大弟子,我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我跟前,长青,长青哥。让方天峰即怕你又厌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小花那谄媚神态,白方古差点一脚踹上去.低头想一想,觉得长青配小花如此。小花倒是很不吝啬甜言蜜语:“我听玄剑派弟子说,你拎着拳头把他锤一顿,一个影子把他吓尿了,从此他在不敢招惹你,你为什么锤他?又为什么吓他?”
长青邪笑:“他偷看女人洗澡!”
方天珏有些不悦了:“长青兄,顾及一下我的感受,那是我兄长。”
长青眉梢微杨:“你是你,他是他。”
小花依然是上下打量长青:“你都没有剑,我怀疑你会不会……”
长青不语,顺手摘了根枝条,手臂一杨,倏一下快如闪电,那枝条柔软一闪,竟如腾蛇般嗖一下缠上了小花的脖子,快准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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